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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的院子,除了不停告诉自己要保持微笑,不能让旁人看出异常这一个想法外,只余那句清淡凉薄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放:是,又如何?
直到进了潮汐阁,乌鸦飞跑过来,撒娇的哼着,想要顺着腿爬进她怀里,直到二丫欢笑着,问王爷有没有说面好吃的时候,顾清才眨眼回了神。
可也是这么一眨,忍了一路的泪,翻涌着,顺着脸颊滴溜溜落向了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小姐你别哭,二丫,二丫……”被顾清突然流泪的模样吓住,二丫急的手忙脚乱。
顾清闻言,不明所以的看二丫一眼,这才抬手摸去。
呵,可不是满脸的泪嘛!
“无事,许是刚才走的急了,风沙吹进了眼睛。二丫不用担心,没事的啊。我就是有些累了,今晚你和苏乔带着乌鸦睡,也不用进去侍候了,可好?”
“可是,小姐你,你……”
“去吧,听话,我这就进屋歇着了。”伸手捏了捏二丫担忧的小圆脸,顾清口气如常。
二丫踌躇了两下,看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再看看顾清脸上挂着笑,终是点了点头,抱着不想走的乌鸦三步一回头的朝一侧偏房而去。
脸上笑容不减,顾清如常走进了自己的寝房,却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笑容消失不见,顺着门板慢慢蹲下了身。
心里好难受啊,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比那日太子差点强暴了自己时还要难受?
他本就冷血,直白的说就是无情,否则也不可能分裂出无心那样纯善痴傻的人格来保护自己,既是明知如此,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放任自己被人侮辱又如何?她本就是权力纷争里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既是棋子,本就是要被牺牲的,不是么?
再说,他也并不是彻底不管啊,不还是命了人来救自己么?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好难受,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紧紧抱着双腿,蜷缩着,将头埋进膝盖里,顾清却觉呼吸都那么难,比那日险些被他掐死时还要难。
承认吧,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只有被在乎的人伤,被在乎的人利用,被在乎的人眼睁睁看着,忍受另一个男人的羞辱和侵犯才会如此痛不是吗?
许是发现他假装痴傻的那次;也许是他嫌弃乌鸦,却被自己发现人格分裂的那次;又或者是险些死在他手下的那次,不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就对那个男人有了好奇心,渐渐的,同情、可怜、心疼,直到一天天的相处,不知不觉中,他在你心中占据的位置越来越重,哪怕,他是那副尊容。
是了,也只有不知不觉将心遗落了,才会这般难受不是么?
呵呵,顾清苦笑一声,果然,就说自己和墨家的男人有孽缘,果真如此!
同一时刻,无忧阁。
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墨楚卿神色如常坐在榻上,静静听着元夙汇报消息,只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酱香味,昭示着顾清来过。
“主子,近日宫里应该就能收到邺城驻军的战报,知晓西蒙起兵的消息了。依属下看,太后刚刚掌权不久,定容不得西蒙人此时闹事,遂,集结大军前去绞杀西蒙是必然。”
“另,宫中有消息传出,永宁宫近日常有一年轻男子出入,与太后相处甚好,但只知其称呼太后为祖母,却不知具体身份为何。”
“哒哒哒”声响,墨楚卿指击矮桌。
片刻……
“贺铭怎么说,邺城军现在是什么情况?”墨楚卿道。
“回主子,邺城军主帅是太后的人,前一战惨败给西蒙,就是因为主帅突然下令大开城门迎战所致。所以贺铭那边……”却是暗一回道。
“蠢货!”指击的动作一停,墨楚卿冷冷骂道。
“圣月宫的人最近有何动向,可有再与宫中联系过?”
“回主子,并无。自上一次发现圣月宫和宫中有牵扯后,到现今为止,再无动向,所有圣月宫的人都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一声询问过后,又是片刻的寂静无声。
“去,派人查岭南封地有无异常,另外,本王明晚要出府,让九公子等着本王。”
“是!”
虽不解为何墨楚卿要突然查岭南封地,暗一和元夙仍旧恭敬的答了一声,行礼过后,朝着一旁床榻过去。
转眼,只余墨楚卿、范明两人,以及依旧不停钻入鼻尖的酱香味道在房中。
范明抬头看一眼软塌上的人,见墨楚卿抬手按了按额角,并不言语,却是将幽深难辨的视线投向门口倒翻在地的食盒。
唉,摇摇头,范明心中低叹一声,奈何也不能说什么,只静静站在原处。
半晌,再抬头,却见软塌上的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躺靠着,像是睡着了般。
再叹口气,范明抬步轻轻走去门口,就想将食盒捡起来。
“就那么放着,退下吧。”
弓着的身子一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范明疑惑的转头看去,却见榻上的人依旧眼缝 轻阖,懒懒的靠着 。
迟疑了一瞬,范明打开门,静静走了出去。
关门声落下的瞬间,榻上的人却重又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睡意的眼缝投向前方,视线所到处依旧是那翻倒在地的食盒。
顾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越来越冷,头昏昏沉沉的疼。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触感,才发现自己竟是哭的睡着在了地上。
“呵!”她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软弱狼狈到如此境地么?
自嘲的轻笑一声,不让自己再多想这些没用的,揉了揉不舒服的额头,顾清使力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为何会觉黑暗中有一道寒凉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心里一紧,脑中混沌不在,顾清全身戒备,迅速朝视线投注来的一侧看去。
只见,微弱朦胧的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肥大身影坐在软塌上,正静静看着她,却不知已经坐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