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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显眼的一方小小的院落,被苏富布置得十分舒服,几个仆人也十分有教养、懂规矩,这让房玉昆十分满意。
房玉昆穿着清流城中俗世绅士爱穿的绸衫,脸上笑眯眯地,看起来和土财主没有什么区别。任是谁第一次见到他,都不会想到他是西郁江中让无数冤魂葬身江底的狠辣角色。
房玉昆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指了指房内布置的字画和瓷器,对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笑着说:“看不出来,苏富这个山里的土包子竟然有点眼光。若非山上有这件大事,我倒是真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中年男子个头比较高,身材匀称,比较破相的是眼睛很小,让方正的口鼻都显得不协调起来。他一身下人的打扮,却和房玉昆平坐在一起。若是苏富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是房玉昆到他这里来所带着的唯一的一个“下人”。传讯给他,让他抓两个男人来此的,也是此人。
中年男子听了房玉昆的话,笑着说:“玉昆兄,做成了这比买卖,你我自然可以逍遥天地间,到时候你的眼光可就不会局限在这个小小的红枫岛了。南唐、北汉,有的是清净的所在。而且,到时候有大量的修炼资源,你我成为秘师也是指日可待。一旦成为秘师,你我各寻一块宝地,建立山头,各为门主,遥相呼应,当为秘界一方巨擎,就算是黑潮、清波之流,也不如你我风光。”
中年男子的话自然是戳中了房玉昆的心绪。黑潮和清波只是一方散修,便能作威作福。房玉昆也见过一门之主的威势,远在黑潮和清波之上,怎能不羡慕?他点点头说:“是啊,你我兄弟二人冒此奇险,所求自然不能是做个太平乡绅。不怕公羊兄笑话,我在江中漂泊这些年,也颇有些积蓄。可是,若是要更进一步,那些财物就远远不够了。素居人下,滋味总是不好受的。想想苏富这小子之前一直跟随的尤果,还不是因为修为不够,被人一巴掌拍死?人这一生,波诡云谲,谁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我能做的,自然是奋力登攀,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样才不会被别人随意支配命运。”
中年男子轻拍了一下桌子说:“玉昆兄所言甚是。想想当年林漠山上八门中的唐玄,看起来不过是中庸之才,并不如何出色,谁想到他苦苦经营这么多年,竟然一跃称宗,从此踏上红枫岛的巅峰。虽然其所行之事多为人所不齿,可是大丈夫立身处世却正该如此!世上哪个英雄不曾身负骂名,可是一旦功成,谁又敢说三道四,还不是尽是谀辞?我公羊亮受够了清波老贼的鸟气,这才和云昆兄共谋大事。玉昆兄,你说我说的是不是道理?他黑潮、清波何德何能占此高位?还不是比你我早接触秘术几年罢了?”
看到公羊亮越说越激愤,房玉昆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接口说:“公羊兄的想法,自然是我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所图甚大,你我的修为也只是秘士巅峰,想要全身而退,只能用计,不能用力。否则,随便来个秘师,你我二人便死无葬身之地!”
公羊亮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凝重,小眼睛不由眯起来说:“正是!这几日还是玉昆兄想得周全。你我侧身这苏富家中,不会有谁关注。也恰恰是因为我们是秘士的身份,黑潮和清波才不会猜忌你我。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些风险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应细节,你我还需要好好商量。而且,后手我们也要准备好。否则一旦出现问题,我们此生断无这等机会了。”
房玉昆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说:“我已经查清楚了,拍卖会上所需物品甚多,我负责运送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一部分货明天夜里子时必到。码头交接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在清流城外的江心之中,就是你我动手的机会。押运的秘师虽然有三名,但是常常会待在同一个舱中。到时候我们就将药物放出迷倒他们,船上的余下人等,多数都是我的人,要降要杀,你我兄弟说的算。拿到物品之后,让手下人等沿江直奔大海,做出要去往南唐的样子,你我却在山中那处隐秘的所在布上用于藏匿的秘阵,任是他秘师、秘宗,都探查不到我们的行迹。两年,你我只需要在山中藏身两年,他们四处搜寻不到,自然会松懈,然后我们再由迷离海直接去往北汉。到时候,我们龙归大海,便是自由之身了。”
公羊亮对此计划也是十分满意,说:“玉昆兄谋划周详,小弟佩服。红枫岛中人都说玉昆兄做事粗犷,谁想到却是事事谋定后动。此事办成,自然让天下大吃一惊。”
房玉昆摆摆手,谦虚一笑说:“苏富应该马上带人来了。明年出发前,不得不将其阖家上下灭口了。今夜,你我二人还需要忙碌一番,以生人皮炼制出人皮面具,才能顺利潜到船上。”
公羊亮赞叹道:“玉昆兄上次炼制的面具,便让小弟大为吃惊。现在船上带着玉昆兄面具的那个徒弟,应该还在与那三个秘师周旋。”
房玉昆叹息道:“可惜我那伶俐的徒弟,追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这次说不得要牺牲他了。”
公羊亮也随之装模作样叹息了一番才说:“哎,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能不如此了。也幸亏玉昆兄那徒弟身量体态和你相似。到时候让你那徒弟穿上你的衣服,尸首被砍碎沉入江中,才能洗脱你的嫌疑。和玉昆兄相比,小弟一直是孤家寡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可是十分羡慕玉昆兄的。”
房玉昆说:“公羊兄,手下人多,未必不是羁绊。我在江上苦苦经营这么多年,黑潮一句话,还不是要在拍卖会后全部消散。至于让我们去迷离海中探寻远古遗址,那纯粹就是送死。若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谁愿意做我们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至于我那徒弟,纵然和我相似,也很难起到替死的作用。对方若是有心,还是很容易发现蹊跷的。不过,只需要利用他争取逃脱的时间。”
公羊亮说:“这倒也是。以黑潮和清波多疑的性格,遭遇这等大事,怎么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
房玉昆说:“到时候破开船上的秘阵还需要靠公羊兄。”
公羊亮点点头,颇有些自信说:“若是时间宽松,小弟可以从容破开整个秘阵。毕竟在船上布阵,阵基不稳,还是有缺陷的。不过我们时间仓促,我也只能破开秘阵的一角罢了。”
房玉昆也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想一想届时的时候,也便释然:“一角便已足够。若非公羊兄的手段,此事难成啊!待得我们脱身,我还要敬公羊兄一杯才对!”
公羊亮说:“没有玉昆兄谋划,我便是再擅长破阵,也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啊!对了,我们事成后,黑潮和清波也无非是赔掉全部身家,偿命应该是不会吧?”
房玉昆摇摇头说:“这事情背后可是站着秘宗啊!我们固然是用性命相搏,黑潮和清波又何尝不是?与虎共谋,从来都是危险的事情。他们二人也定有自己的苦衷。只是,相权之下,只能委屈他们,成全你我了!”
二人说到这里,院内传来了响声,他们对视一眼,说:“好,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