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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那些事吗?”我斟酌良久还是询问出口。
但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我老了,早就不管世事。外头有什么消息也不会通到我这来,但是阿北既然把你往我这里送就是想心无旁骛,不过看情形是不理想,否则我那女婿不至于乘着我不在时来找你。而且阿北这小子长得像他父亲,心思却跟他娘一样重得很,早上和刚才都过门不入,大抵是不想来见你。小苏,老头子我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对他心生罅隙,也别怪我偏袒,身边就这么个亲的了,自然不想他这盘棋走得太艰难。”
“好,我明白。明天我就回吴市,但是我的护照和证件都还在那边公寓的。”
“回头我让人去拿吧。”
老爷子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得还要快,将近九点左右时就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过来了,他唤老爷子为“贺老”,神态与语气都很恭敬。这人不光带来了我的证件护照,还有一张明早八点离京的机票。
老爷子交代他明天早点过来,便打发他离开了。随后告诉我明天由那人送我去机场,让我今晚早些休息,他说这件事目前并没知会莫向北,要不要告诉他由我决定。
夜里我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拨通了莫向北的电话。
那头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嗡嗡的,于是询问:“你感冒了吗?”他答:“嗯,有点着凉了。”脑中想起照片上他只穿一件风衣,里头连个毛线衫都不穿的,这么冷的天能不着凉吗?
不过这话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浅浅地低嘱:“那你记得吃药。”然后无话。
默了片刻听见他问:“怎么?想我了?”
我把手机按了免提搁在耳边,再把手放回被窝里后才答:“还好。”他听了就低笑起来:“小没良心的,还以为大半夜给我电话是想我呢。”
“就是想你也见不到。”一个没忍住,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那头默了两秒,然后轻快的语声传来:“喊声好听的,我立刻过来。”
我喊:“莫向北。”听着他的声音真的有想立刻见到他的冲动,可是......我怕见了他就泄漏了心思也走不了。电话里他很不满:“苏苏,你老是连名带姓的喊我。”
“那我叫你什么?”
“叫哥。”
我学他嗤笑出声,才不要这样叫他呢,而他似乎对这称呼很情有独钟,故意蛊惑我:“叫一声哥试试,反正也是在电话里不用害羞的。”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
“苏苏,你忍心让我孤枕难眠?”
我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抓了手机,切换屏幕自拍了一张照给他发了过去,然后问:“看到了吗?”他煞有兴致的声音穿透过来:“苏苏,你这是故意诱惑我啊,可知道现在我更心痒难耐了?”暧昧的言辞意有所指,我轻声要求:“你也发一张给我呀。”
“等着。”他丢来两字,就听见悉悉索索的,然后一条信息传来我点开去看,不由失笑,他这是故意把衣服给脱了拍的吗?那头他又问了:“如何?这样你是不是也想入非非了?”
我低骂一句:“暴露狂!”
“哪露了?再说了,我全身上下还有哪你没看过啊。”
突然间感到鼻中酸涩,明明是甜的腻的时候,我却莫名的难过,怕被他听出不对劲来立即假装害羞地说:“尽开黄腔,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
匆匆挂了电话眼眶便湿了,并不想这么懦弱,可是被这个男人宠着早已无可救药地对他依恋了。离开是情不得已,又不得不的必然之行,还要瞒着他,我几乎能预料得到当他知道我走了后会有多愤怒。
钻在被窝里去翻刚才手机上发过来的照片,他是靠在家里的床头上拍的,头顶只开了一盏壁灯,使得他的脸投在光影里微暗,不过这无损他英俊好看的样子,反而棱角有了光翼。不过我还是发现他最近消瘦的厉害,尽管上身看着依旧精壮,但锁骨处却是凸出来了。
是真的很艰难吧......难言的酸涩与心疼在身体里泛滥。
放了手机却依旧睡不着,尤其是隔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忽然莫向北发来一条信息:小猪,睡了吗?我真想你了。
怔怔看着那简短的一行字,视线终于模糊。
