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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荨下午并没有约,下了班便赶回家去接小梓恒放学了。
梓恒显得很高兴,开口闭口都是姐夫姐夫短的,还说姐夫答应周末再带他去公司的游乐场玩。
沈雨荨放下包,换好鞋,径直走到茶几下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那条紫色的水晶手链,如是扭头问正在喝水的梓恒:“宝贝,姐夫送姐姐的手链你扔哪了?”
“姐夫送到手链?是有很多紫色珠珠的那条吗?”
“对。”沈雨荨发觉到梓恒的脸色耸拉着,立马警惕起来:“你不会是真的拿去当弹珠玩了吧?”
“是姐姐说给我玩的。”梓恒嗫嚅着。
“姐姐骗你的.......。”
“姐姐说过,不管是大人小孩都不应该说谎的。”
“......”沈雨荨哑言。
没错,这话是她说的,她咬了咬牙,强忍住掐晕他的冲动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告诉我,珠子都还在么?”
这是萧子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送她礼物,而且还是在出差地特地给她带来的,她怎么可能不要?哪怕是石头做的她也喜欢啊。昨晚那随手一扔都是故意扔给萧子靳看的,没想到梓恒居然真的拿它去当弹珠玩了。
“还.......在。”小梓恒小跑着上楼,然后捧着一个小盒子下来,正是那个装水晶的小木盒子。
沈雨荨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顿时就晕了,盒子里面珠子是有,但只有十来粒的样子。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半多被梓恒弄不见了。
“沈梓恒!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沈雨荨崩溃地叫嚣一声,抓过梓恒的两个小肩膀摇晃着:“说,你是在哪玩的?都把它们掉哪去了?”
小梓恒被她摇晃得头晕晕起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姐.......姐姐,我头晕.......珠子.......珠子在.......。”
沈雨荨停住摇晃他的动作,恶狠狠地盯着他,心里却快哭了:“你给我说啊!”
小梓恒指了指客厅四周,委屈巴巴的:“我就在这里玩的,我也不知道它们都跑哪去了。”
“赶紧给我找——!”沈雨荨松开他,并率先趴在绒毛地毯上一点一点地、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找了片刻,她终于茶几底下看到了一粒紫色的小珠子。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地将它捡起放在盒子内。
找了大半个钟才找回来五粒,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将沙发桌子全部挪开位置仔仔细细地找。
此时她的电话响了,她随手抄过电话放在耳边‘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萧泽飞的声音:“雨荨......。”
“有事么?”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后,萧泽飞又开始联系她了。
“我找你有点事,可以出来一下么?”
“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头说吧。”沈雨荨毫不客气地拒绝。
萧泽飞道:“雨荨,我就在你家旁边的咖啡厅门口,难道你要我上去找你么?”
“你......你怎么那么烦啊?”
“如果不想我上去,那就你下来吧。”萧泽飞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雨荨想了想,为了避逸他上来,她最终还是决定下去一趟。
她把梓恒托付给隔壁的何玉娇便下楼了,出了小区,往旁边走了大概五十米后果然看到萧泽飞的车子停在路边。
从后视镜中看到她过来,萧泽飞缓缓地降下车窗,冲她微笑:“谢谢你能出来。”
“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沈雨荨有些冷漠道。
萧泽飞扫了一眼四周,笑笑道:“难道你要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不怕大哥一会看到会吃醋?”
“萧泽飞,你到底想怎样?”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上车说吧。”萧泽飞甚至已经倾身替她推开车让了。
为了赶紧打发他走,沈雨荨只好弯腰钻了进去,不过她在上车之后不忘提醒他一句:“仅此一次,下次不准到这里来找我了听到没有?”
