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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内迷茫的充满了水气, 头也一阵一阵的发痛,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还好吗?】
他的耳边响起了有些不安的声音, 这个声音如大提琴一样低沉悦耳, 让他觉得很好听。
“你 ……是谁?”他听着耳边的声音迷茫的在心里反问着。
对方沉默了片刻【我是你爸爸。】
“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妈妈?”
【因为我带把。】系统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了不少【你个大垃圾, 别笑, 别动作,沈橝就在你旁边。】
姜越闻言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样, 维持着呆愣的傻样等着男人注意到自己已经醒来。
身旁的沈橝披着件衣服坐在一旁, 他的脸色沉重, 一只手撑在扶手上, 手指张开放在下半张脸上,一只手搭在一旁,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姜越清醒了过来,一向冷静自控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缝, 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姜越头部的两侧,将脸贴近,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的怒火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似乎从来都不懂的听话这两个字怎么写?”
姜越呆呆的望着他没有什么反应。
“从小到大都是。”他的手攥紧了姜越身旁的枕头, 气势逼人的对着姜越说:“一会儿看不住你, 你就肯定会弄出点事情。”
“怎么不说话!”他如训斥孩童的家长, 见姜越毫无反应声音大了一些。
姜越被他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 他迷惑的看着沈橝,疑惑的开口:“说、说什么?”
沈橝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紧皱着眉毛,很快姜越的再次开口就验证了他的感觉。
“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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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脑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暂时性失忆和头部受伤的智力低下这些情况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你不是说脑内的血块放出不就没事了吗?”
“人的暂时性失忆都是因为头部出现撞击,血块压迫记忆神经导致。再不然是受到刺激或是受到伤害,逃避等情绪会让他造成记忆的遗失。而姜先生的失忆是来自外力因素,按照道理来说血块放出,手术成功也就没有事情了,造成的影响应该也不大,后遗症都是一些头疼恶心的小毛病。可他现在这个情况……到也不是在医学上说完全不存在在的……”
沈橝背对着窗口,不去看他们。主治医生和吴毅在房内对姜越的情况进行对话,姜越躺在床上好奇的来回转动头颅,一双眼睛不再像之前的那般阴郁冷漠,反而是干净的如同不韵世事的孩子。
沈橝冷着脸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觉得烦躁,便头也不回也不看姜越,直接离开了这里。吴毅和主治医生见他走了,很快也都离开了,只留下姜越自己对着这间的病房。
“好险啊……”他知道自己昏过去多少天后,对着系统感叹道。
【确实,差点植物人。】
“我的脑袋上没有瘪下去一块吧?”他别的不想,先担忧了一下自己的脑型。
【并没有。你该庆幸这里医疗发达,也该庆幸沈橝在你身上很舍得花钱。不过,即便如此你也还是失去了点东西。】
“我失去了什么?”姜越紧张了起来。
系统清了清嗓子幸灾乐祸道【你变傻了,也变秃了。】
“什么!!??”
【你想了那么多,难道没有想过你对你的脑袋动手,人家就要对你的脑袋动刀,你有见过那个头颅手术会给患者留头发的?】
姜越想到这里虎躯一震,他还真的忽视了这个问题。他伸出手摸了摸露出来的一小部分的头皮,触感光滑的让他万念俱灰,也让他十分在意。
系统很满意他哭丧着脸的样子,他愉快的发出了一连串嘲笑姜越这个傻气造型的笑声。
【你好,秃子。】
“……”
他住院的这段时间除了沈橝来了六次,也就这只有吴毅频繁的来看他。期间姜家兄弟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沈橝不让来,还是他们不想来。
吴毅带着水果推开门,面对着床上空无一人的场景习以为常的转头看向洗手间,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果不其然的看见姜越站在镜子前默默看着镜子里自己。他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手在露出的那部分头发上,对着那长出的很短很短的头发摸来摸去,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他注意到吴毅来了,将目光转到吴毅身上,又移到了吴毅的头上叹了口气。
吴毅挑了挑眉,知道了他纠结的问题,他轻笑一声,姜越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性格跟他刚认识姜越时没差多少,没有后来的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姜越让吴毅觉得很舒服,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过一段时间就长出来了。”
失忆后的姜越对自己的头发很是在意。
“会很浓密吗?”他眨了眨眼睛,一双眼睛干净明亮的很讨人喜欢。
“会。”吴毅伸手把他拉出来。
“不会这里秃了一块吗?”姜越的头只有在他换药的时候是全部露出的,但换药的时候他又看不到,也不清楚自己的头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孩子气的一直想着前两天吴毅给他看的电视剧中的一个男人,担心的用一只手在头顶上方画了一下。
