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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彤叫来元朵,把报告递给她:“盖上公司的章,你亲自去集团孙总办公室交给他。我估计这会儿他该转悠完回去了。”
元朵答应着去了。
秋彤看着我笑着说:“亦克,如果此事操作成功,你是第一大功臣!”
我说:“我只是建言献策,你是做决定的,所以,最大的功臣,该是你。”
秋彤抿嘴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功臣,功臣该是集团,该是孙总,该是主持工作的总编辑了。”
听秋彤提到这个临时主持,我问秋彤:“总编辑这人做事如何?做事魄力怎么样?”
秋彤沉吟了一下:“总编辑是个老报人,一直在集团做报纸,负责编务这一块,做事很小心。”
“是不是属于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那种书呆子?”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不要这么说,不过,总编辑一直从事文字工作,还真没接触过行政管理和经营这一块。”
“现在让他主持集团的全面工作,恐怕他一下子晕了头麻了爪吧?”我说。
秋彤用责怪的口气对我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今天在公司开会怎么说的,不要背后议论高层,你怎么明知故犯?是不是想找尅?”
我嘿嘿笑了下。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讲话不注意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评价。”秋彤说。
“我怕什么,我又不是体制内的人,我反正又不会列入提拔考核对象。”我说。
“那也不行,你在发行公司还是个中层管理人员呢,以后讲话要注意呢。”秋彤说。
“我就是和你说这些话,和别人不说的。我在其他人面前,讲话很注意的。”我说,“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能不被我当外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啊。”
秋彤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贫嘴。”
我呵呵笑着出了秋彤办公室。
下班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刚要开车走,遇到了曹莉,曹莉一见我就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亦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曹莉说。
“怎么了?”我说。
“怎么了?谁让你给秋彤出那主意的?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瞎捣鼓什么?”曹莉说。
“那又怎么了?我这主意谁想不出啊,我就是不说,秋总自己也会想出来的。你以为秋总就那么不懂发行?”
“她想是她的事,你就不该出这主意。提前搞晚报征订,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好处大大的,就是因为对我有好处才出这主意的。”我说,“提前征订晚报,我不就可以提前赚钱了,我可是很能订报纸的,每年报纸征订提成这一块,可是我收入的主要来源。”
“你这个财迷心窍的鬼东西,脑子里就没有一点大局观念。”曹莉说。
“我怎么就没有大局观念了?”
“行了,不和你说这个了,秋彤的报告弄出来了吗?”
“弄出来了啊!”
“我怎么没见?”
“秋总让我先给你,我想了想,这点事还用得着烦劳你吗,我就直接给了元朵,让元朵直接送给孙总了。”
“什么?你这个死亦克,胆子不小啊,敢擅自做主越过我。”曹莉火了,瞪眼看着我。
“多大个事啊,我这是替你考虑,我想减轻你的工作量呢。再说,孙总今天在秋总办公室不也说了,报告给他看。”我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个人,没良心,你不感激我,还骂我。你再骂我,我和你玩了。真没意思。好心当驴肝肺。混了这二十多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曹莉瞪眼看着我,似乎被我的理直气壮和一番逻辑弄晕了,又似乎那我没办法。
趁曹莉发晕,我急忙开车离开,剩下曹莉自己在那里发呆。
边开车边给海竹打了个电话,海竹正在公司里,说晚上还要加班,我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段时间海竹很忙很累,人都累瘦了一圈。
海竹虽然对旅游管理不是很熟悉,但是在努力学,而且学得还很快。
海竹工作起来,颇有我那种拼命三郎的劲头,这段时间整个身心都扑在了公司的事情上。
我开车拐上滨海大道,走这里虽然到海竹公司路程远一点,但是一般不会遇到堵车,反而节省了时间。
走在滨海大道上,暮色渐沉,秋日的大海显得格外静谧。
走到一座山脚的拐弯处,这里一边是高山,一边就是大海,路边有修的木栈道,还有停车带,经常会有游人在这里停留到木栈道上观赏海景。而此刻,天色已晚,秋凉阵阵,游人很少,只有一个穿浅蓝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木栈道的栏杆那里面向大海一动不动。
我随意一瞥那风衣女人的背影,顿时就收不回目光了,这背影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这是芸儿的背影!
