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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顺长公主以北戎皇后的身份回朝,声势自然不小。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自己的女儿青鸾公主。 萧离和这位姑母从未谋面,也并不了解,自然不会按照理藩院尚书所请去城外亲迎这位大义和亲的长公主,只叫理藩院安排了。不过,既然是北戎皇后,设国宴宽待是少不了的。为此,凌妙特意请了
老王妃进宫来,与她打听福顺长公主的为人性情。 老王妃与丈夫一般,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了。提起福顺长公主,老人家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依旧笑笑呵呵的,只是眼睛里闪过几分不屑来。她坐在凌妙下首,手里头是凌妙特意命人奉上
的云顶雪雾的清茶,轻轻啜了一口方才将从前的事情一五一十与凌妙说了。 “这话得说到了景皇帝那会儿。文睿皇后膝下只有武皇帝一子,娘娘贤德,见废帝萧靖和福顺长公主的生母都是早逝,心疼孩子,便将这两个庶出的皇子公主接到了身边,一般的抚养教导。后来,武皇帝被废帝萧靖所害,夫妻二人无辜殒命。说起来,那段日子,虽然萧靖竭力遮掩,又岂是能够真的能够掩饰住?福顺长在宫中,若说不知道这内情,我是不信的。不过,许是萧靖与她同在文睿皇后身边长
大,并未为难她。后来北戎来人请求和亲,她又主动站了出来,占了大义,就此离开了大凤。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如今,才归省一次,又是带着北戎公主来的,娘娘还要用心些款待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靖固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福顺长公主也就是个白眼狼而已。不过,当年的情势下,或许趋利避害这种本能的反应才是一般人会有的。只是,凌妙却颇为看不上这样的人。
“您说的我记得了。姑母虽是远嫁,却是难得的尊贵,国宴之事,必要隆重才好。”
她笑着对老王妃如是说,却没提那位青鸾公主。
老王妃含笑点头,“娘娘说的是。”
身为长辈,老王妃在凌妙这里受到的优待那是宗室中少有的。一国之母给足了自己体面荣耀,老王妃自然会投桃报李,在宗室中十分的维护皇后。胡巴啦地来了一个什么青鸾公主,真就是省亲来了? 老王妃心里头不屑。福顺长公主确实是北戎的皇后,但是这皇后,真说出来可不那么好听。她当年和亲,嫁的是北戎晋帝。因身份,晋帝对她也是敬重有加,福顺入北戎后,是被直接迎进了昭阳院的
,正经的嫡皇后。
可惜,晋帝命不久长。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一病呜呼了。晋帝膝下无子,按照北戎的传统,兄终弟及。这弟及的,不仅仅是皇位,连带着福顺这个皇嫂也一并及了去。 不过,如今这位皇帝本来是有发妻的,发妻出身北戎望族,又为北戎帝生育了两个皇子,按说地位该是很稳固的。只福顺原本就是晋帝正宫,没有道理为妃妾,于是便出现了叫人惊讶的一幕——北戎
皇帝后宫,双后并立,福顺依旧住在昭阳院,人称东皇后;北戎帝发妻住在未央院,称西皇后。 北戎女子大都身型高挑丰满,又因地域原因,肌肤粗糙黑红。当然,西皇后不至于如农妇般粗粝,但和养在大凤深宫,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福顺是没法比的——论容色,福顺明眸皓齿雪肤樱唇,既有
皇室公主的精致尊贵,又因眼皮儿稍稍下垂,天然带了一股子难言的媚色;论手段心机,福顺公主自幼长于深宫,景帝后宫那些女子争宠,什么手段没被她看在眼里?
故而,没几年,北戎帝就彻底拜倒在了福顺公主的宫裙之下,二人恩爱非常,福顺又替北戎帝生下了唯一的女儿,越大得宠。
西黄后彻底失宠,自然并不甘心。双后争来斗去,西黄后输掉了这场宫斗,也输掉了自己的整个家族。
不过北戎帝子嗣不丰,只有一双嫡子,故而西黄后虽然是倒下了,但北戎帝对她的两个儿子,倒是很不错。
如今北戎帝身染疾病,据说是有些危重,北戎大权慢慢落在了大皇子身上。福顺公主深怕大皇子得势后报复自己母女,这才带着女儿借省亲名义匆忙归朝。 老王妃想到这里,不禁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凌妙。皇后娘娘什么都好,从前只听说她泼辣强悍,拿着刀子伤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老王妃倒是觉得,若是没点儿能震慑人的心性手段,那这个中宫的
位子,还真是坐不安稳。
见皇后似是已经心中有数,老王妃不再多言,便起身告辞出宫去了。
福顺长公主因为和亲远嫁,所以京中并没有她的公主府。到达京城后,便被安排在了理藩院的驿馆中。这,叫福顺长公主十分的不满。 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该被恭迎进宫中的。她知道这新帝从小在荣王府长大,并没有受过正统的帝王教导,那皇后更是不用说,不入流的侯府出身,小夫妻两个在礼仪上一样的不懂事。感觉自己
被怠慢了,便对女儿青鸾公主抱怨道:“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便是大皇兄做了皇帝,也要给我几分体面。皇嫂更是贤惠细致,对我这个小姑子色色照应周全。如今这两个……便是眼里没了我这姑母不成?”
又觉得委屈,眼圈一红,“当年,我也是为了大凤才离开这繁华锦绣之所。早知如今被这般冷待,我……我真是何必呢?” 青鸾公主眉眼间与福顺长公主并不大相似,她容貌肖似北戎帝,也正因此,很是受宠。北戎帝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可以说到了溺爱的地步。再加上北戎并没有什么女子不能参政的说法,故而从小,青
鸾公主也是时常跟着北戎帝上朝的。在大事上,她比眼界只在后宫几个女人宅斗上的福顺长公主要开阔得多。 听到母亲抱怨,她倒并不觉得气恼,反而含笑劝道:“母后想多了。您是大凤的长公主,又是北戎的皇后,不说和大凤皇帝的血脉关联,便只凭身份,也断然没有被冷待的道理。叫我说,这原也怪不得
大凤皇帝和皇后。你是归省的名义回来的,自然是先请见大凤皇后。”
福顺长公主便皱起了两道精致的眉毛,“你这意思,还要我这做长辈的低头讨好?我的儿,别忘了,我也是一国之后!” “母后呀,您当然是北戎的皇后了。”青鸾公主替自家母亲揉着肩膀,“不过呢,依我想来,正是因为顾虑到您这层身份,才叫大凤皇帝和皇后不能随意便与您相见。这算得上是两国的通使了,自然须端
肃正式的场合了。”
她这样一说,福顺长公主倒是平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索性便住了下来,等待与帝后相见。又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在大凤的日子里,要好生教导一下这夫妻二人了。
等了整整三天,既没有人来恭请她进宫小住,也没有皇族众人来探望,甚至她翻来覆去想好的,如何与新帝相见,如何的诉说从前与武帝的情分等,都没有派上用场。
直到了第五日,理藩院尚书才郑重地过来邀请北戎皇后公主进宫赴宴。 这个时候的福顺长公主,早就在心里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