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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终于打听出他曾经在水景豪郡工地干过小工。费尽周折,在另外一个工地找到了他的一个工友。
但这个工友警惕的很,只说不认得这人。老冯和小马几次三番找他,后来趁着下雨歇工把他拉到饭馆,灌了他半斤白酒后,他才开口了。据他回忆,那司机绰号罗汉,具体姓名不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体壮的像头牛,不是本地的,好像是四川人。
老冯问,罗汉离开工地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表现?
工友说,有。那几天他表现的很急躁,嘴里总嘟嘟囔囔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还问我,人死能不能超生?我说能。他又问,那小孩子死了能不能超生?我很奇怪,问他为什么问这些,他说,随便问问。后来他消失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胡子拉碴的,精神紧张的很,我咳嗽一声就能把他吓一跳。
老冯心里有数了,又问他,罗汉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工地?
工友说呀,可玄了。过了两三天吧,有天下午吃晚饭时候他对我说,今晚要我等他回来,他要还我的钱。还说自己马上就是有钱人了。我也没当真。哪料那家伙半夜偷偷跑出去,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吧,慌得兔子似的跑了回来,跑的急,喘成了一团,进门就又向我借钱。我说罗汉你不是要还我钱吗?他牙齿打着颤说,有人要杀他,刚才差点被车撞死。我以为他搞我,不给他钱,他竟跪了下来,说再迟就没命了,要我可怜可怜他。我看他不像开玩笑,就给了他三百元钱,他连行李都来不及带,就又窜出去了。出门不到五分钟,工棚里闯进来五六个生人,挨着铺找,把我们一个个都拉起来看了看,还问我罗汉去哪里了,我说了句不知道,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老冯问他最近有没有罗汉的消息,工友摇摇头说没有,他手机一直关机。老冯想了想,兜里掏出200元钱来,塞到他口袋里,又把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到他手上,交待他一旦有了罗汉的消息,立即打这个号码汇报。
线索到了这里,暂时中断。老冯知道罗汉死里逃生,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一去肯定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所以感觉希望渺茫。
没想到只隔了一天的晚上10点,工友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过来,说罗汉有消息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去工地南边的小河边见面细说。
老冯喜出望外,叫声真是老天有眼啊,赶忙给小马打电话,然后开车接了他,直奔南郊工地。按照工友约定的地点到达小河边,黑乎乎的看不到一个人。
正在纳闷,四周突然涌上来十几条黑影,把他们包围了。二人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棍棒砸翻在地,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了。老冯重度脑震荡,小马断了根肋骨。
肖国华意识到了对手的凶狠。他把事情向田喜民做了汇报,田喜民抽着烟,半天都没说话。最后说,肖局长,事情先放一放吧,要不你也得出事,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干将。
肖国华义愤填膺,誓死要斗争到底。
田喜民说,咱们就来个欲擒故纵吧,先麻痹一下他们。
这次出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老冯是个老公安,目标有点大。田喜民和崔定交换了意见,崔定决定以实际行动支持破案,从红舟那边派来了四个精兵强将。今晚,田喜民把参与此事的几个人召集在一起,研究下部的行动方案。因为槐河的枫林晚地处偏僻,所以就选择了这里,不巧正好被江风看到。
其实现在在田喜民这个圈子里,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也许就是江风了。因为他有米咪这个法宝。此刻,他坐在车上,思考着自己该不该也上楼去,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田市长汇报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见他们为好,等有了重大情况,再汇报不迟。
江风已经无心再去看孟佳荫了。他下了车,站在细雨里,远远地看着孟佳荫小楼里传出的灯光,有流水般的钢琴声若有若无地传过来,好像是《雨的印记》。旋律如泣如诉,似乎满含哀怨。江风想,此刻的孟佳荫,知不知道有人在听她弹琴呢?
北楼上,好几个窗户都亮着灯。郑爽他们会在哪个窗户里面呢?这个圈子里的人,一定在紧张地研究着什么吧。江风忽然想到了苏荣的圈子,他们此刻,也应该在商量对策吧,可惜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最新进展。江风想起了米咪。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信息:在哪里,在干嘛?