“那可未必做得到。”萧泽飞坏坏地一笑:“不过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今晚请我吃饭。”
说话的同时,他启动车子,将车子往路中间一拐驶入车流。
沈雨荨扫了一眼外头,有些气急败坏道:“萧泽飞你要带我去哪里?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当然是请我吃饭啊。”萧泽飞笑得有些邪肆:“或者我请你吃也行。”
“我不想请你吃饭,也不想让你请我吃饭,麻烦停车。”沈雨荨气急地说完,见萧泽飞丝毫没有要停车的意思,于是用握着手机的拳头捶打他,一边嚷嚷道:“你给我停车听到没有?再不停我要叫人了。”
“别乱动,你的手机弄疼我了。”她的手机砸在萧泽飞的肩膀上,萧泽飞吃了疼,一把将她掌心里的手机抢了过去扔进车门的小储物格内。
手机被抢,沈雨荨更加火大了,不顾危险地抓住他的手臂:“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萧泽飞将车子停在红灯区后,有些无奈地对她说道:“雨荨,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我真的只是简单的和你一起吃顿饭,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说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今天是我们认识三年的纪念日。”萧泽飞突然说了一句。
沈雨荨愣了一愣,今天是她和萧泽飞认识三年的纪念日?真的么?
对,她和萧泽飞确实是在冬季认识的,不过是不是今天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就在她发愣的当儿,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嘀嘀’的信息声,萧泽飞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萧子靳给她发的短信。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抓起手机,划开屏幕锁将上面的信息删除。
“你想干嘛......。”沈雨荨扑上去抢自己的手机。
萧泽飞却将手机往高处一扬,态度霸道:“今晚除了我不可以跟任何人联系。”
“萧泽飞你有病吧?”
后面响起一阵阵催促的车鸣,萧泽飞启动车子,手里仍然紧紧地抓着沈雨荨的手机。
沈雨荨见他态度蛮横坚持,不得不改为劝阻的语气道:“萧泽飞算我求你了,赶紧醒醒吧,咱们都已经各自结婚了,还过什么三周年纪念日?有意思么?”
“就当是散伙晚餐,可以么?”萧泽飞将车子停在路边,注视着她:“分手了......一起吃个散伙晚餐总是可以的吧?”
“吃完之后呢?”
“吃完之后?”萧泽飞苦涩地笑了一下:“当然是各过各的了。”
“真的?”沈雨荨狐疑地打量他,明显的对他不信任:“吃完散伙餐咱们就算是正式散伙,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搔扰对方?”
萧泽飞迟疑了一下,点头:“没错。”
“说到做到?”
“嗯。”
“好,那今晚咱们就当是散伙前的最后一餐,谁反悔谁是小狗。”
“没问题。”萧泽飞开怀地笑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
“那我们去吃江岸海鲜?”
“可以。”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说不管吃什么肯定都是如同嚼蜡的。
在萧泽飞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沈雨荨的手机又响了,萧泽飞抢在沈雨荨扑过来抢手机之前一把抓起手机将萧子靳的电话挂断,然后关机,最后放回储物盒里,侧头瞧了她一眼道:“我说了,今晚咱俩的时间是属于彼此的,谁的电话都不能接。”
“我接个电话又不影响咱俩吃饭,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啊?”沈雨荨有些烦躁地说。
萧泽飞倒是说得一本正经又有些伤感:“虽然是散伙饭,虽然你很不想去,但对于我来说今晚却是格外珍贵的,并且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和你单独吃饭了,所以......请你原谅我霸道这一次好么?”
他说得那么动容,倒让沈雨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是最后一餐,吃完赶紧撤吧。
萧泽飞见她终于妥协了,嘴角弯出一抹清浅的弧度。
今天在公司会义室内,会后老爷子突然问萧子靳道:“子靳啊,今天是你妈妈的祭日,你不打算组织兄弟姐妹们去祭拜一下她么?”
萧子靳道:“今年不搞那么隆重了,我带雨荨去看看她就好。”
老爷子也没有为难他,只点了点头说:“也成,你自己看着办吧。”
******
萧子靳忙完手里最后的一点紧急工作,给沈雨荨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没有得到回应,改为给她打电话,结果才响了几声便被挂断关机了。
他好脾气地想,这个时候沈雨荨肯定还在气头上,所以在将车子驶入御临小区前,他去给母亲买雏菊的时候还破天荒地顺便给她买了一束鲜艳的香槟玫瑰。
他将雏菊放入后尾箱,拿着玫瑰花上楼了。
摁开密码锁进入屋子时,一眼就看到小梓恒正趴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上寻找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小梓恒扭过头来欢快地唤了声:“姐夫回来了!”
