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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他会突然回去见她,一定不是偶然。
展欢颜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慌乱,忍不住往他面前挪了挪,双手抓着他的手臂道:“云墨他说了什么?他还没有找到化解之法,还是……”
她的话到一半,就突然有些恐慌的打住,又再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叫自己发声。
北宫烈看着她鲜见的彷徨情绪,心口的位置莫名被堵塞的利害。
“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北宫烈笑道,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实而放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展欢颜忽而便是失控了一般大声的吼道,她有些烦躁的使劲抓了抓头发,重新抬头看向北宫烈的时候眼中突然就有了水光浮动,情绪跳跃之间,那神色近乎凄惶。
北宫烈的心中一痛,赶忙探出上臂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个晚上,他是真的完全不敢去接触她的视线,总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
可是这个时候,又完全的无能为力,连安慰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展欢颜没有拒绝他的怀抱,伏在他胸前才又语气悲戚的开口道:“不要跟我说什么这些年你都已经习惯了,就算你再怎么习惯,眼下也都什么都变了。以前你可以无牵无挂无惧生死,我也没什么是扛不过去的,可是……”
展欢颜说着,突然就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眼泪打湿了他的袍子,她把脸埋藏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声,眼泪更是越发不可遏止的流。
“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一个孩子的吗?”展欢颜哽咽说道:“我可以不用你对我负责,不用你一直的照顾我袒护我,可是你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你明知道要我接受他这是何其艰难的选择,如果转身你就要将我们母子弃之不顾,这世上最自私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颜儿,你别哭,别哭好吗?”北宫烈扳正了她的肩膀,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眼泪。
展欢颜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清瘦的脸颊,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
“我从来就不想去依赖什么人,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无欲无求的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坦然接受这世间所要发生的一切,当初是你一再逼迫,要留我在你身边的,这才多久?难道就只是为了送我这样一份厚重的礼物,好换取你将来心安理得的离开吗?”展欢颜道,已经完全的语无伦次起来,她仍是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如血肉里,“我可以不计较为你十月怀胎,为你生儿育女,可是我不接受你要这样就把这天下江山的担子都转嫁到我的身上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上一世,她一只都沉溺在自欺欺人的幸福当中,十月怀胎还不及生下的孩子就那样徒劳的葬送。
她一直都觉得亏欠,觉得内疚,为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懦弱和无能。
如今,这得是要让她积攒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重来一回?
以前她一直拒绝让自己去深思有关北宫烈的种种,可是借着这个引子一朝爆发,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那么那么畏惧,那么那么害怕,万一有一天再睁开眼,这个总会时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就那样的遍寻不见。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习惯了餐桌上多一个人陪伴,间或抬头就会看到有人微笑着走到面前,夜色中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着互相取暖,共享体温。
不曾有过的时候可以不去奢望,一旦曾经得到再失去,她突然就会觉得无措而恐慌。
更何况她的肚子里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一个有着他们双方血脉传承的孩子。
“你不能把这么大的负担留给我,北宫烈,我对你大夏国的社稷江山都不感兴趣,你也别以为凭着孩子我就会替你去争去守。如果你一定要早一步撒手离开的话,我会怨恨你一辈子的!”展欢颜道,说到最后,语气突然就有点耍狠的味道。
她连爱他都不曾说过,却已经要这样决绝的说恨了!
北宫烈的心中五味陈杂,只是看着她一直泛滥不觉的泪水,怎么都是心烦意乱的无法冷静下来。
“颜儿,你别哭,你别这样!”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垂首去吻她眼角的泪,“你是知道的,朕有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即将心愿得偿,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们?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婚生子。”
“可是……”展欢颜的心里却是片刻也不得安宁。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这样说的话,都不过是在敷衍着安慰她。
可哪怕明知道他只是故意安慰,这一刻她也是宁愿强迫自己去自欺欺人的相信。
因为不敢想象,如果意外发生以后将是何其可怕。
“你答应的,君无戏言!”展欢颜道,抬起眼睛正视他的目光,“你不能骗我,是你一定要招惹我的,你一定不能丢下我!”
“嗯!”北宫烈再用手指去抹她眼角的泪,又含笑吻了吻她的唇角,语气冲你又无奈,“眼见着就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反倒孩子气起来了?”
展欢颜听了这话,心里才略微舒服了几分。
北宫烈见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就赶忙趁热打铁的拦了她道:“正好这会儿朕也没事,我们先想一想我们的孩子将来要取什么名字?”
诚然他不过就是为了调节气氛,哄着她忘记那些不安可恐惧。
可是却不曾想,这话刚一出口,展欢颜的眼泪就再一次泛滥而出,她再次失声哭了出来,手指死死抓着他龙袍的袖口,扯过他的袖子掩住脸,使劲的摇头道:“不要!我不要现在取名字,现在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等孩子落地了你再给他们取名字!”
一个名字罢了!
可是这一晚脆弱如许,她却是忍不住的就要往那方面想。
“好好好,都依你!”北宫烈强行扯开了自己的袖子,干脆也就就着那袖子再去给她擦眼泪。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以为这女人坚强而绝强,却是想不到她也会这样恐惧无助的时候,而且一旦这种情绪爆发了出来,就几乎完全压制不住。
她得是要多么缺乏安全感,才会这样,这样声嘶力竭,因为一两句话就要联想到那样深远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