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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一点一点全部夺走
安在暖一脸诧异地看向予老，压根就没料到他会忽然开口，一时间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予老见她似乎迟疑，面带冷笑地开口质问她。
“怎么，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阿行不在，我又忽然带你出去，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对你做什么？”
安在暖面上有点窘迫，脸色尴尬的不行，不过是自己一时之间的小人心思，却被眼前人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片刻，安在暖犹豫地看了眼楼上，抬头对上予老沉郁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舒服，是二哥的家人。
而她，也是二哥的爱人。
她一片好心，他也不至于到最后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予老冷冷地看了眼安在暖，嘴角勾勒出嘲弄的弧度，转身抬头走了，“走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怕我？”
……
到了医院。
予老并没有像是往常一般，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医院里走特殊通道。而是像普通人家一般，进了医院就拄着拐杖坐了下去，抬眼扫向安在暖。
安在暖立刻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拿了予老的身份证，就独自一人跑到前台去。挂号，看诊，开单，拿药。
一开始，她因为碍于老人对自己的疏离，做什么询问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见予老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巨大的排斥，也就自然放开。
整个过程，安在暖亲力亲为，跑前跑后。
管家看着安在暖像只小蜜蜂似的，在整个医院大厅里跑来跑去，不由得感慨。
“姑娘是个好姑娘。如果换成别的身份，不是少爷身边的人，也许……”
唯一的错误，就是她成了予老的眼中钉。
……
好在予老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之前在蕴城病倒进了医院，回来之后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引起的后遗症。
安在暖松了口气，拎着药袋子走到予老身边，轻声说着。
“予老，药我拿好了。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按时吃药，好好调养，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硬朗的。”
予老端坐在长椅上，眼中还是一片淡然的冷意。他抬眼面无表情看了安在暖一眼，抬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我的身体，我依然知道。”
说完拄着拐杖，抬步走了。
安在暖闭眼深呼吸，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他不过就是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是二哥的家人，她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
在家里吃完饭，予悠悠一大早就直接窜了出来，直奔美容院，发廊，商场。
在年近二十岁的予莜莜的认知里。
这里是溯水，不是霍屹行和安在暖的蕴城。
这是予家的地盘。
她回到自己的地盘，想要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就应该给自己一个最好的样子。
因为从任何方面来比，安在暖都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从美容院出来，予莜莜拿着小圆镜子，开心地给自己补妆。心里已然想到回到家里，自己将安在暖彻底比下去的场景。
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顺手接过，还算客气地应了一声，“喂，是我。”
也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什么，予莜莜原本开心的脸色顿时一僵，继而变得冷冽，沉郁，渐渐地被一股疯狂的恨意所代替。
安在暖那个坏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居然让一向讨厌她甚至疏离她的爷爷，点头答应，让她一起跟着去了医院。
还被允许为爷爷跑前跑后决定看病的事情。
凭什么？！
她才是予家未来的接班人，予家是她的，霍屹行是她的。
安在暖这个名字，就应该永远从予家的字典里，甚至是霍屹行的字典里除名！
予莜莜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将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
啪。
手机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零星的碎片，一路在予莜莜的身边乱窜，迸射得到处都是。
几乎被用力甩出来的手机屏幕，蓦然落在了一双男人程亮的皮鞋前，被那皮鞋抬脚踩了上去。
顺着那双皮鞋往上看，是男人被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的长腿，白色衬衫。男人的脸上有一双狭长的眼睛，隐约透着沉郁的光。
男人很好看。
但跟霍屹行比起来，还是稍稍逊色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予悠悠忽然收回视线，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从男人的身边走过。却被男人开口叫住。
“予莜莜小姐。”
予莜莜往前的步子一顿，皱着眉头，冷冷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一脸警惕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笑，沉郁的眼睛里，都是暗沉无边的黑色情绪。任凭予莜莜如何探究，都无法看穿其中的意图。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了解予悠悠小姐现在内心的痛苦。”
男人说着嗤笑一声。
“一个明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最好的人，可是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另一个人慢慢地夺走。这种心情，怕是没人会体会的。”
“但是，我能体会。”
予莜莜的脸色忽然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猛地冲到这个男人身边，挥舞着拳头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人。”
男人直视着予莜莜的眼睛，沉郁的眼睛里忽然划过一道阴暗的笑意，“还有，我的名字，叫苏斐然。”
……
拿了药，安在暖和予老一行人出了医院。
走到一半的时候，予老身边的管家，忽然自拍脑袋喊道，“糟糕！老爷平常用的降压药吃完，我忘记差人去买了。”
安在暖抬眼看了看马路对面不远处的药房，主动跟管家提出来，“管家。还是我去吧。我是年轻人，毕竟……”
还没说完，就被管家抬手拒绝，“没关系的太太，我虽然一把老骨头，这点事儿还是做的到的。”
说完直接转身。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安在暖抬手挡了挡头顶上有些刺眼的阳光，扭头跟身边的予老建议，“予老，那边树下有个长椅，我扶你过去先休息下吧？”
