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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肚子匪夷所思回到梁山,王伦还是想笑,特别是看到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这两位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时。-..-
两人一路上被王伦盯得莫名其妙,又不大好问,终于在船只快要靠岸,想到马上要下船时,张三才忍不住上前‘摸’着脸,问道:“哥哥,莫不是小弟脸上有甚么不妥!劳恁笑了我一路?”
“你们脸上倒是妥得很,只是手上有点欠!你们当年那一刀割下去,可曾想到,会生生造就了如今官家跟前的一个御用小帮闲?”
王伦没有跟“主刀”的张三打哑谜。眼看座船马上就要停靠在金沙滩上了,接下来的事情不说堆成山,也是一时半会难有个消停的。
张三和李四颇为吃惊的对视了一眼,极短的时间内就从几个关键词里,联想到当年自己一伙人离开东京时的壮举。顿见李四失惊道:
“高强这厮进宫了!?甚么时候的事儿?这厮虽是个假儿子,却不知把高俅哄得多高兴,若是再叫他在官家面前‘混’个十年八年的,搞不好又是一个权势熏天的童贯?”
“甚么童贯,这厮见过血么?对了,在我阉他的时候,他倒是见过!我看这厮最多最多,也就是个梁师成的命儿!”张三此时是满脸的不屑。
高俅这颗参天大树,在哥哥面前尚且将他砍了,难道还要去顾忌高强这个小爬虫不成?
“也没多久的事情!高俅在出征之前,故意学人家扛棺出征,又把高强托付给官家,遇到这等‘公忠体国’的家臣。官家如何不喜?就把高强留在身边,作个御用帮闲,现在宫里宫外,都唤他做高阁长,风头很劲呐!”王伦知道自己要是不打断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只怕是吹到下船也说不完。
俩人算是彻底无语了,这高家还真有些亡八之气,专投赵佶的胃口,还真是邪了‘门’了。高俅此番‘弄’假成真,给自己备好的棺材派上了用场,只怕高俅在赵佶心中的地位又有不同。会不会带点补偿心理,也犹未可知。两人没想到当年义愤之举,居然凭空埋下一个‘奸’宦种子来,此时都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间,船已靠岸。
以神机军师朱武为首的在家头领。已经聚集在码头上迎接王伦回寨。不过这时人群中夹杂着一个身穿朝廷官服之人甚是显眼,和身边的草莽英雄站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
作为头一次以主人翁的身份出现在山寨公开场合的史文恭,目光停留在此人身上,已经很久了,好像没有其他事物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似的。
不曾想,这人倒也是个乖觉的角‘色’,居然能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注视着自己。回头发现是涮了张叔夜家两位公子的史文恭,暗道他现下在梁山上正走红,不可怠慢。忙报之以微笑。史文恭没料到这位朝廷的团练使这么客气,面‘色’复杂朝他的抱了抱拳,那人一笑,也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去。
这两人的互动没有逃过苏定的眼睛,作为史文恭的忠实助手。老大的动向是要及时掌握的,何况是在这种无聊的时刻。闲着也是闲着,因为压根没其他头领搭理他俩。
“兄长。当初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昨夜横尸在这沙滩上的人,只怕就是你我了!”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位团练使,苏定就感觉心里慎得慌,这种感觉难以用言辞形容。
史文恭没有说话,只是悄然向一旁的空地走去,苏定一步不落,跟了上来。当他发现离人群差不多到了心理距离时,开腔了,言语中满腔的愤慨与憋闷:
“张叔夜还号称甚么当世良牧,谁知他却是糊里糊涂,徒有虚名!连他手下的统兵将帅,都和梁山暗通款曲,他竟然还想拉我们谋甚么大事?我呸!跟他一起陪葬还差不多!兄长,你说,这山东还有何人不通梁山?这么个朝廷,还怎么叫人把身家押在他身上?”
“你知道我那夜前去面见王伦的时候,听他介绍这个人与我认识时,我是甚么样的感觉吗?我直恨不得连夜杀到济州城去,当面问张叔夜个明白!问问他为什么要般害我?叵耐这厮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叫我史文恭三十年来成一梦,这辈子几乎就这样‘交’待了!”
