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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个名叫乌鸦的小东西,就是刚刚穿越来时,差点把她吓尿的狐狸崽崽。
却是半月前的一天,她百般撒娇恳求后,跟着顾博中一起上山采药时奇异的再一次遇到了受伤濒死的它。
没了妖怪的名头,又浑身鲜血刺目的它,被顾清带回了顾家疗伤。
只是没想到,待身体复原,顾博中将其重新放回山里的第二天,它却再一次出现在了顾宅,还死赖着根本赶不走。
好笑又无奈下,顾清说服了顾氏夫妻,正式收养了那小东西,并取名为--乌鸦。
此时,看着和乌鸦互动的顾清脸上幸福的笑容,顾博中与妻子对视一眼,却双双被彼此眼中的自豪逗笑。
是了,有个如此乖巧却又活泼聪颖的女儿,即便不是亲生,却也让为人父母的他们万般欣慰和满足了。
只是,此时的李淑婉却不知,顾清早已在大病初愈的最初几天,就已经偷偷替她诊过脉。
就连半月前缠着顾博中进山,都是为了暗中为她寻药,以求能够早日医好她的身体,使她能真正成为母亲。
一家人和乐的在盛夏的午后乘凉,却不知遥远的炎京已是暗潮涌动,建国仅二十余载的北炎王朝即将迎来新的主宰。
…
三日后,七月初二,当朝皇帝驾崩。
七月初九,原三皇子墨稹,虽贪淫嗜奢,软弱无能,却凭借其唯一的嫡系血脉身份,在当权外戚的辅佐下,登基为帝。
数日后,一骑快马在暗夜里出了定国将军府的大门,载着顾老将军夫人的亲笔书信,朝着边境邺城疾驰而去。
八月初二,新皇永明帝大赦天下。太后趁势力劝新皇,宣自幼就被送去洛城大昭寺的新皇四子回京,以示父慈子孝,皇恩浩荡之盛举。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邺城,顾宅。
天色将亮,顾清起身带着乌鸦出了家门,照例朝着不远处的山上而去。
能够重新获得上山的自由,除了因为她催眠改动了顾氏夫妻的记忆,还得要感谢越渐灵性和强壮的乌鸦。
一人一兽,在山林间时而漫步、时而疾驰,间或采几朵蘑菇或者草药,和谐无比却也威风凛凛。
日头渐渐爬高,山间的温度慢慢升了上来。
顾清鼻尖顶着汗珠,小脸上却满是沮丧,“唉,还是没有,不过就是一株暖宫的草药,怎么就那么难找呢!”
撒气般的揪了两下乌鸦尖尖的耳朵,也不理会它溜溜大眼中的哀怨,顾清抬头看了看太阳,不甘心却也只能作罢。
下山的路上,顾清低着头不言语,乌鸦也像受了影响,蔫头巴脑的跟在她身后稍远处。
忽然,一阵高亢畅快的女声响起,吓得乌鸦哆嗦了两下,浑身毛发竖起,愣是比平日里粗壮了一大圈。
“啊啊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特么,就说姑奶奶怎么可能那么点背,连一棵小小的草药都找不到。这下好了,乌鸦啊,咱娘的病有救了,你就等着娘给我俩再添一个玩伴吧,哈哈!”
一扫刚刚的郁闷,顾清揽过来到身边的乌鸦一通揉搓,清亮的笑声响彻林间。
同一时刻,一人一骑风尘仆仆进了邺城城门,竟是完全不顾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朝着顾宅的方向就疾驰而去。
片刻,一声尖锐的嘶鸣过后,疾驰的马儿停了下来,一人自马背上纵跃而下,也不管眼前的大门是不是紧闭,扯开嗓子就大喊了起来:“三少爷,三少爷,炎京急书,炎京急书!”
与喊声一同响起的,是猛烈的敲门声。
顾宅院内。
顾博中正晾晒着草药,李淑婉和张嬷嬷则忙碌着准备中秋的吃食。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的三人停了手中的动作,顾博中则疑惑着连忙起身朝院门走去。
才将院门打开,连样貌都不及看清楚,就见来人“咚”的一声跪在了顾博中面前。
“三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病重,大夫说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您快回去看看吧……”
突然跪地的人和十五年不曾听过的称呼,让顾博中错愕了几秒, “你……是定国府的人?你刚才说……老夫人怎么了?”
“是是,小的是定国府下人。老夫人,老夫人她……”
来人说着,似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颤抖着手从胸口衣襟里摸出一封信来,连同一个刻有“顾”字的腰牌一起递给了顾博中。
接过书信和腰牌,目光扫视过空白一片的信封,顾博中却忍不住心中狂跳,手指颤抖间,竟险些将信掉落在地。
狠狠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底漫上的不好预感,顾博中开封展信。
“母恐辞世,盼儿归。”
寥寥数字绵软无力,却是让七尺男儿瞬间鼻腔酸涩,眼底通红……
…
八月十七,阴。
继一日前一只信鸽自福源客栈飞出了邺城后,两辆马车伴着两骑快马也驶出了邺城城门,沿着官道朝炎京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顾清眯着眼抚摸乌鸦柔顺的毛发,清丽的小脸上是不常见到的深沉。
犹记得中秋那日,她带着乌鸦乐颠颠的下了山,本以为会看到一副全家人和乐融融的场景,却不想碰到着急来寻她的张嬷嬷。
疾步回了家,却是见顾博中脸色苍白的晕倒在床上,而李淑婉则双眼通红的在床边抹着泪。
十五年,是足够人蜕变的时间。
顾清理解顾博中听闻老母病重时的担心和焦急,毕竟身为人子十五年没有尽孝,如今却是可能阴阳两隔。
但是……
幽幽叹了口气,引得马车一侧的张嬷嬷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放心,顾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够大病得愈,长命百岁的。”
随意的点了点头,顾清心里却不禁苦笑起来。
她哪里是担心那个从未谋面的祖母啊,不过是忧心她们一家人以后的生活罢了。
另外,既是老夫人病重,那为何身为嫡长孙的顾枫晟却偏偏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再想起中秋那晚,没头没尾又一次在梦中出现的“魂魄不全,得靠自己去找齐”的话,顾清忍不住烦躁的又低叹一声。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理不清心底越渐加重的憋闷,直到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