“你还没到地中海的年纪,不会的。”吴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到床上,“先生也来了,现在就在门外接个电话,等会就要进来了你不要乱走。”
“哦。”姜越点了点头,乖巧的不再乱动。
吴毅拿起一旁的午饭,将他病床上的饭桌弄好,给他摆上菜,他动作麻利的做完这一套动作,沈橝正好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姜越拿着一双筷子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似乎因为沈橝的不苟言笑很怕沈橝,跟他也不如跟吴毅这般亲近。
沈橝见他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吴毅伺候他然后拿起一本书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来了却不怎么说什么。在他醒来后,就发现了沈橝对他比原来冷了。原来虽说也是淡淡的,但却淡的能让姜越感受到沈橝的在意,而现在……沈橝好像自从他出了事后就憋着一口气,一口在他醒来的那天发了一半就憋回去的气。
这样的态度可不行。
姜越拿着筷子看着吴毅摆好的饭菜,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品,没有什么大鱼大肉重口的。他清楚他现在的饮食吃这些是好的,而且菜的味道相当不错,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平时都是没有任何意见吃着。可今天不一样,他对着这些饭菜心里转起了小道道,打算换一个方法应对沈橝的冷淡。
他对着吴毅小声地说:“又是菜。”他做出不想吃这些东西的样子。委屈巴巴的,又怕沈橝不敢将不乐意挂着脸上,可他又藏不住表情和语气,十分的孩子气的表露着。一如之前在洗手间纠结头发的问题,故意做给他们看。
吴毅回头看了一眼沈橝,沈橝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他这些天被吴毅教导的明白了他的处境和他的家庭,他不敢跟沈橝说话便拉着吴毅,很小心地问道:“先生是不是很穷啊?”
“什么?”
吴毅没反应过来,沈橝倒是听明白了,他想起前两天姜越无聊看的电视剧。男人可能意识不到他的病房和水果饭菜的价值,宛如白纸的人也就乱看了一些电视,觉得那些大鱼大肉才是好的,这样清淡的都是穷人家的解释,他看电视上的人吃肉,自己也想吃肉,又不敢跟他说,就拉着一直照顾他的吴毅小声嘀咕,想要换菜。
沈橝头也不抬,难得的开口回答了姜越的问题,“我不穷。”
姜越低下头,微微侧过脸斜着眼睛偷看着沈橝,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
——那你怎么老给我吃菜啊……
他似乎在如此抱怨着。
沈橝翻开下一页继续读下去,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有很多钱。”
姜越听到这话抬起脸双眼亮晶晶的,戳菜的动作快了很多。
沈橝注意着他的小动作,转过头对着他轻声说: “可我不给你花。”
姜越戳菜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去。
沈橝挑了挑眉道:“闭嘴吃菜。”
“……哦。”姜越不太高兴的扭过头不说话了。
姜越真的很在意沈橝口中的老师,那个从昨夜就被人提起的存在,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只是每一听到沈橝说起这个人,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会格外的在意。估计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人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也不知道他的准不准。
“人……”他斟酌着开口:“哪里去了,四叔你是不是知道?”
“我不知道。”沈橝放下筷子,“也没有必要知道。”
姜越一听便明白了,他从沈橝这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不再纠缠不放的继续追问着那个人的事情。
他在沈橝这里吃完了早饭,沈橝也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姜越离开了沈橝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少年。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服,站在走廊的窗旁,柔软的褐色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贴近金色,看起来暖暖的,明亮到整个人都像个温暖又不刺目的小太阳,十分的讨人喜欢。
只不过,他的这个像只是开朗外表的假象并不是真的,他的人也没那么的阳光。
姜越身体一顿,在对方冰冷不悦的眼神中将沈橝的门关上。
那少年见门关上后上前一步,抬起头颅用着一种极其蔑视的目光对着姜越道:“早上好三哥。”
姜越朝他点了点头,按照年纪来算这个人应该是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亲“家人”的孩子,安瑞。
姜越在心里念了一下对方的名字。沈橝收养了六个孩子,姜家是三兄弟,周家是两兄弟,唯独安瑞是一个人在最小的年纪走到了这个家里,一直到现在。
安瑞见他从沈橝房间里出来,心里憋着火,嫉妒的情绪控都控制不住,他心里不舒服,也想姜越不舒服,于是在姜越面前故意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他朝姜越笑了笑,“今天先生说要带我出去。”
姜越挑了挑眉,等着听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其实我也不是很愿意出去,我偶尔也想像你一样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过完一天。”
“那你可以去跟他说,说出你的意思不出去不就行了。这个家里这么多孩子,不带你也可以带别人的不是吗?既然不愿意就别勉强自己。”姜越习惯性的就堵了对方一句。
“我也想啊,可先生不让,他似乎习惯了去哪里都带着我。”他得意的炫耀道:“现在我跟你不同,你也就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关怀了,还是要先生想起了你才能得到,他想不起来你就什么都没有。
那些常年的习惯,不多的温情,你在消耗些基本上也就没剩什么了。先生见你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你能在这个房间吃饭能获得多一点的关爱的时间也要没有多少了。而我不一样啊,他去哪里都想带着我,这不是来自于过去的习惯,你懂吗?”