米咪的信息回的有点慢,过了几分钟才过来:在雨里,在给你写信息。
江风:怎么在雨里呢?小心感冒。没在家吗?
米咪:我离你很近,在温泉宾馆。
江风的心跳了一下,他想到了副市长平原。想了想,回信息说:你怎么不回房间。
米咪:他们在房间抽烟,呛死人。
江风:他们是谁?
米咪:苏,平,钱,还有熊,都是我讨厌的人。
江风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了。这几个人到一起,会说些什么呢?会不会也像田喜民他们一样,在研究置对方于死地的对策?他觉得,发信息已经不能说清楚问题了,干脆拨通了米咪的电话。
米咪在电话里说,江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在给你写信息,你相信吗?
江风说,当然相信,看来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啊。
米咪很高兴,说,那当然了,我相信这个。你在哪?
江风说,我在雨里站着,给你打电话。
米咪咯咯的笑,说,能和你一起淋同一场雨,也是很幸福的啊。知道吗,我现在正仰着脸,让雨亲我呢。
江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米咪那火爆的身体,和那晚她销魂的叫声,说,别亲太多,容易着凉。
米咪叫道,这话好体贴哦。江风,你来找我吧,我俩去山上走走,一起淋湿,你敢不敢来?
江风说,我当然敢去,不过怕你不方便啊。要是你自己就好了。
米咪不情愿地说,本来以为没别人的,谁知道他们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江风说,米咪,帮我个忙。
米咪说,你怎么总是让我帮你忙啊,你怎么不帮我呢,哼。
江风笑,说,我看你没什么忙可帮的啊。
米咪声音变得有点水,说怎么没有,就看你帮不帮了。
江风绕着圈子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没问题。
米咪好像在那边跳了起来,说,说话算数?江风说,算……吧。
米咪嘿嘿地笑了一阵,说,好吧,你说,要我怎样帮你?
江风说,你有录音笔吧?米咪说,当然有,干我们这行的,包里必备。怎么,你要我帮你录音?做特工?
江风实话实说:米咪,我想知道苏书记他们在谈什么。
米咪反应很快,说哦,你还在关心着五小的事情?
江风说,没办法,良心在逼迫着我呢。
米咪那边沉默了。江风本身就很矛盾,此刻感觉到了米咪的为难,又不忍心起来,说米咪,算了,开个玩笑。来,我们说点别的。
米咪还是不说话。好一阵,才传来她略带沉重的声音,江风,我帮你,谁让我……我这就去。
不等江风再说什么,米咪挂断了电话。江风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变黑,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但又有谁真的拿自己的孩子去套狼呢?
孟佳荫的琴声停住了。北楼的窗户还亮着。雨下的密集起来,江风拉开车门上车,米咪的信息就飞过来了:录音笔放好了,但愿你这个猎人能有所收获。
江风回信息说,米咪,太谢谢你了。
米咪:你要怎么谢我?
江风:请你吃大餐,喝酒。
米咪:喝完酒呢?
江风:你说。
米咪:等你来找我拿录音笔的时候再说吧,嘻嘻。
夜雨像细细密密的刷子,轻柔地洗刷着大地,不由得让人想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两句佳句来。笼罩在雨雾中的枫林晚好像是由巧克力做成,被这细雨慢慢融化掉了,在夜色中显得朦朦胧胧,连灯光都显得迷离,一如睡意阑珊的少妇眼睛。江风坐在车上,看着米咪发过来的短信,心想,米咪会提什么条件呢?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如果无缘,哪怕是对面也不相识;如果有缘,一次无意的邂逅,就有可能走进彼此的内心。江风在没有救起米咪之前,觉得这样大牌的女人和自己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可能相交,更不可能发生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但当他把米咪从水底救起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江风这才发现,米咪也有她作为女人可爱的一面,也有她的苦衷,并不像自己先前想象的那样自由自在,风光无限。当今社会,流行的是潜规则,真正的规则反倒被人嗤之以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