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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岸在听到护士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晚晚。
据他所知,今天整个医院就晚晚一个做了移植手术,如今出现排异现象,那只有一个可能。
“人怎么样了?医生呢?主刀的医生呢?”沈崇岸几乎是箭步追上护士,急匆匆的问。
“亚瑟医生刚进去,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赶忙拦住沈崇岸。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怎么不能进去?”沈崇岸一把推开护士,此刻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在手术之前他就查过排异现象,可是知道它的严重性。
“先生,您不能进去!”护士被撞开,还不忘去挡。
只是沈崇岸已经打开手术室的门冲了进去。
滴滴滴……
就在他进去的同时,夏晚晚的心脏显示器滴滴滴的响起,沈崇岸下意识的望过去,便见那预示着心脏跳跃的线,瞬间变成一条平整的线。
“沈先生,抱歉。”亚瑟穿着手术服,手上还沾染着血迹,见沈崇岸闯进来,先是一愣,接着也看向了显示器,最后无奈又抱歉的说道。
沈崇岸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条没有波澜的线,好一会才抬起头,“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手术是很成功,可是……您也看到了,是夏小姐的肾脏和裴小姐的产生了严重的排异现象,这种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为什么?”沈崇岸手脚发凉,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在他的预算里,根本没有这个选项,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筹划晚晚康复后的新生活,甚至预演了对方要如何唾弃自己的姿态,可她却生生的截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沈先生……”
“不可以!”见沈崇岸完全愣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亚瑟忍不住低声提醒,却不想沈崇岸猛地抬头,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可以。
“您冷静点,要节哀。”
“闭嘴,我不相信!”亚瑟满脸歉意的说道,却被沈崇岸愤怒的打断,接着看向手术台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过一米的距离,沈崇岸却好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每走一步都像是接受万千煎熬,可他又不得不向前,直到看到夏晚晚苍白到失去生命光芒的脸,整个人神经彻底垮掉,“为什么?为什么……”
他反反复复的问为什么,可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手术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就如睡着了一般,可沈崇岸却清楚的知道,他家小胖妞睡着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冰冰冷冷,睡姿规整的人儿,不是他家小丫头该有的样子。
“沈先生,请节哀……”亚瑟眸底波光闪烁,最后却只能抱歉的重复节哀的话。
沈崇岸摇着头,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晚晚受了那么多苦,捱了那么多的痛,属于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夏晚晚我不许你死,你给我起来!起来!”突然间,沈崇岸像疯了似的朝着夏晚晚的尸体扑过去,想要将身体已经慢慢僵硬的人搬起来,他不要她睡,更不要她死!
她的人生不该这么结束,更不该在没有他的允许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结束!
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就不该让她接受移植,这样起码他的丫头还能活一年半载,那时候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案。
这一切都怪他,都怪他自作主张!
在最初的不肯承认之后,沈崇岸开始转变成强烈的自责。
就像当初沈崇轩的死一样。
“沈先生,请您冷静!”医生虽然同情沈崇岸,但出于医生的责任感,还是拼命拦住了沈崇岸不许他这时候动病患。
“晚晚,你起来!别忘了你还有父亲和儿子,你要敢不起来,信不信我拔了夏国海的氧气罩,给你儿子找比吴春华更恶毒的后妈?”沈崇岸不顾医生的阻拦,继续去拽女人的手,用她最在乎的东西威胁她。
可惜没用了……
亚瑟朝着一旁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起拦住沈崇岸,不让他靠近夏晚晚的尸体,免得他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沈崇岸拼命挣扎,不断大声的命令。
可除了阻止他的医生,病床上的人真的一动不动,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心,仿佛被人割裂一般。
疼顺着肌肤脉络延伸到五脏六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崇岸一直觉得二哥去世的那一刻,是他这一生最难熬的日子,却没想到夏晚晚的死让他知道,原来这心还可以更痛。
直到夏晚晚的尸体被送进停尸房,沈崇岸还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饶是他再无法相信,事情都顺着最糟糕的方向发生了。
整整一天一夜,沈崇岸滴水未进,连裴玥醒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崇岸,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原谅我好不好?”在裴玥得知沈崇岸一直坐在停尸房外时,脸色都变了,一路追过来,看着沈崇岸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忽地掉出几颗眼泪,扑到沈崇岸身旁,无限自责的说道。
沈崇岸木木的侧头,疲惫的摇头,“玥儿,不怪你。”
“怪我,都怪我,所以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裴玥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苍白憔悴。
“我没有折磨自己,就是想陪陪她。”沈崇岸轻轻的说,晚晚活着的时候他看不清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心,直到此刻追悔莫及,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裴玥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面上却越发的柔软,伸手抱住沈崇岸的头,无限自责的开口,“崇岸我知道你心疼晚晚,也知道你伤心,可我不比你少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求求你别这样为难自己,我们该让晚晚入土为安……”
“我……”沈崇岸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心扎的刺痛,抬头对上裴玥苍白的小脸,意识到玥儿为晚晚可是割了一个肾,比起她,他确实没有资格这样拖着。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
沈崇岸在心底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次都像是对着心脏钝击一下,疼……却没有出口。
“嗯。”
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情绪难辨的嗯了一声。
心仿佛也随着这一个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