苏定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史文恭完全按捺不住心中那股无名业火。也是,任这事搁在谁身上,谁能心平气和?敌人太狡猾倒也罢了,关键是猪队友最落人恨。
苏定见史文恭动了怒,尽管自己也是一肚子气,还是出言劝了他几句,这时想起从昨夜起,便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道:
“兄长,你说昨夜广惠为何阻拦我们,不得伤了张叔夜的那两个犬子?他们明明是偷袭梁山的元凶魁首,照说那头陀不可能特意对他们网开一面!这事儿,是不是王伦的意思?”
“应该*不离十,这头陀还没有能自作主张的资历!你不知道,王伦这个人,和别人总是不太一样!你看那晁盖,当初和他掐得你死我活,最终怎么样,亲如一家人!我等当初也没少得罪他,可他明知我和官府暗中……勾结,却一直给我留了一扇‘门’……兄弟,说句实在话,这山寨要不是王伦当家,我早死得透了!”
史文恭说话时虽然刻意压着声音,但字字刺透了苏定的心肺,史文恭说到最后,长叹一口气:
“兄弟,这世上最不难见的便是尔虞我诈,假仁假义,遇上这么片干净的地方不容易,你我甚么话都不要说了,只好生在此扎根罢!”
像是被史文恭的情绪所感染,苏定也叹了口气,点头道:“嗯!全听兄长的!只是不知道这挑粪的活计,还要干到甚么时候?你是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我们俩个作‘粪霸’!”
“我又不聋,如何不知晓?可你我身上确实背负着这许多抹不掉的痕迹,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叫便叫罢,你只莫往心里去便是!我倒是觉得挑了这半年的粪。反而增益不少,看到许多从前看不到的东西。你记着,只要在王伦心里有我们的位置,咱们将来必能翻身!”
史文恭说完,伸手拍了拍苏定,叫他往码头方向看:“咱们挑粪的日子过到头了!”
苏定闻言。这才拨云见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照啊!也不知官军里哪个倒霉催的,过来接过我们手上的粪瓢,这粪霸偌大的名头。就送给他罢!”
见王伦靠近了,两人也不再闲话,对视一眼,都围了上去。恰好这时王伦和黄安打完照面,黄安不能久留,便由晁盖代替王伦,亲自送他下山去了。
见状,史文恭、苏定心里才不那么膈应了。心态平和的参与到获得头领身份后第一次梁山聚会中来,仔细感受着与从前看客身份大不相同之处。
“史大郎和縻貹兄弟是甚么时候下山的,有没有战报回来?”
送走在场唯一的外人。王伦关心的头件大事便是此时岸上仍在进行的战事。
“昨夜全歼来犯之敌之后,步军这两营便抓紧时间休整候命,后来哥哥的调令一到,他们便火速登船了,丝毫没有耽误!至于萧头领那边,暂时还没有传来最新消息!倒是负责截杀高俅弃子王文斌的阮小二、阮小七、张顺三军。刚刚凯旋,此时正在鸭嘴滩上清点俘虏!”朱武知道此时不是闲聊之时。尽量言简意赅,
“王文斌这支人马并非专‘门’水军。征集的船只也不过寻常渔船渡船,在我军面前毫无一战之力,是以此战可谓是兵不血刃!另外,张顺兄弟生擒了企图自尽的王文斌!”
王伦静静的听着,一切都还算是在意料之中,縻貹、史进与阮氏兄弟、张顺这两仗都是事先有针对‘性’的埋伏战,胜利是可期的。唯独没料到王文斌居然要给高俅陪葬。
就在王伦微微发怔之时,忽听广惠出言道:“哥哥,我们纠察也是战营编制,也得拉到战场上练练,不然没有在刀口上‘舔’过血,说话软绵绵的,将来执勤的时候,威信不立难以服众!”看来对于刚才调令中只有史、縻二营,他还有些“耿耿于怀”。
“昨晚不是刚刚小试牛刀过?”王伦见督查军纪的广惠都忍不住开口请战了,可见头领们‘私’下里相互较劲的情况多么普遍,笑了笑道:
“现下,只我带回来的俘虏,就不下两万人。阮氏兄弟和张顺那边,估计人数也近万人,昨夜又是一场大战,你也亲历了,若是此时连你都下山了,山寨就没有成建制的战兵了。兄弟,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们警备营就辛苦些,带着守岛的弟兄把俘虏看好!”