萧子靳打量着他:“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珠珠。”小梓恒道,姐姐说了,不把珠珠全部找出来周末不给上游乐场。
“子靳回来啦——!”何玉娇听到声音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热情地给他端茶倒水。
萧子靳没有要她递过来的白开水,环视一眼屋子问:“雨荨呢?”
“她啊?不知道啊。”何玉娇转而问仍然趴在地上捡珠子的小梓恒问道:“梓恒,你姐姐呢?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有人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就走了。”小梓恒如实说道,他说得无心,萧子靳却听得眉头本能地一拧:“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啊。”
刚刚?萧子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刚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他在御临花园附近看到萧泽飞的车子,正好是从御临花园的方向驶走的。
他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拨打沈雨荨的电话,身后是何玉娇狐疑的声音:“子靳你要出去吗?不在家吃饭了?”
“姐夫,回来帮我捡珠子嘛......。”小梓恒也说。
萧子靳却已经一脚迈入了电梯,手里的电话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意,依然是关机......。
刚刚在车上打的时候还是可以打通的,只是被她强行挂断然后关机,一直到现在还是关机。难道她现在真的跟萧泽飞在一起?而且还是萧泽飞到御临花园来接的她?
想到俩人极有可能在一起,他就气恼得一把将手机扔在旁边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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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靳将车子停在餐厅门口,沈雨荨扫视着外面的海鲜楼,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
之前跟萧泽飞在一起的时候,萧泽飞心情好的时候都会带她到这里来吃海鲜,然后坐在餐厅的露台上看江景吹风,那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你以前一直很喜欢到这家海鲜餐厅吃饭,因为味道很好,环境也很好。”旁边响起萧泽飞的声音。
沈雨荨不语,目光仍然注视着眼前的海鲜楼。
“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有再来过么?”萧泽飞扭头望着她:“大哥他会带你来么?”
这是一幢建在滨江下游的海鲜楼,楼体复古,环境优美,里面的消费价格并不高,主要针对的是普通人群。像萧家这种豪门贵族几乎是不可能来的,萧子靳就更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了。
事实上她跟萧子靳单独在外面吃饭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偶尔吃一次也都是就近选择比较方便点的西餐厅就餐,她甚至不知道萧子靳他到底喜不喜欢吃海鲜。
“我们下车吧。”她推开车门下车,率先往海鲜楼里面走去。
萧泽飞正要下手,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在接听键上划了一下,同时从车窗上探出头去冲沈雨荨的背影喊了声:“雨荨,在老位子等我,我停好车就进去。”
交待完,他才将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哪位?”
电话那头的萧子靳在他喊出‘雨荨’这个名字时,心脏已经揪紧,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和雨荨在一起?”
“大哥?”萧泽飞心虚了一下,声音诿了一来:“是......是的......。”
“让她听电话。”
“她已经进去了。”他看了一眼已经走进酒楼的沈雨荨。
“你们在哪?”
“大哥,我们正准备吃饭呢,位子都已经订好了,等吃完饭我马上送她回去。”
“萧泽飞你他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萧子靳控制不住地爆了粗口。
萧泽飞声音瑟缩了一下:“我知道,今天是我跟雨荨认识三周年的纪念日,所以我们才一起出来吃饭的。大哥,你别那么小气嘛,我和雨荨只是出来吃吃饭,又不干什么。”
三周年纪念日?一起吃纪念餐?萧子靳此时气得想杀人!