旁边没有车,芸儿是徒步走到这里来的?傍晚了,她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中一动,缓缓停车,下了车,轻轻走到她身后。
我走地悄无声息,芸儿似乎毫无觉察。
芸儿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体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缓缓侧过脸去看她,蓦然一惊,芸儿此刻正闭着眼睛,脸上正热泪长流。
看着芸儿那白皙脸颊上布满的泪水,我的心猛地一揪,心中大痛,芸儿是独自来这里流泪的,不是来看海景的。
芸儿为什么要如此流泪?这种无声的哭泣实在是比嚎啕大哭要让人心痛多。嚎啕大哭,哭完了心里会感觉痛快些,积郁能发泄出来,而无声的哭泣,却是越哭心里越纠结越压抑越痛苦。
嚎啕大哭是一种行为,而无声哭泣是一种境界。
此刻,我被芸儿的这种境界纠葛了,忍不住轻轻掏出纸巾去擦拭她的脸。
纸巾刚接触到芸儿的脸,芸儿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猛地一颤,似乎受到了惊吓,似乎她的心里一直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之中。
芸儿表情的剧变让我有些震动,我看芸儿睁开了眼睛,就收回手。
“你——是你?”芸儿看着我,脸上的惊吓状态迅速恢复为平静,自己忙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开车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我说。
“看到我又怎么样?”芸儿擦拭完脸上的泪痕,淡淡地看着我,“看到我在这里淌眼泪,你是不是感到很快意?专门来看我洋相的,是不是?怎么自己来看呢,怎么不叫上海竹海枫一起来看呢?”
芸儿说话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我叹了口气,垂下眼皮:“芸儿,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哭泣?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谁欺负我了?亦大侠很关心是不是?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帮我去出气?”芸儿说。
我抬眼看着芸儿,点了点头:“只要有人欺负你,我会帮助你的!”
芸儿凝神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但是,瞬即,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说:“这是你说的,男人说话是不许反悔的!”
“是的,是我说的,我说话绝不反悔!”
“那好,我告诉你,欺负我的人是一个叫亦克的混蛋,你给我去狠狠教训教训他!”
我一听,呆了,瞠目结舌看着芸儿:“这——”
“怎么?你不敢了?你做不到?是不是?刚刚吹下的牛皮呢?去兑现啊?”芸儿用讥讽捉弄的目光看着我。
我苦笑了下,摇了摇头:“芸儿,你又何苦来捉弄我呢。”
“我愿意,怎么样?你自己找上门来找捉弄的,你活该!”芸儿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天色不早了,你没开车,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的好心了,不用,我有两条腿自己会走路,干嘛要别人来送!”芸儿看着我,“怎么?自己出来溜车,难道又是想找个地方喝酒?那天晚上我走后,你自己喝得很痛快吧?过得很逍遥吧?”
说着,芸儿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又叹了口气:“芸儿,那晚上的手机短信是发的吧。你不要说不是,我就是猪脑子,也能猜到是你干的。你那样做,觉得有意思吗?”
芸儿脸色一红,接着又一寒,板起脸:“看来你不是猪脑子。是我干的,怎么样?惊扰了你的两个小情人了,是不是?你找我来算账的,是不是?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来算账啊,有种你把我扔到海里去。”
我说:“芸儿。你说什么?什么两个小情人。”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看不出?”芸儿冷笑一声,“那个秋彤,表面上你们俩正儿八经人模人样的,谁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一方面和海竹唧唧我我,另一方面又和那秋彤纠缠不休,你以为我毫无觉察?告诉你,那次你因为我说她的一句话就要打我,我心里就有数了。小克,你可真能啊,脚踩两条船,家里一个,外面一个,够你逍遥的。”
“你乱说。”我强作镇静地说着,心里有些发虚。
芸儿盯住我:“别外强中干了,你要不是和她有什么猫腻,你为什么有自己的旅游公司了还不肯离开那个发行公司?还在那里做个叫人使唤的打工仔?这根本就不符合你的个性。你要不是因为她,就绝对不会这样。
那个可怜可恨的傻丫头海竹,还自以为没有我就独占了你。哼,我那晚的手机短信,就是想让她们来个面对面碰撞。告诉你,不怕你说我心狠狡诈,我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好她们两败俱伤,然后我一个个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