我最终也没有回复他的短信,也没有睡着,一直睁眼到了天亮就起身了。等我漱洗完时老爷子也起了,出来看见我还愣了一下道:“今儿你倒是赶早啊。”
“早点起来也可以早点走,晚了怕堵车赶不上飞机。”
他点点头:“嗯,那你收拾下东西,我给小军打电话。”
看着老人转身去找手机打电话,我心头黯然地想:来时两袖清风,走时又有什么要收拾的?环视四下,心头的失落越加重了,不是对这里留恋而是对与这里相关的人留恋。
小军就是昨晚来送机票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来时还带了早餐,应该是老爷子特意吩咐的。是庆丰包子铺里的包子,打开盒子都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老爷子往我这边推了推问:“吃过没?”我摇了摇头,确实来京后连这有名的包子铺里的包子都没尝过。
于是老爷子建议:“那你尝尝,和江南的包子不同。”
确实不同,我印象中的包子外皮都很厚,一口咬下去见不到馅,而这包子皮薄馅多,还会有汁水溢出来。一口气吃了三个时,老爷子叹道:“可怜的丫头,连吃个包子都能满足。”
我与中年男人离开时,老爷子只摆摆手像是并不在意,但当到转弯时我下意识地回头,却依稀见到那处和室门前站了一个身影。
中年男人叫乔军,他在开车送我去机场的时候告诉我的,其余的他并不多话,一路沉默到了机场七点都没到。我对乔军道了谢以为他就要走了,哪料他下车锁门竟然一副要送我进机场的架势,连忙道:“不用麻烦你了,我一个人进去值机就行了。”
却听他平述:“我和你一起去吴市。”
我愕然,他也去吴市?只见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机票朝我晃了晃解释:“是贺老的意思。”
老爷子这是要让乔军把我一路送到家吗?我张了张口还是缩回了到嘴边的话,别说乔军不可能会听我的,如果这是老爷子的安排,那想必有他的理由,更何况人家机票都已经准备好了。想想还是对他点了下头,客气地说:“那麻烦你了。”
当走进机场时忍不住回首而望,清晨的雾霾将这座城市都变得模糊,是否这霾也在遮蔽着某个人的双眼,让他无法再一往向前?
两小时的路程在发呆中度过,落降时耳膜鼓动才回神。走出机场时我再度向乔军道谢,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再次口出惊语:“我暂时会留下来保护你。”
在我惊愕的眼神里他越过我而走至路边去打车,等我回神小跑过去时他道:“你不用管我,我会就近在你家附近找地方住,记住我的号码,如果有突发事件就打我电话。”说完他就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是......怕沈熹诸人得知我回了老家,而在这边对我再度下手?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想过这层之后便接受了安排。
晃眼便到除夕了,与莫向北一直有通电话,但从他言语间听出来应该仍然不知道我已经离京回了老家。除夕家里要包馄饨,老爸出去采办年夜饭的菜,我和老妈就边看电视边包馄饨。突然门铃在响,老妈说可能是邻居来访让我去开门,但当我打开门见门后不由呆住。
我怔怔而问:“你怎么会来?”
那个怎么都不可能会出现的人,甚至昨晚都还与我打电话的,这时就正站在眼前沉沉盯着我,眉眼疏散,一身的清冷与风尘仆仆。
老妈在后面询问:“小苏,是谁来了?”他没有开口,目光越过我直接走了进来,以为会擦肩而过但他就像是刻意的一般往旁偏了下身,没有触到我半点。
“阿姨,是我。”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倒是不像刚才那般漠离了。老妈很是惊喜:“小北,你怎么过来了?小苏说你工作忙没空啊。”我微默,回来那天老妈就有问过我,当时确实以莫向北公司忙为理由搪塞过去的。
莫向北闻言朝我轻瞥了一眼,没有恼意却寡淡疏离,但转眸回视老妈时却又有了温色,只听他道:“再忙过年总要休息的,让她等我一起回来也不肯,非要闹着先回来。”
老妈一听立即数落我:“小苏,小北工作那么忙应该多体谅啊。”
我低了头不作声手指轻绞着,听见老妈又怨怪了句:“这孩子,有时候脾气是大。”涩然而想,老妈是以为我跟他吵架了吧。
莫向北的询声打破沉滞:“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抬起头见他兴致勃勃地走到了桌前,在问桌上包好的馄饨,老妈笑着应:“你们北方吃得都是饺子,跟这不一样吧,这是叫馄饨。小北,你坐啊,我去打电话给老季让他多买几个菜。”
看老妈喜滋滋地进房去拿手机打电话,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站在那。这时莫向北是背对我而站的,我只能依稀看到他侧边的轮廓线条,隐约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