他咬了咬牙,吐出一句:“泽飞,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会狠狠地收拾你一顿。”
扔下这句,萧子靳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已经无声了,萧泽飞这才放下手机,重重地嘘了口气后才推开车门下车。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萧子靳生母的祭日,可是潜意识里,他觉得沈雨荨迟早还是会回到他身边来的,所以他并不希望沈雨荨去参加这个祭日,正如他不想让沈雨荨继续留在萧子靳身边一样。
以前每次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坐在顶楼靠江边的位置的,因为那里视线最佳,而今天萧泽飞订了特意同一个位置也是有目的性的。
当他走到楼上,远远看到沈雨荨坐在位子上发呆时,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感触的。没错,他和她之间有过真感情,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他不相信她会那么容易就忘掉,毕竟她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雨荨,在想什么?”他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微笑。
“我在想,时过境迁,人的感情就像这滨江之水缓缓东流,就连来到这里的感觉都变了。”她抬眸,望着他:“人的感情真的不能勉强,不喜欢这个地方就是不喜欢了,哪怕它装饰得比之前还要好。”
“别那么悲观嘛。”萧泽飞笑了一下:“它的菜式味道没变,相信你一会尝过了还会重新喜欢上这里的。”
沈雨荨不说话了,沉默片刻才对他说:“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么?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回去吃了。”
“手机放车上了,连我的也一起放车上。”萧泽飞摊了一下双手:“不是说好了么,今晚咱们的时间只属于彼此。”
沈雨荨无语,瞪着他的目光又恼火又无奈。
为了转移话题,萧泽飞改口道:“我点了以前我们经常点的菜式,你觉得可以么?如果想吃别的还可以再加。”说话的同时,他将眼前的餐牌推到她跟前。
“不用了。”跟他在一起,沈雨荨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一边面要担心萧子靳知道她跟萧泽飞在一起吃饭,一边还要担心唐晓突然杀上门来。
她觉得自己跟萧泽飞出来吃这餐饭本身就是个错误,当然是越早结束越好了。
菜式很快就上来了,有各种各样的海产品。沈雨荨向来喜欢吃海鲜,今天坐在这里却如同嚼蜡。
萧泽飞体贴地把剥好的大虾放到沈雨荨的碗里,微笑道:“你最喜欢吃的大虾,多吃点。”
沈雨荨看着碗里的大虾,又抬头看他:“果然是结婚了就变得成熟了,学会照顾女性了。”
以前他可是从来不主动帮她剥虾的,因为嫌弄脏自己的手。
“跟结婚没有关系,不过不经历一点挫折人就不会成长,我现在总算相信这句话了。”萧泽飞说,他顿了顿,接着开口:“雨荨,请你相信我,我和唐晓之间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
“还是不提这个吧。”沈雨荨适时地打断他,勉强笑了笑道:“不是说今天这顿是散伙饭么,既然是散伙饭那就聊些以后咱们各自安好的日子。”
她端起桌面上的果汁杯子,道:“来吧,先预祝一下我们分手快乐,也祝我们往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幸福美满。”
萧泽飞望着她,却迟迟没有端起手边的果汁。
分手快乐?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做到分手快乐,往后的日子能够幸福美满。
“怎么了?”沈雨荨打量着他。
“雨荨,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么?”他问。
“当然啊,我们不但是朋友,还是亲戚,是叔嫂关系,这是永远不变的关系。”
“永远不变?”
“没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大哥他心里有没有你,愿不愿意跟你永远不变下去?”萧泽飞语气有些讽刺。
这句话也实实地将沈雨荨问倒了,是啊,她怎么知道萧子靳愿不愿意跟她一直走下去?
那天逼问萧子靳有没有一点爱她的情景闪过她的脑海,当时萧子靳沉默了许久,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她,他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爱她。
这样的萧子靳,她怎敢期待他与自己一直走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大哥娶你是为了拿到公司继承权,而你嫁给他是为了报复我和唐晓,如果不是知道你们两个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去请表跟你复合,请求你给我一个重新爱你的机会,雨荨......。”
“萧泽飞,如果你硬要说这种话,我看这顿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沈雨荨打断他,从椅子上站起。
萧泽飞见她生气,立马起身拉住她的手腕,讨好地说道:“别......别走,我不说就是了。”
沈雨荨转身盯着他,一本正经道:“萧泽飞我再说一遍,我和萧子靳好不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但当初你决定抛弃我的时候我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所以这辈子就算萧子靳把我赶出萧家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请你好好跟唐晓过吧,别再伤害我也别再伤害那个一心为你的唐晓了。”
“我知道,知道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先坐下。”萧泽飞将她拉回椅子上,给她夹了一块贝子肉:“来,吃东西,这么多美味的东西别浪费了。”
沈雨荨看着他一脸殷勤地讨好的表情,又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萧夫人的墓地坐落在城北一处老墓园内,墓园依山而建,坐北朝南,与滔滔滨江遥遥相望,是一个风水极好、又风景秀丽的地方。
从墓园大门进去后,顺着一条长长的阶梯拾级而上,两边长满着青草,在夕阳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梁温柔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风衣,又紧了紧怀中的金黄色大菊,往上又走了些许,终于看到了某座墓碑前静坐着的黑衣男子。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就这么远远地、久久地凝视着,仿佛担心自己会突然惊扰了他。
直到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她才重新迈开步伐走近他,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又虔诚地对着墓碑鞠了一个躬。墓碑上女人的相片年轻漂亮,巧笑嫣然,一看就是个温和慈祥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萧子靳轻轻地问了声。
梁温柔转身,走过去,在他身侧的石椅上坐下:“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还知道我是一个人?”
