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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心里还在想着芸儿今晚的言行,虽然挨了芸儿一巴掌,但是心里却突然对芸儿增加了一份说不出的感觉。
芸儿嫉恨我身边所有的女人,总是想法设法在算计她们,可是,在今晚这样的时候,她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我们从刁世杰的夜总会赶走,我相信她这么做不是出于恶意,是为了我们好,或许她是但心我的安危,并不是为了秋彤海竹她们。
我突然想,假如今晚的场合没有我在,她还会这么做吗?她会看着海竹和秋彤落入刁世杰的手里遭受刁世杰的欺侮吗?
我的心里琢磨着,脑子里有些乱,很纠结。
侧眼看了下海竹,海竹正扭头看着窗外,夜色里,海竹的脸色显得忧心忡忡,充满心事。
我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海竹的心里是否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和压力,我不知道今晚她听到看到的一切会对她的心态产生怎样的影响。
回到宿舍,我和海竹都洗洗睡了,彼此都没有多说话。
半夜时分,我突然醒了,伸手一摸身边,没人,海竹不在身边。
睁开眼,看到月光朦胧的窗口,站着一个披衣的背影,正沉默地抱着双臂仰视着窗外清冷的深邃的夜色和月色。
我知道这是海竹。
我没有出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同样沉默伫立的海竹。
我不知道海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很久,很久,我听到海竹发出一声微微的深深的叹息。
我的心一颤,有些绞痛之感。
然后,海竹回到床上,轻轻躺在我身边。
我忙闭上眼睛,做熟睡状。
一会儿,感觉海竹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颊,那是被芸儿打的一边。
我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海竹正侧身凝视着我,夜色里,我看不清楚海竹的神色,但是海竹可以借助朦胧的月光看到我的脸。
我一动不动,偷偷透过眼睛的缝隙观察着海竹。
海竹的脸离我的脸很近,她久久凝视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蓦地,突然有热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
海竹在流泪,在默默地流泪。
我的心里涌起阵阵涟漪,各种悲凉悲楚疼怜爱怜一起涌出来。
一会儿,海竹的头低了下来,冰冷的唇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闭上眼睛,眼泪突然无声地滑落,和海竹的汇流在一起,滑落到我的唇边。
良久,海竹的唇离开了我的额头,躺好,将我的头拥进她温暖的胸膛,轻轻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
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温柔的母性。
这种母性突然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我不知不觉在海竹的怀里睡去。
夜正长。
睡梦里,我梦到了秋彤,梦见自己正躺在她的怀抱里,梦见自己正在享受她的母性和温存。
蓦地醒来,夜还在继续,窗外的月光映在床上,映在海竹挂满泪痕已经熟睡的脸上。
想着刚才的梦境,我的心里一阵巨大的歉疚和不安,还有难言的纠结和撕裂以及躁动和烦忧。
我明白,我的痛,只有自己懂。总是喜欢在如此孤独的夜里翻起过去,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往事,得到的,拥有的,失去的,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直都很明白,不该沉迷于过去,忘却一切,才能获得短暂的轻松。
其实,我害怕深夜,害怕无尽的寂寞袭向我;却又喜欢深夜,因为只有周围漆黑一片,我和我的泪才是安全的。
如此矛盾的我如此纠结。
恍惚间,那个声音又在心里回荡:总有一个地方,一辈子不会再提起,却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总有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字,都会让你心痛,刻骨铭心。总有一段情,一直住在心里,却纠葛在生活里。忘不掉的是回忆,继续的是生活,错过的,难以当做路过,来来往往身边出现了很多人,总有一个位置,一直没有变。
月色清冷,夜色深沉,我的心起起落落。
第二天,我去单位比较晚,9点多才到。
上班后,我到秋彤办公室,秋彤神色很低沉,正郁郁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我走到她跟前,以为她还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秋彤抬起眼看着我,缓缓地说:“集团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我向秋彤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心里有些惊讶。
“这回是编务系统出的事情,报纸出了大问题,日报,出事的直接责任人是总编室主任,至于还牵扯到谁,那就不好说了。”秋彤说。
我的心一沉,编务系统!日报!总编室主任!
