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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这三个字让慌忙想准备去洗脸的沈佳瑜脚步停顿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刚刚还说了一大堆话的她，现在竟然有些发不出声。
似猜测到什么，她眼眶又涌上了一些湿意。
好一会儿，沈佳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陆子阳眉头又皱得深了几分，只觉得这个女人挺烦。一直叽里呱啦吵个不停，还听不懂他的话。
这回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是谁？”
“我……”沈佳瑜哽咽了一下，“我是佳瑜啊，沈佳瑜。”
顿了顿，她又补充，“馨馨，我也是你找了很多年的馨馨。”
哪来这么多名字？
陆子阳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哽咽，更加烦躁，怒道：“就问了一句你的名字，有必要哭？哭什么哭？要哭上外边哭去。不想说就不想说，我又没逼你。”
这样脾气的陆子阳，让沈佳瑜觉得很陌生。
不，不仅是这个脾气，连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很陌生。
他眼神不对劲，但很冷漠，面上还有些不耐烦，完全没有一点认识她的样子。
“你……不记得我了？”沈佳瑜声音很轻，轻到她感觉只有她才能听得到。
陆子阳冷漠道，“我不认识你。”
沈佳瑜只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浇灌了，所有的欣喜和激动消失殆尽，整个人如至冰窖。
他醒了，却不记得她了。
他竟然不记得她了啊。
医生在此时赶到，看到陆子阳醒了，也有些意外，但看到沈佳瑜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不解，低声问，“怎么了？”
沈佳瑜只是呆呆地看着陆子阳，似乎没听到医生的话。
医生也没再问，而是上前，看向陆子阳。
陆子阳听到了这个声音，皱眉，“你又是谁？”
又？
医生捕捉到这个字眼，再扭头看向沈佳瑜，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问道。
陆子阳抿唇，想了想，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医生解释道，“你之前出了车祸，救过来了，但昏迷了一段时间。”
说着，他还转头看了一眼沈佳瑜，指了指她，对陆子阳道，“这是你的女朋友。在你昏迷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你。”
“女朋友？”陆子阳依旧皱眉，“这个很吵的女人？”
这竟然是他女朋友？
他之前什么眼光，竟然喜欢这么吵的女人？她一说话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你没骗我？”陆子阳怀疑道。
医生有些头疼，什么都记不住的人，总会多多少少对人有些防备心理。
“真的没骗你。”他无奈道，“你可以问其他护士。”
说完，医生突然发觉了不对劲，弯腰，仔细地看着陆子阳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伸手，在陆子阳眼前晃了一下，然而陆子阳眼睛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佳瑜低着头，没看见医生的动作，抽泣了一下，对医生说，“您先给他检查吧，我出去一会儿。”
说着，她转身就匆匆走了出去，步履急切，肩膀耸动了几下，看起来在哭。
陆子阳听出了她声音的哽咽，更有些嫌恶烦躁。
又哭了。
真是他女朋友，他醒过来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一直哭哭哭，没劲。
陆子阳醒来了，沈佳瑜确实高兴，可是，他现在就是一个全新的陆子阳，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子阳的，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了他们的过去，不管是小时候的，还是长大后的，他统统都不记得了。
命运怎么总是这么捉弄他们呢？
她好不容易找回了小时候的记忆，他不信她，甚至他们的孩子也没了，现在……
他好不容易醒了，却已经不记得了任何事情，包括她。
沈佳瑜难过地哭了一会儿，到医生给陆子阳检查完出来，她才算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冷静了下来。
“医生，他怎么样？”见医生出来，沈佳瑜着急地问。
“醒来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医生说着，看了一眼里面，又道，“只是……”
“只是失忆了，是么？”沈佳瑜苦笑。
“不仅仅失忆的问题。”医生犹豫了一下，道，“他还失明了。”
失明？
这两个字让沈佳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都有了波澜，“你是说，他看不见了？”
她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医生点头，“刚刚你出来，他问我，检查怎么不开灯，我也确定了，他确实失明了。”
“那怎么办？”沈佳瑜更急了。
一个失忆就已经够麻烦了，还失明……陆子阳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
虽然他现在失忆了，但他到底还是他，一个人的本质是变不了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着急。”医生温声宽慰道，“他醒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么困难的都度过了，还怕其他？他现在也就是因为脑子里有个血块堵住了，等这血块消散了，应该也就好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要还有希望就好。
沈佳瑜舒了口气。
“主要是，他情绪也不稳定。你也知道，失明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虽然他现在没了以前的记忆，但到底还是一个成年人，本能还在。之后你可能会更辛苦。”
“没关系！”沈佳瑜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多难，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不记得她了，她可以陪他找回记忆，他失明了，她也可以陪他一直等他好过来，他要是好不了，她就一辈子做他的眼睛。
总之，他醒过来了就好。
医生注视了一会儿沈佳瑜，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说什么，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这对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大的打击了。
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对方不记得他，也不会念着她的好。脾气也更差了，之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吃什么苦。
不过现在这状况，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