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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城灯火的映照下,海静的脸上颇有点疲惫之色,应该是长期赶路导致的。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谢谢你,楚大哥,否则我真的找不到这里。”
中年男子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海静的肩膀,随后在海静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将手撤回,表现得亲昵且自然,让人不忍拒绝。他说:“海姑娘客气了。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尤其是这两日同行,彼此默契,你哪里还需要和我这么客气?我们明日就能到达乱石坳。今日我们便好好休整一下。放下行李,我们到对面的酒楼里吃顿饭吧。快到达目的地了,我们小小庆祝一下。”
海静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最后在中年男子持续的笑容下,勉强点头同意了。
陈枫没有离开,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静静观察二人的行动。
两个人在客栈住下了,自然是要了两个房间。陈枫对海静的这一点还是比较认可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管不顾放下尊严,陈枫也许压根就懒得理会她的事情。
二人放下行李,果然去了对面的酒楼,而且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因为听力很好,陈枫只需要站在楼下,便能听到二人的对话。
中年男子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坛酒,随即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表达遇到海静的荣幸,又谈及忙完海静之后自己便要离开,煽情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海静也微微被感染了,表达了感激。
男子趁机表示,在分别之前,借助这个机会多喝几杯,可是海静拒绝喝酒,中年男子又是一套套说辞去劝他。自然,言语中不着痕迹地点名了几点:一,陪你来此我很辛苦;二,认识你我很开心;三,楚大哥我对你是掏心窝子的赤诚;四,明天我还要陪你去乱石坳;五,如果你不喝酒,我会很不开心;六,喝点酒没问题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七,海姑娘你好美,我喜欢你,但是我也尊重你。
中年男子步步紧逼,海静步步后退,可还是躲不了道义的绑架。最终,海静答应喝一小口。陈枫不用看,便能猜到中年男子的嘴角一定荡漾着“成功了”的笑容。
果然,海静喝了一口酒,便“咕咚”一声晕倒。随即,中年男子付了账,便迫不及待地拖着海静前往客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不言自明。
只是可惜,他遇到了陈枫。
对方的修为并不高,陈枫尾随其后,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想不到,他的修为只是初阶秘徒,比海静这个长兴门的高阶秘士差远了。
“你是谁?为什么尾随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中年男子虽然身体不能动了,但是嘴皮子依然很灵活。
“哦?你是谁呢?”陈枫问。
“知道红枫岛鼎鼎大名的黑潮老祖吗?我便是他的大徒弟!你惹了我,就等着黑潮老祖将你炼化成灰吧!现在速速放了我,然后交出身上的所有秘器和秘石离开,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中年男子的口气不小。在他看来,陈枫这种年龄的秘者和海静一样,都是很好哄骗的。
“黑潮老祖?真巧,我也认识他。”陈枫说。
“是吗?”中年男子有点犹豫不定。他并非黑潮的徒弟,只不过和黑潮的几个记名弟子相熟罢了。
“是的。”陈枫说着,把储存好的黑潮的头颅亮了出来。他指了指玄冰中的头颅,说,“你看,这就是黑潮。”
看到陈枫突然拿出一个人头,中年男子不由有些紧张。他虽然是秘者,但是素来标榜“以德服人”,很少与人争斗,所以修为比较稀松。不过他很快料到,陈枫估计是弄个假人头来骗人,当下心中安定。
他说:“原来小兄弟你和我是一条道上混的。我们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样,你放我离开,我们的事就此揭过,好不好?”
陈枫笑了:“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还是骗你?”
中年男子一呆,随即问:“怎么,你这人头还是真的?”
陈枫说:“我没空和你开玩笑,你仔细看看,这确实是黑潮的人头。”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了看人头,很快哆嗦起来。他曾经远远见过黑潮两次,眼前的头颅虽然伤痕累累,但确实是黑潮的模样。只是,黑潮怎么被人杀了,还惨死成这般模样?
“我杀了黑潮,也能杀了你。现在,不需要我一句一句问你了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陈枫手指对着中年男子一点,他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略略几下,他便终于清楚,他和陈枫的修为差距很大。陈枫也没有和他啰嗦的打算,又将手指伸了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信条很快发挥了作用,中年男子当即一五一十地将前后因果说了出来。
中年男子叫楚元乔,出自一个秘界家族。家族败落之后,便四处游逛,以坑蒙拐骗为业。不过,他素来谨慎,下手的对象都是落单的女性秘者,而且只是骗财骗色,从不害人性命,因此倒是没有出现翻船的事情。前段时间,他听闻清流城有盛大的拍卖会,便从别处赶来,路上遇到了海静。只是看了海静几眼,凭借丰富的经验,他便看出海静是独身一人,于是上前搭讪,发现她来自南唐。接下来,楚元乔很快就套出了海静的很多信息,便将其诓骗到此。谁想到即将得手的时候,却被陈枫擒住。
说完这些,他看到陈枫不发一言,以为陈枫不满意,便又将自己知道的其他事情说了出来。比如哪个秘者娶了几房小妾,哪个土财主的金银好骗,哪里的坊市可以淘到宝贝,自己又与哪些人交好等。他还提到了自己行骗的一些秘诀,比如如何察言观色,如何买通市井无赖辅佐自己,以及一些迷药从哪里购买等等……他只听到陈枫让他把知道的说出来,却并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步为止。陈枫不发话,他便不敢停,生怕陈枫再给他来一下,让他再尝试一番之前的感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被陈枫擒住了,描述起自己的行骗经历不由自主代入其中,变得绘声绘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了炫技一般的夸张,比如如何赢得对方的信任,如何营造浪漫的感觉,如何隐藏自己的修为,如何洞悉对方的秘密,如何让女性乖乖就范,骗局被戳破如何圆回来等等。
灯光下,楚元乔脸色翻红,神采飞扬,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