我脑子里猛地闪过曹莉和那个总编室副主任在一起的镜头,突然意识到,我想防备却不知该如何去防的狼终于来了,才几天的功夫就来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秋彤。
秋彤说:“昨天省里在海州召开落实发展观现场交流大会,参加会议的有来自省里和各地市的主要负责人,这是海州在全省大展风采的绝佳时机,市里对宣传报道十分重视,报社派出记者重点采访。
昨天的会议结束时已经接近6点,记者写完稿子又找市里秘书长审稿,审完稿子已经接近8点多了,采访的记者于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把稿子送总编室,总编室上夜班要到9点才有人,这个月值班的是总编室主任,记者直接把稿子从总编室主任门缝里塞了进去。
按照编辑部的习惯,总编室主任一来上夜班,见到这样的稿子,是立刻要安排最重要的头版头条予以编发的,可是,总编室主任昨晚恰好晚上几个同学聚会,多喝了点酒,晚到了办公室半个小时,他去了办公室打开门后,却没有看到那篇稿子,既然没有稿子,那总编室主任安排的今天的日报自然就不会有这条新闻。
等到今天上班后,日报都已经投递出去了,市里上面的人看到日报上没有这条重大新闻,秘书长就打电话责问市宣委,市宣委立刻责问报社。这下报社才知道漏发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新闻,惹下了大祸。市里老大十分恼羞,老大一生气,下面都惶恐起来。市宣委立刻启动了问责机制,开始层层追究责任,一名副主任带人进驻了集团,开始逐个找相关当事人调查谈话。
我听到的消息是,采访的那位记者一口咬死自己亲自把稿子送到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从门缝里塞进去的,这样做并不违规,以前都是这样做的。总编室主任一口咬死自己进来后没有见到这稿子,绝对没有。总编辑这个月值班,他一时什么也说不清楚,已经吓懵了。到目前为止,调查还在继续。”
听秋彤说完,我明白了,此事简直太好操作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管记者和总编室主任如何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办事,只要被人惦记着,被人看上了,总有机会下手。
那位总编室副主任只要趁机会偷偷配一把总编室主任办公室的钥匙,只要盯上了这次大会,只要盯住了那记者,这记者的稿子就没有跑。记者从门缝里塞到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不在,副主任可以有从容的时间进去打开门拿走那篇稿子,主任回来见不到稿子,自然不会编发这条新闻。
这样的事情那些搞文字工作的书呆子可能不会想到这些,但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太容易操作了。
这时我想到一个问题,对秋彤说:“那个总编室主任办公室走廊里的监控器探头肯定坏了,而且还是不久前坏的。”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是的,我听说是坏了,不过刚发现不久,集团后勤部门还没来得及换新的,本来想找找监控录像看看到底是记者没送呢,还是记者送了总编室主任没看到,还是有其他人进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把那稿子给拿走了,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看来,这总编室主任和记者都要承担责任了,集团会给予他们严厉的处分。当然,最倒霉的可能是总编辑,市里老大发怒了,上面对这事看得很重,谁也不敢讲情,谁也保不了他了,特别是他主持集团的工作不久。”
“我猜的。”我说。
我没有小看曹莉和那个副主任,他在之前先破坏了那个监控器探头,看来计划很慎密。
“猜的?你怎么这么会猜?”秋彤说。
“这个你不要管了,反正我就是能猜到。”我说。
“我就想知道,你告诉我!”秋彤看着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
我本来想告诉秋彤曹莉和总编室副主任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告诉她毫无益处,此事抓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只凭我看到的那一次两人会面就确定做手脚之人,显然是不恰当的。
而且,万一秋彤听了之后要铁肩担道义冲动之下去替那几个倒霉鬼打抱不平,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将她拖进去。
想到这里,我对秋彤说:“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这个人多疑,喜欢乱猜。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的,因为我前几天到集团的时候,发现那里的监控器摄像头似乎有些损坏。”
秋彤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但是看我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了,托着腮坐在那里沉思。
我说:“你说会怎么认定和处分这些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