“不,我不知道。”梁温柔摇头,苦笑:“我以为你会带沈雨荨一起来,所以我不敢来得太早,我怕被你们看见,怕引起沈雨荨的误会。没想到天这么暗了你还在这里,而且是一个人。”
萧子靳笑了笑,没说话。
以前的每年他都会来,然后在这里呆呆地坐上许久,仿佛这样就能陪伴到孤独地躺在地下的母亲。
“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梁温柔自嘲地笑笑:“我甚至连伯母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只知道她是你心中最亲最重要的人,可即便是你最新近的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什么资格跑过来?”
“没有人怪你。”萧子靳笑说。
夜暮下,他的笑容有些微凉,不达眼底的笑。
梁温柔打量了一下他有些苍白的面容,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果然有些凉意,如是关切地问:“子靳,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这么凉的天你会感冒的。”
萧子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从五点到七点,也就两个小时而已。
他笑:“我还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你思念伯母心切,但也要照顾好自己,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她突然想到般,问:“对了,雨荨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雨荨......。
这个名字钻入萧子靳的耳内,却刺疼了他的心脏。
他的好太太正在陪前男友过三周年纪念日,哪有心思管他?又哪会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
“她有事,没空来。”他说,也不知道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还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
“有什么事情比伯母的祭日重要?”
萧子靳显然很不想聊到这个话题,倏然从石椅上站起道:“走吧。”
梁温柔知道自己把他弄不高兴了,忙跟着从椅子上站起,对他道:“子靳,对不起,我没有要抨击雨荨的意思,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
萧子靳自嘲地一笑,他的太太都不心疼他,别个女人却心疼起他来了,还真是讽刺啊。
“子靳......。”梁温柔刚要说什么,身体突然往前一倾被带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愣了一下,头脑也跟着一片空白起来。
萧子靳居然抱了她,像熊抱一个亲密的恋人般抱了她,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谢谢,不过我很好,你也不用心疼我。”没等她从感动中缓过神来,萧子靳便已经松开了她,并率先往墓园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后转过身来,垂眸看了一眼她脚下的高跟鞋,又往回了两步拉过她的小手:“走吧,天黑了小心摔倒。”
他的细心,总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梁温柔被他牵着,一前一后地走在石阶上,夜风中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萧子靳是习惯性的沉默,梁温柔却是感动的沉默,向来喜欢和萧子靳说话的她这会居然变得格外沉默起来。
微冷的夜风拂在脸上,有些刺骨,却又格外温暖,那温度像是从指尖传来的。梁温柔突然有种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的感觉,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然而梦想终归只是梦想,现实却是......。
“你有车么?天气冷快上车吧。”无情的声音硬生生地将她从美好的幻想中拖回现实,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墓园的停车场了。
心里涌起一抹浓浓的失落感,她有些魂不守舍地笑了一下说:“你忘了吗?我刚从国外回来。”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打车啊。”梁温柔用下巴指了一记停放在不远处的出租车。
萧子靳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迈开步伐走向出租车,给出租司机付了回程的车费后将他打发走了。
这么遥远的又这么偏僻的地方,既然遇上了,他自然不能让梁温柔独自一人坐出租车回去。
在回程的路上,萧子靳突然问了一句:“温柔,你吃饭了么,一起去吃晚饭吧。”
他甚至没有等她回答,就已经把意图说出来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说出一起去吃晚饭,梁温柔不管吃没吃都会陪他一块去的。
现在的他需要有个人陪自己吃顿晚餐,说说话。
沈雨荨都跟前男友过三周念纪念日去了,他那么早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做什么?找难受么?
梁温柔自然是惊喜极了,本能地摇头:“还没呢,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行。”萧子靳说的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