大概是整个上午的反复折腾，予老到底有些累了。点点头，倒是没让安在暖扶着，自己拄着拐杖往前走。
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一声巨响。
嘭。
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住脚步，齐刷刷地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马路对面，管家买完药，一路拎着走了出来。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折返回来。
就是这个时候，一辆飞驰的汽车压根来不及反应，直接朝着他冲了过来。
管家的身体被抛起，又重重地落下。
车祸现场，一片刺眼的红色。
予老的身体忽然一僵，眼睛蓦地瞪得老大，连瞳孔都开始疯狂激烈地收缩起来。
“管家……”
予老的身体摇摇晃晃，手里的拐杖陡然一送。
面对跟了自己几十年却忽然出事的老人，就连一向精明睿智的予老，似乎也有些傻了。
“管家——”
身边的安在暖已经最先反应过来，风一般冲了过去。
……
医院。
满身献血的管家，被一群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推进了急救室。
予老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一直紧紧握着跟前的拐杖。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握着拐杖的手，一直在发抖。
安在暖默默无声。
到底是一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他也需要伙伴和感情。一旦面临失去的危险，他也会担心和害怕。
犹豫半晌，安在暖到底是侧身开了口，轻声安慰他说，“您别担心，管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予老定定地看着急救室的方向，像是没听到安在暖说的话一般。
就在安在暖以为他不打算理会她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他跟了我，三十五年了。”
安在暖心上一跳。
急救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拉开门就急声说。
“病人失血过多，血库里也不多了。从外面调血源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
不等护士说完，安在暖就极为冷静地站了出来。
“请问，需要多少？病人是什么血型？”
“AB。”
“用我的吧。”
安在暖连想也没想地说，甚至忍不住往前站了站，“我就是AB血型，他需要多少，你们抽我的就可以。”
……
霍屹行和封谏签了合同出了书房，连走廊都没出，一个佣人迎面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霍少，霍太太和予老外出，在回来的路上，予老手下的秦管家出了车祸。”
霍屹行面色一冷，“在哪里？”
佣人仔细回忆着电话里听到的信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东区医院。”
话音落，霍屹行已经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封谏：“霍少，一起去吧？”
“不用，这是家事，不劳烦封少。”
转眼，人就不见了。
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刚才报告的佣人抬手挠挠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奇怪，怎么听不出是谁的口音打来的电话？老爷看病，从来不去东区，一直都是南区呀！怎么回事……”
第306章：你真的把我给忘了？
“而且，予老去医院的方向，也明显不对啊……”
男人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予老的看病习惯，和他们出门时候的路线，忽然觉得哪儿有些不对极，等他意识到应该把情况告诉过霍屹行的时候，外头已经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等他急匆匆追出去，汽车已经箭一般冲了出去。
“霍少……”
……
医院。
管家失血过多，安在暖作为献血人，情况特殊，自然没少献血。
外头，吴助理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看着护士将针头插进安在暖的胳膊里，才转身悄无声息地走开。到了予老跟前，恭敬地欠了欠身。
“老爷，她确实在给管家献血。”
吴助理见予老脸上没什么表情似的，兀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口气感慨地说着。
“其实，我觉得霍太太这个人，还挺不错的。虽然表面上看，她柔柔弱弱的，但她骨子里的柔韧程度，能比一个大男人。”
“老爷，你还记得吗？我们调查的有关资料里，霍少当年出过一场车祸，伤了肝脏。那个时候，安在暖还不是霍太太。甚至已经和霍老达成过共识。离开霍家之前，却把自己一半的肝，给了霍少。”
其实连吴助理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安在暖说这些。甚至作为吓人，在潜意识里在为她不值。
予莜莜看似拥有旁人所拥有的一切，但和安在暖，她断然是没法比的。
予老脸色阴沉，冷冷地看了吴助理一眼。
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居然无从反驳。
……
医院的抽血室内，护士将沾了碘酒的医用棉签按在安在暖手背上的抽血口处，吩咐她躺下去休息恢复一下，就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安在暖点点头，躺下去不过五分钟，护士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了出去。
抢救室的走廊上，予老还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端坐姿势，一直看着抢救室的大门。
见安在暖过来，视线缓缓地落了过来。那眼神里，有探究，深意，和安在暖看不穿的黑暗漩涡。
他似乎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嘴巴张开，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到底是闭嘴移开了目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默不作声。
安在暖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早就习惯了。
到底是娇弱的身体，又抽了那多血，安在暖这会儿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不支，眼前也是一阵阵晕眩。
她扶着墙边，挨着长椅坐了下去，微微闭眼靠在了墙上。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忽然被“嘭”的一声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身后推着昏迷不醒的管家走了出来。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车祸造成了轻微脑震荡，又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所以暂时不会醒，我们会紧密观察。”
安在暖吐了口气出来，身边的予老也跟着放松了身体。
几乎是在同时，吴助理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的名字，男人几乎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喂，小姐？”
安在暖下意识转过脸去看他，却见吴助理转手将电话递给了身边的予老。
“老爷，是小姐的电话。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找您。”
予老蹙眉，一边抬手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沉沉地应了声，“是我，怎么了?”
