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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旁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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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曼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不仅空间狭小,配置也非常简陋,和家里的条件差的太远。不过,比起以往野外露宿的经历,还是可以接受。他与那些娇生惯养的家伙们不同,他家族的领地位于格陵兰岛(他们叫做格陵兰大陆)北疆。长年与蛮族的征战,让他学会了坚强;凛冽的寒风,教会了他坚忍。托曼没有像娇滴滴的少爷小姐们一样,对居住环境满腹牢骚,现在,他只想躺在简陋的硬板床上好好睡一觉。

    “啊——”刚躺下的托曼在尖叫响起时,就如同敏捷的豹子一样蹿了起来。环顾四周,托曼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尽管刚刚登船没多久,但是那位上了年纪的巫师发下的《学徒乘船守则与注意事项》,托曼通读了不止一遍。如今,他对这艘名为“幽暗与骸骨号”的舰船也不是一无所知。休息室看上去简陋,但隔音效果颇好,除了敲门声,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如今既然听到了尖叫声,自然是来自屋内。再次仔细的搜索了一遍,托曼还是没有找到声源的所在。自托曼起身后,尖叫就没再出现过,不过他可以确定,刚才那绝不是幻觉。

    “难道……是幽灵?”托曼的声音有些发颤。十岁时,他就可以面无表情的割下蛮人的头颅。如今,在面对这超出认知的事情,心底还是有些发怵。哆嗦着从桌上拿起了《学徒乘船守则与注意事项》,循着记忆,用颤抖的手指将书翻到第十三页,仔细的审视着那几句关于幽灵的描述。“在‘幽暗与骸骨号’上存在着一群幽灵,他们是以往死亡的学徒转化而来的。对与你们,幽灵有着心理上的敌视,不过不用担心,以往危害了学徒生命的恶灵,已经被巫师们抹杀,你们并没有生命危险。幽灵并不是没有理智的存在,建议好好与他们相处。”

    “我……”托曼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什么叫“你们并没有生命危险”?巫师们既然打算抹杀有危害的恶灵,都杀干净就是了,留下一群幽灵在船上,幽灵(鬼)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伤害学徒的生命。更何况,看巫师们的意思,似乎只要留口气,幽灵们的任何行为都是可行的呗?还“好好与他们相处”,我……

    虽然,对巫师们不负责任的态度一肚子火气,但是托曼也没办法找巫师理论。“是不是要向巫师请教?不过,一个巫石的价格也太贵了。还是再等等吧,也许不是幽灵呢?”托曼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喃喃着。心中挣扎了半晌,托曼做出了的决定。迷茫的双眼恢复了清明,将十字剑紧紧的握在手中,托曼蜷缩在高背座椅上缓缓睡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头顶上方的屋梁上,一双蔚蓝色的瞳孔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一些尖叫粉尘?!小家伙们的恶作剧水平挺高嘛!”魇兽浑不在意的笑道,声音并没有传播到托曼的耳边,而是在魇兽周身三尺就消散了。

    尖叫粉尘是巫师学徒野外露宿的常用物品,因受到挤压就会发出尖叫而得名,一般用作警戒。夜晚,学徒们会把尖叫粉尘洒在营地周围。如果有野兽靠近,刺耳的尖叫声是对营地最好的警报。

    托曼刚刚的挣扎魇兽都看在眼里。对于巫师资源,格陵兰岛确实贫瘠,托曼有如此表现并不奇怪。“接下来,你会如何应对呢?”魇兽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甩了一下尾巴,打算离开。不过很快,魇兽的笑容就凝固了。“找死!”怒火同这两个字一起从嘴里吐出,扭曲在空气里,令人心悸。

    特兰来到房间外,手里攥着工具。他是混迹在耶里索斯城的手艺人,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却有着丰富的开锁经验,所以他过得一直不错。生活是在一个冬天改变,一个裹着黑袍的怪人来到耶里索斯城,要进行什么天赋测试,全城的未成年人必须到场,这是城主的命令。特兰就是在那时被选中的,而且天赋相当好。从此以后,特兰就成为了各大贵族的坐上宾。

    迎来送往、纸醉金迷的生活没有让特兰迷失自己,他十分清楚,自己能从一个居住在贫民区的臭虫,成为贵族们争相巴结的对象,就是因为他有那什么巫师天赋,而且还是很优秀的巫师天赋。

    特兰正准备弄开的房间,是今天早上给他们训话的年轻黑袍人的,他自称什么来着?巫师。对,巫师。真是可笑,一个来接学员的小厮(特兰认为这应该是下人干的活),也敢自称巫师。要知道,就连韦恩大人都不敢自称巫师。韦恩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能放火球的厉害人物,比什么骑士强的没倍!进入罗恩房间偷盗的念头,是他刚才见罗恩离开房间才产生的。许是韦恩对他太过优渥,特兰一直认为,自己如此优秀的天赋对于巫师学院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就是被罗恩发现,也可以倒打一耙,这种事情,他在耶里索斯城干的多了!

    “你……咳咳……是打算进去吗?”阴冷的声音惊了特兰一身冷汗,转过头,特兰看到是谁在叫自己后,更是腿肚发颤。高高的桅杆上吊着一具干尸,声音就是从他那传来的。按尸体的失水程度来看,想必已经吊了好几天。可问题是,刚刚尸体还不在。“你……是谁,想……干什么。”上下颚碰撞着,牙齿打着颤,甚至舌头都有些打卷。“咳咳……我是谁?你仔细看看。”语罢,特兰发现自己和干尸的距离变得很近,他能清晰的看到干尸干瘪的眼球,黑色的脱落了牙床的牙齿,疯狂而丑陋的面庞。只是,特兰发现,眼前的面孔如此熟悉,如果去掉脱水的面庞、疯狂的神情、扭曲的五官的影响,似乎……就是自己。

    特兰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身体渐渐升高,甲板离他越来越远。窒息感从脖颈处传入脑海,他想大声呼救,却只从嘴里发出了“咳咳”声。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渴,身体里的水分随着海风的吹拂而离去,或许他早该死了,可他的意识还能感受到这一切。他就这样感受着,直到身体变成一具干尸的前一刻。

    桅杆上悬挂着一具干尸,那是特兰。外貌同特兰刚才看到的一样。

    就在干尸出现在桅杆上的那一刻,“幽暗与骸骨号”上所有的学员脑海里都听到了一声咆哮:“违逆‘守则’者,死!”愤怒的声音配上暴虐的杀意,令学员的脑海半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