“……”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说过先生‘宠你’只是一种习惯,而人的习惯在漫长的时间中也会慢慢的变了。你还能自傲多久?我和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和你的你自己对比了吗?你自己清楚吗?”安瑞嘲讽的说:“高塔中的温床,你住不了多久了,你现在也就还能仗着先生得意一阵子,再过一段时间你看着先生不管你之后你会过成什么样,蒋玉淮的家里会不会放过你。”
蒋玉淮?
放过我?
姜越盯着脚下地板的纹路,安瑞还在不停地说,瞧着应该是对他从沈橝的房间里出来很不满,使劲的想要踩姜越,幼稚又可笑的发泄着。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点自知都没有。”
姜越听到这句话将目光从地板上离开放到对方的脸上,他抬起脚朝对方走了过去。
“干嘛?”安瑞看着他接近,身子反射的往后缩了一下,那是个明显的躲避害怕的举动,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盛气凌人,好像毫无畏惧的样子,可在这微小的肢体动作中,他就出卖了他的不安,也表现出了他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强势。
姜越站到他的面前,他冷冷的盯着对方,不说话没表情时的他看起来有几分严肃到吓人,安瑞动了动脖子移开了目光。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姜越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脸,“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要看着人说话,那是基本的礼仪。”他靠近了安瑞一些,语气平静道:“这个你口中的货色是你的兄长,有没有人教过你,你跟兄长可以开玩笑,却不可以没大没小,没有教养。”
安瑞不自然的躲着姜越的手,头比刚才低了一点,嘴巴还是很硬,“教养和礼仪也是要分人的,有些人不配得到我的礼仪更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哦,是吗?”姜越摸着对方脸蛋的手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朝对方大力打了一巴掌。
“啪!”
安瑞被他打的脸偏了过去,脸上立刻通红一片。
【你在干嘛!】系统大叫了一声,很难相信一直小心翼翼的姜越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会有这么冒失的举动,简直跟之前冷静睿智的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你!”安瑞捂住脸瞪着姜越,不敢相信姜越会在沈橝的门前动手打人。
“我什么。”姜越眯起眼睛,“如果下回不会用嘴跟我说话,那就不要说话懂吗?”他打完人转过身,冷哼一声。“希望你今天还能跟四叔出去。”他指着脸意思很明显,安瑞的脸红肿有着巴掌印,不知那个沈橝会不会介意带着这样的人出去。
“你!!”安瑞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姜越气定神闲地说:“我什么我,四叔的房间就在这,你要生气大可以去告状。”
安瑞听他这么说却并没有立刻敲门进去告状,他红着眼睛捂着脸,想了想最后只是咬牙离开了。
姜越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心中有了个大概,随后自己也离开了这里。
【你在干嘛?这一下是不是动作太大了。】
“有点。”姜越抓了一把头,“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试什么?】
“试沈橝,试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通过之前的事情和这个家里的情况,他猜到沈橝这个人掌控欲很强,所以这个家里的人都必须顺着沈橝,一切都要以沈橝的意思为主。在昨晚餐厅中,因为他的疏远使整个气氛都不对劲了起来,那时他就意识到了他是不应该疏远沈橝的。而今天吴毅带着他去吃饭,如果不是他经常去沈橝的房间用早餐,吴毅就会说“今天去你四叔的房间里吃饭”,而不会那么的自然的就把姜越带了过去,也没有同他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