也不知道那边都说了些什么，予老刚刚变得平缓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安在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甚至还能看到他握住手机无声收紧的手。
片刻，他沉沉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随即挂了电话，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冷声对跟前的人吩咐，“既然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留下来照顾打点，我和她先回去。”
说完淡淡地扫了眼安在暖，后者立马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安在暖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给霍屹行打个电话。探手进去的时候，却一愣。
自己早上跟予老出门急，手机忘在家里了。
......
车子风驰电掣般在马路上穿梭而过，用了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下了车，他直接将钥匙扔到了一起来的下人手里，大阔步进了医院。
霍屹行在予家五年，本身的能力和商业传奇，甚至比整个偌大的予家名气还要响亮。
人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就有医院的高层直接迎了过来。
“霍少，您来之前应该事先给我们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我爷爷在哪儿？”
霍屹行连寒暄都不屑，开口就问，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沉和一丝丝的急切，“还有一起来的我的太太，和他的管家。”
几个高层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一致摇了摇头。
“霍少，予老和您太太没有来过医院。如果有，一天会有人在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霍屹行眉头一拧，眯着眼睛冷厉地看向说话的人，目光里的冷意流窜的越发厉害，“你说什么？”
男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忍不往后退了退身体。
“霍少......”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霍屹行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抬手接了，“什么事？”
“霍少，你走之后我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我接过的那个电话，很陌生。而且老爷看病从来都在南区，就连他们早上出门的行踪，也都是一致的。”
......
安在暖和予老回了予家。
一进门，安在暖就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方向，见门开着，就知道霍屹行封谏两个男人签完了合同，这会儿二哥肯定在房间。
但因为予老的身体不适，安在暖到底还是耐着性子，一直站在楼下，目送着佣人将予老搀扶进楼下自己的房间里。
她才转身，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上的房间。
“二哥......”
推开门，房间里除了一片冷意，压根就没有霍屹行的影子。唯有窗台上的敞开的窗户外头，微风撩起窗帘，发出细微的响动。
安在暖蹙眉，心里隐约间有些小情绪，陡然蹿升了上来。
明知道她在溯水人生地不熟，很是陌生，甚至对整个予家，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谨慎情绪，他还是留了她一个人。
即便电话打不通，哪怕就坐在房间里等一等她，也好......
安在暖垂下眼睛，心情有些失落地玩在房间里地毯式搜索自己的手机，结果好半晌，皆是徒劳。
最后，她又不得不晃悠了下来，想着到楼下的花园里，独自转一转，坐一坐。
人刚走到楼梯口，忽然就听到了来自楼下隐约的交谈声。
“不用了，你们不用把我当做客人，我只是想要自己单独走一走，你们不用管我，有事我会主动叫你们。”
是那个叫封谏的男人。
安在暖整个人停在楼梯上，步子一时间有些迟疑。
她想起二哥昨晚上因为这个叫封谏的男人，跟自己吃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醋，和自己所受的那些惩罚，下意识转身就想走。
结果封谏走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见她只是自己，有些意外地打了声招呼，“在......霍太太。”
安在暖不由得不又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扯出一抹很是不自然的笑容来。
“你好，封先生。”又礼貌地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身后，佣人们进出频繁，大概是予老知道封谏和他那个父亲一样喜欢斟茶，予老在休息的时候，专门派人送来了斟茶工具和茶叶。
封谏则是皱眉深深地看着安在暖，没了霍屹行在旁边，男人的眼中无声多了几分深邃的探究，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在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那......明姨呢？”
安在暖一时间有些听不清楚他说的那些话，皱眉轻声解释说。
“抱歉封先生，五年前的很多事情，我都给忘记了，希望你可以谅解。”
虽然封谏一直强调和自己熟识，但安在暖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和对方保持了距离。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封谏，压低声音轻轻问道。
“不过，封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明姨到底，是谁？”
封谏一愣。
几乎是在一瞬间，封谏就明白了。
安在暖对过去五年的所有认知的存在，大概除了一个霍屹行，脑海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五年任何人事的任何一个点滴细节。
想来，也是霍屹行把她保护得极好。
面对这样残缺遗憾的事情，她居然也可以在他的庇佑下，生活的如今安心惬意平淡。
但，良久，还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失去记忆，对你来说，倒是可惜了。”
安在暖似乎压根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试着想要说些什么，封谏再度开口说道。
“五年的记忆里，也许有很多被你忘掉的人事，一些事情的真相。如今你忘了，那种享受过去和现在的感受，你自然也没法体会。”
安在暖咬唇，半晌又轻轻地握住拳头。
“封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封谏说着，居然扯唇微微笑了出来。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