“还有,你要是怕营里的弟兄没上过战场,这还不好办?各军各营不都有纠察编制?你搞个轮岗不就行了,把有经验的‘抽’回来,没经验的派出去,这个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广惠一听,连连点头,懊恼道:“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众人见状都笑,王伦又和广惠说了几句,便叫他带兵监守俘虏去了。
送走广惠,王伦不经意间发现史文雇苏定都被人群挤在外围,难以靠近,便伸手叫他们过来。这两人对视一眼,好容易挤了进来,一见王伦就要行大礼,王伦扶起二人后,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他们两人最感兴趣的事情来:
“先前没有把你们两位调出来,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好在终于见了光,就不必回去了,从前便告一段落了!从即日起,你们两位便要做好准备,以磐石营为参照,筹备一个新的骑兵营,亦属守备军编制。其具体情况,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我们晚些时候再谈!对了,那个宋万兄弟啊,给这两位在后山家属院安排两套房,要今晚入住的!”
史文雇苏定听到最后这句话,鼻腔内不觉有些泛酸,当初睡在山下挑粪工棚的时候,两人听着蛙鸣,望着星空没少纠结将来的出路,哪知眨眼间居然在后山家属院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也算是真正步入了梁山核心圈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与此同时,王伦还要他们两人比照林冲,着手组建一营骑兵,而且隶属于守备军名下,这无疑是属于重用了。要知道林冲的磐石营和王伦自己的亲卫营,都属于守备军编制。同一个马军第十一营的番号相比起来,显然这个安排更得他们欢喜。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筹备新军,就算按照梁山惯例一正一副,那也是都统制和统制的级别,如此之高的起步,让苦苦在朝廷之外徘徊好些年的两人,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且不说这两人噙着泪,纵情释放心中的兴奋,忽见王伦把头一拍,叫住宋万道:“兄弟且慢!另外再准备六套房,也是今晚要入住的!瞧我这脑子!”
宋万闻言,颇为欢喜道:“哥哥,哪里又来六条好汉入伙?”
王伦见大家都是颇为好奇的望了过来,便把五位节度使和丘岳的事情,简单的跟众人说了一回。当然了,关于丘岳的某些事情,王伦觉得没有必要说,是以隐下未言。
众头领听得是啧啧称奇,都笑言道:“节度使都落草了,枢密使甚么时候上山咧!”
码头上一阵欢声笑语,很是热闹,王伦叫大家稍等一下还未上岸的新头领们,趁着这个空当,王伦和史文恭聊起昨夜战事的细节来:“听说那高粱氏死于你手?”
史文恭点点头,道:“当时她的飞刀伤了扑天雕李头领,还想取他‘性’命,我便没有留手!”
飞鸽传书上只说了李应受了轻伤,但没说李应是被高粱氏用飞刀给伤的,王伦此时听史文恭说起细节,不由暗暗吃惊。想那李应赖以成名的绝技就是背后的五口飞刀。居然失手在飞刀之上,可见高粱氏这个‘女’子之强悍。
王伦算是了解这对夫妻的为人,一辈子强横惯了,因为囚禁李云,已经在梁山手上吃了一次亏,却还不知悔改,魔怔一般要找梁山报仇。似这等疯狗,留着只能是养虎成患,点头道:
“他夫妻与我梁山势不两立,既然撞着你,也是命里有此一劫。着军政司先记下功劳,等打完这仗,再行赏罚!”
史文恭听出王伦对昨晚的事情怕是了解得不细,正好他昨晚全程参与了,不等王伦再问,便主动汇报道:
“朱军师这一仗调度得好,水军和步军配合颇有默契。一开始当民团‘摸’上来、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号炮响了,史头领和縻头领一齐杀出,惊得这些人斗志全无,转身就跑,哪知还未上岸的官军未战即降,后路也叫李头领和呼延头领断了,一时间队伍大‘乱’。高粱便是死于此时,召忻和縻貹头领缠战,后来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自刎而死。还有个叫申勃儿的,死于童威头领之手!”
受到王伦特别关注的张伯奋和张仲熊两兄弟,分别被史进、广惠生擒,这事王伦是知道的。但是民团的谋主史谷恭,因其身份不显,不足以‘浪’费飞鸽传书的有限空间,所以这等无关大局的消息便给忽略了。
此时史文恭当着自己的面汇报军情,连申勃儿这种小角‘色’的生死都没有忘记,偏偏对他那个本家叔伯兄弟的下落没有涉及,这倒是有些意思了。q--37aahhh+26688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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