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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们四人早早出发,高雄开车从曼谷来到孔敬。这个城市交通不太方便,没有轻轨,出租车也很少见到,所以必须自驾。在阿赞南雅的住所,冼老板和徐先生坐在厅中,阿赞南雅照例拿出五杯茶,每人面前放了一杯。冼老板很高兴:“南雅师傅,上次在香港全是误会,所以我特地来泰国给你赔礼,希望你能原谅!”
“我已经都忘了。”阿赞南雅只是笑笑,淡淡地说。我们都是慢慢品茶,冼老板却一口把茶喝光,阿赞南雅只好再次帮他进内室倒满。冼老板起身过去也要进屋,说我自己来倒。
我连忙过去阻拦,在阿赞南雅关上门之后,我低声说:“冼老板,人家单身女士的卧室,你怎么能随便就往里闯?这是很失礼的啊!”
冼老板哦了声,不好意思地说他念书少没什么文化,请见谅。这种说辞我觉得是假的,冼老板这人虽然没什么素质,但能开出版公司数年,没念多少书、不识多少字却不可能,毕竟书籍上印的都是文字,他身为老板,必须经常要参与审稿、看样、排片,不光要识字,还要看书懂书,才能给内容以指导和提意见。所以,用没文化来掩饰纯粹是扯淡,刚见面没多久就闯阿赞南雅的闺阁,真是太不像话。
“千万别再做这种事,”我不太高兴地提醒,“您从香港到泰国是来跟南雅师傅交好,而不是恶化。”冼老板连连点头。
在南雅的住所聊了十几分钟,快到中午,冼老板问阿赞南雅师傅喜欢吃什么,中午由他做东,请大家吃饭。阿赞南雅说什么都可以,客随主便。开车来到罗邦公园附近的一家中餐厅,里面都是地道的中国菜,以南方菜肴为主,服务员多是中年妇女,但环境还不错,比较安静。我们叫了个包间,边吃边聊,席间冼老板频频给阿赞南雅敬酒,她是喝果汁的,只好礼貌性地用果汁跟他碰杯。冼老板酒量不错,到了后期基本都是在跟高雄拼得起劲,徐先生则在旁边跟我聊天,倒是冷落了阿赞南雅。不过她似乎也乐得清静,只偶尔夹一些自己喜欢的菜肴,慢慢地喝果汁。
可能是心情好,冼老板已经喝掉七八瓶啤酒,脸红脖子粗,高雄皮肤较黑,也看不出是黑色还是红色,话也多了起来,但冼老板明显醉意十足,说话也开始走板:“告诉你们,我非常非常喜欢阿赞南雅师傅,上次在香港,她拒绝我之后,我这里特别的难受!”他指着心口的位置,“所以现在我要到泰国来,当面向她道歉,希望南雅师傅能够原谅我。能吗?”
阿赞南雅表情有些无奈,慢慢点了点头。
冼老板说:“太好了!南雅师傅已经开始接受我,这就是个好的开端。”阿赞南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徐先生连忙说他老板的意思是,南雅师傅接受了他的道歉,并没有别的意思。
刚说完,冼老板用力打了他的头一下:“你多什么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人家的签证都能给弄丢,说,你还能干些什么?”徐先生比吃了苍蝇还别扭,又不敢辩解。
“从今天开始,我就在住在孔敬,不走了!”冼老板吐着酒气说道,“这里风景好空气好,没有香港那么拥挤,多好的地方,每天我都会来看望阿赞南雅师傅,给她请安,请她吃饭——”我连忙打断,说别开这种玩笑,你这等于是在逼南雅师傅搬家呢。
冼老板瞪起眼睛:“田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样做还不够有诚意?”我说你这是骚扰行为,而不是什么有诚意。
“为什么?”冼老板说,“这样都不算有诚意吗?”
高雄哼了声说:“不要以你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一件事的好坏!不管是谁,遇到你这样做都会反感,我也一样。”冼老板说你又不是阿赞南雅师傅,我凭什么对你这么做。高雄哭笑不得,我说,就算你对高老板这么做,也只能让他觉得讨厌,因为他不喜欢,阿赞南雅师傅也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冼老板似乎已经被酒精麻痹得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路,始终在反复强调他要留在泰国,要每天都能见到阿赞南雅师傅。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觉得有可能随时都要离席。于是我说:“冼老板,你要是真觉得想对阿赞南雅师傅好,就帮她修座寺庙,钱不多,有五千万港币就够,怎么样?”
这话就像一颗整个的粟子,让冼老板噎住,半天没说出话来。显然,他的全部身家也没有五千万港币,而且并没有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这足能证明他还没完全喝醉,否则你要他脑袋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后来,冼老板看到我们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又立刻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就是几千万港币吗?只要南雅师傅高兴,什么都行!”这就有些假了,之前的第一反应已经暴露出他并没完全醉,那么刚才他这番话就是故意借着酒劲说出来,给自己免责。不过已经无所谓,就算冼老板真正喝多,估计也是这些内容。
“那写个投资协议怎么样?”高雄笑着说道。阿赞南雅看着他,我心想,还是这老哥了解我的想法,咱俩这也算是双簧了。我明知道冼老板不是真醉,而他却非要装出真醉的样子,就是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可以什么话都说,还不用担心别人指责,喝多了嘛,可以理解。所以高雄就直接将他一军,如果冼老板签协议,那以后他可被动得多,因为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就算不成,也会觉得心虚;如果不签,就等于告诉大家是在装醉。
果然,冼老板的表情告诉我们,他确实没那么醉,而是很惊愕的样子。徐先生连忙笑着说:“高老板真会开玩笑,哪有签这种协议的?来来来,喝酒喝酒!”冼老板也赶紧举杯要跟我们碰,高雄得理不让人,叫服务生送来纸和笔,冼老板脸色很难看,也非常尴尬,张嘴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徐先生过来劝高雄,我在旁边帮腔,非要冼老板表示诚意不可。阿赞南雅看看我和高雄,再看看冼老板和徐先生,她知道我和高雄不是随便闹着玩,但又没明白我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脸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