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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人儿咧，卖糖人儿咧，好吃好看的糖人咧……”
响亮的叫卖声，穿过马车车帘，窜入车中人的耳中。
闭目养神的顾清一怔，下一刻睁眼坐直了身子。
“糖人儿？这么热的天，怎么会有人卖糖人儿？”好奇的挑了下眉，顾清和龚婆婆对视一眼，而后挑开车帘朝外看去。
龚婆婆也是好奇，好奇哪里来的大傻子，大夏天的卖糖人儿，就不怕还没吃到嘴里就化了么？
两人透过挑开的车帘缝朝外看去，就见喧闹的街市一角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大爷，正一边吆喝，一边手中动作不停的做着糖人。
馨甜的气息，在车帘挑开的一瞬间，乘着微风窜入人的鼻腔中。
也不知那大爷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只见他的摊位旁边，站着几个允着小嘴的孩童，正眼巴巴的看那大爷不停动作的手。
顾清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双唇动了动，低低唤了一声，“停车。”
“侧妃？”暗九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了顾清和龚婆婆的视线，只是她没想到，顾清竟然会喊停马车。
“侧妃，您是想要吃糖人儿么？外面太阳毒，属下去给您买来，可好？”
“不碍事，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不过片刻罢了。”摇头否决了暗九的提议，顾清放下车帘，又朝车夫吩咐了一声。
暗九皱了皱眉，还想要再劝说一番，却见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暗叹口气，暗九朝四周看了一眼，看似随意的打了个手势，而后急急上前，扶着已经掀开车帘的顾清，走下了马车。
当然，怀抱乌鸦的龚婆婆紧跟在后。
“好巧的心思！”
低低一声惊叹，顾清在暗九的护卫下，走到那糖人儿摊前，新奇的道。
可不是新奇么！
方才离的远，又有人围着挡住视线，她还奇怪怎么会有人大夏天的卖糖人儿。
可是这会看了，才知其中巧妙。
只见，糖人儿依旧是糖人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巧妙的是，那糖人儿却不再是穿在竹签上，而是浸入了清凉的茶水中。
那茶水也是巧妙，估摸着事先在井水里冰过。
此刻，糖人生成与干净的碗底，但最后一笔落下，碗中盛上清凉的茶水。
透过茶水，糖人儿在水中影影倬倬，一时朦胧似披着层轻纱般，别有一番情趣。
端起大口喝下，美中解暑，还带着点点香甜。
喝尽再添一碗后，糖人儿已经开始融化。
这第二碗凉茶，彻底融了糖人儿的甜味，冰甜解渴，比之第一碗更加香甜。
将一文钱的大碗凉茶做出了花，挣了糖人儿的钱，又在无形中多卖了一碗茶。
嗯，果然智慧在民间。
眨了眨眼睛，顾清看一眼身边一口气喝完凉茶满足咂嘴的孩童，一时间也觉口中干渴。
“老伯，来两碗茶。”顾清顺应感觉，开口道。
“夫人是要普通凉茶还是这加了糖人儿的？”
老伯抬头看了眼顾清，眼中一惊，下一刻尽力保持镇定，有礼的问道。
“来两碗加了糖人儿的。”朝着老伯露出个温和的笑，顾清轻声道。
须臾……
“夫人，您的茶好了。”却听那老伯说着，递来两个茶碗。
阻了暗九动手，顾清接过茶碗，一碗递给龚婆婆，一碗自己喝。
怎么没有暗九的？
那是因为，顾清知道，此刻这样的情况下，全身戒备的暗九，在不能阻止她之后，是绝对不会吃喝任何不知名的东西的。
“嗯，爽快！”龚婆婆自然看到了暗九眼中的谨慎，是以接过顾清递来的茶水后，二话不说先不动声色的查验了一番，接着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顾清心中一暖，也不说破，却是端着茶碗也大口的喝了下去。
直到将第二碗带有甜味的凉茶喝完，顾清这才满足的同那老伯道了谢，将碗还了回去。
“老伯，我想买两个糖人儿带走，不知可不可以？”一边接过暗九递来的铜钱，顾清一边询问道。
“带走？”老伯手中动作一停，有些惶恐的看向顾清，“夫人，若是冬日，您能看上老朽的糖人儿，老朽自然一万个欣喜。可是，您看现在这天气，老朽哪里敢将糖人儿卖给您啊。”
“只怕，您前脚拿着糖人儿走了，后脚还没到家，这糖人儿就化成一团了啊。”
若是到时化了，您府上人来找老朽麻烦，那小老儿我岂不是倒了大霉！
后一句话，老伯自然没敢说出口，只默默在心中腹诽。
“老伯，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您放心，糖人儿只我要买，到时不管能不能完好的拿回府，都和您无关。”
“如此，您可愿卖两个糖人儿与我？”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顾清声音轻柔，丝毫不像她身上的华服那般让人视之便下意识的想要避让。
老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须臾，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朝顾清点了点头，“行吧，既然夫人这么说了，老朽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那，请问夫人，您想要个什么图案的糖人儿？”
什么图案啊，顾清挑了挑眉，“一个兔子，一个狐狸好了。”
这两个图案，都是当初顾枫晟从邺城回来炎京的时候，带给她的糖人儿的模样，如今选个一样的，刚刚好。
“好咧，夫人您稍等片刻！”
得了顾清的答案，老伯一声应喝，当即低头动作起来。
“丫头，明知道一会就会化了，你还要这东西做什么？”却是龚婆婆，往顾清身边靠了靠，低声询问道。
“婆婆，我想去定国府，看看大……”哥。
顾清那个“哥”字正要出口，却被一旁突然响起的哭嚎声打断。
“几位大爷，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孙女儿吧，放了我孙女儿吧！”
“我孙女儿还小，她做不了什么伙计的，求你们放了她吧。抓我，抓我去抵债，我什么活都能干，比我孙女划算啊，几位大爷！”
一个头发微微花白的老妇人，大声哭嚎着，拼力扯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想要将她扯去身后护住，以免被面前三个高壮的男人抓走。
“抓你，还划算？我呸！”其中一个男人道。
“也不看看你那老不死的德性，多看一眼都恶心的慌，哪里比得上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来的值钱！”
“滚开，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哥几个就不客气了！”
凶狠的话落，男人一把扯开那老妇人朝一边摔了过去。
而后，抓起挣扎着哭嚎的小姑娘，便转身离开。
“翠儿，我的翠儿啊，你们放开我的翠儿，放开我的翠儿，你们……啊！”
爬起来追上前的老妇人，哭嚎的话因另一个男人抬起腿狠狠踹来的一脚而被痛呼取代。
“呸！”男人啐了口唾沫，丝毫不惧的瞪了老妇人一眼，而后大摇大摆的抬脚离开。
“翠儿，我的翠儿，你们还我的翠儿，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还我的翠儿，杀千刀的，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还我翠儿，还我翠儿……”
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孙女被带走，老妇人顾不得被踹到钝痛的肚腹，爬着追着，不停哭嚎的道。
“大娘，您要不要紧，能不能起来？”
眼前光线一暗，正哭着的老妇人便听耳边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哭声一顿，老妇人抬头看去，下一刻却是身体一僵，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女子。“程、程、程姨娘，你你、你是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