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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安静静地吃着三明治,有些恍惚,等到回神时,季云深已经在她对面站了好一忽儿,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你……”
“我有话跟你说。”
“楚楚,我们分手吧。”
乔稚楚蓦然怔住。
重逢后这三年,他们曾半真半假提出过两次分手,一次是她以为她的律所面临倒闭是他干的,一次是她得知他竟然有个未婚妻,那两次是她提出的,最后也都没分成,她还记得那天他在电梯里说的话——不准再说分手。
他说的不准,可最后违背承诺的,依旧是他。
最初的震惊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分手好像也没什么,摇头笑了:“其实我们从没名正言顺在一起过,谈何分手?真要有个说法的话,那应该是结束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和情侣关系,是不一样的啊。
乔稚楚放下还没吃完的三明治,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明明是温度适中的开水,可从喉咙到胃部,所经之处却是一片冰凉。
他们的感情真的很矛盾,一开始是相看两厌,然后是她死追着他,接着是他不肯放过她,渐渐的,她变成口不对心的人,嘴上总是说他们情深缘浅,其实心里比什么都不舍得他真的放手,而现在……他断的干脆,她呢?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是现实面前只能接受,也许是失望太多已经无感。
季云深拿来一个牛皮信封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乔稚楚拿出里面的文件,赫然看到竟然是一份房产合同,而所有人那一栏,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乔稚楚绞尽脑汁想个形容词,“分手费?还是报酬?”
季云深幽深如古潭的眼眸覆上几分无奈:“你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这份东西我本来就是准备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不过也是物归原主。”
乔稚楚已经注意到这合同上的房产地址,竟然是威格信对面,也就是……她原来的知处律师所!
她惊愕,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知处律师所被他租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他租那栋房子做什么,没想到,他后来竟然还买下来了,而且,是要送给她的。
乔稚楚镇定问:“这是威格信的附属律所?”
“合同上只写了你的名字,没有提到威格信一个字。”
所以,这只是她的。
乔稚楚看着这份房产合同许久,最终化为轻笑:“谢谢。”
他给的,她为什么不要?
她爱了他十三年,十三年来都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可最后呢?换来他转身投向别人,而她就像个悲哀的小丑。
既然不断付出什么都得不到,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傻下去?
这份合同之后,他们之间再无相欠。
乔稚楚拿着那份合同离开季云深家,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公寓,在车上,她的手渐渐捏紧,几乎要把合同揉烂。
十三年的感情,终于在这里画上句号了吗?
……
今年乔稚楚并不打算回A市,换成乔默储来江陵陪她过年,他知道她搬了新住处,只是不知道她搬家的真正原因。
“你这个房子比较大,只是你一个人不会太空荡荡吗?”乔默储参观完房子,背着手走出来问。
乔稚楚看了他一眼:“哥,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的确是一个人住,换房子不是要跟谁同居,只是因为原来的房东要涨房租,谈不拢,我才搬走的。”
乔默储摸摸鼻子,他的确是在试探她,但是这个必须不能承认,他咳了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乔稚楚笑起来:“好啦,算我小人之心,你快去给我做饺子吧。”
“你去买支醋。”
“好。”
公寓楼下就有一个小超市,乔稚楚挑了一支米醋,想去看看今年的饺子有什么特别的口味,回去好让她哥跟着做,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那里看到了季云深,他也在看饺子,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看到她在也有点意外。
乔稚楚本来是想要躲的,但被他看到了,也就只好走过去。
季云深的公寓在隔壁街,算起来这个超市也是距离他家最近的,他会到这里来也不算意外。
今天很巧,他穿了亚麻色的长款外套,而她也穿了小麦色的毛呢连衣裙,两件颜色类似的衣服走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
情侣?
乔稚楚在心里仿佛念了几遍这个词语,忽然感觉出门前自己喝的那瓶苹果醋的酸味又弥漫上来,酸得牙都有些软。
季云深微敛眼皮:“我以为你回A市了。”
乔稚楚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A市留给我的,永远都是遗憾,已经不想回去了。”
闻言他也沉默了。
他们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乔稚楚想着自己现在是要直接走开,还是要说一声再走?
还是说一声吧,一声不吭就走,他大概会觉得她很介意他们之间。
“你,怎么会来商场?”
“买饺子。”
她停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随意:“你没有回宅子?”大年三十,不是应该和家人团聚吗?他的妻子,他的养父兼岳父可都在家里。
季云深将手上的几包饺子丟进购物车,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我必须回宅子吗?”
他的反问刺耳极了,像极当年他们还没交往时,他想知道她会不会为他吃醋,故意设下的试探一样,乔稚楚握紧米醋的瓶身,光滑的玻璃瓶抠不出什么东西,反而差点把她的指甲掰断。
她粲然冷笑:“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
她甩下他大步走开,心里对他又恨又恼——他怎么能这样,凭什么到现在这地步还敢激将她?
乔稚楚心里难受得厉害,也不想再逛下去,直接去故意结账。
付款的时候,乔稚楚在包路摸索钱包,奇怪的是她居然找不到,她记得很清楚,她出门的时候一定有把钱包带上,可是现在为什么找不到?
这时季云深已经追上来,见她在柜台前东翻西找,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怎么了?”
乔稚楚尴尬道:“我钱包不见了。”
季云深拎着她的背包看了看,果然在书包的一侧找到了一个被刀片割开的口子,很显然,钱包是在刚才人多的时候,被贼趁机偷走了。
季云深道:“现在去看监控录像,也许能找到是谁做的。”
“算了,钱包里也没多少钱。”
她将醋放到就近一个货架上,想回家拿了钱再来买,走出商场,身后追上来一个人,把一瓶什么直接塞到她的手里,她低头一看,是刚才被她放下的那支醋。
季云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分辨不清的隐隐怒意:“开口说一声很难吗?”
只是几块钱,她宁愿多走一个来回也不愿意向他求助,她就一定要跟他这么见外吗?
乔稚楚看着手里的醋,轻轻道:“不难,只是不想。”
她尝过欠他的滋味,已经后怕了。
她淡淡道:“等我到家,我会把钱支付宝转给你。”
季云深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声音沉冷:“不用。”
“要的。”
“我说,不用。”
“要的,我不想欠你了。”几块钱也不想。
乔稚楚绕开他要走,季云深拽住她的手,丝毫不控制手上的力道,捏得她生疼,乔稚楚已经有些生气,用力甩了两下没甩开,像是有什么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她大声喊道:“放开我!”
“乔稚楚,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