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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西蒙结束与艾米·帕斯卡尔的视频通话,又处理了一些其他工作,关掉电脑,起身走出书房。
这里是圣彼得堡西南的沿海郊区。
对于如何选择在一座城市的最佳居所,跟随权贵宅邸或者政府部门,绝对没错。
圣彼得堡西南沿海地区,大大小小分布着包括彼得大帝夏宫在内的很多座沙皇时期俄罗斯权贵宫殿,西蒙几年前开始布局俄罗斯,也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在圣彼得堡的居所选在这里。
俄罗斯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因此西蒙的这处临海庄园足足划出了100公顷土地,地点在彼得大帝夏宫和另外一处康斯坦丁宫之间,花费了三年时间建造完成,庄园内的主建筑是一栋类似于圣彼得堡冬宫的巴洛克风格三层别墅,只是这栋别墅外表呈现古朴厚重的原石灰,而不是冬宫的草绿色。
为了避免建造过程中被人掺沙子,建筑材料包括施工团队都是来自乌克兰。
西蒙可是知道美国大使馆砖块里都被塞满了窃听器的典故。
自从当初广场饭店的那次经历之后,西蒙对于这种事情一直都有阴影。
离开书房,A女郎很快带着两位女侍迎过来,女侍手里还托着两套衣服,随意挑了一套,西蒙在隔壁卧室内换上,然后下楼。
轿车已经在别墅外等待。
察觉到西蒙要出门,某个小不点挣脱母亲的怀抱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要一起。
西蒙把小姑娘抱起来,见舒尔希金娜走过来要把孩子接走,笑着摇了摇头,对怀里的小家伙道:“一起可以,不过一定要乖乖的。”
小家伙嘴巴甜甜:“当然呢,爸爸,妮娜本来就很乖。”
尤利娅·舒尔希金娜不太清楚西蒙等下要去做什么,却明白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应酬,又上前了一些,伸手道:“先生,还是把孩子给我吧,妮娜去不合适的。”
西蒙怀里的小家伙见自己母亲上前,立刻树袋熊一样搂住西蒙脖子,还催促道:“爸爸快走。”
再次对舒尔希金娜摇了摇头,西蒙抱着孩子来到别墅外,等待的保镖司机们见西蒙抱着一个小不点,略微有些意外,却都没说什么,只是为自家老板拉开车门。
西蒙抱着孩子上车,A女郎也跟了进来,等车门合上,小姑娘立刻对着车窗外的自己母亲做了个鬼脸。
没有提醒孩子她妈妈其实看不到车内,西蒙吩咐司机开车。
两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穿过长长的甬道离开庄园,转入驶向圣彼得堡城区的公路。
已经是下午七点多钟,地处高纬度地区的圣彼得堡天色依旧大亮,预计八点之后才会天黑,西蒙一边应付着怀里小家伙的各种问题,一边打量车窗外的这座城市。
这座位于波罗的海出海口的古老城市可谓俄罗斯从一个地处偏远一隅的落后小国走向欧洲强国的见证。
十八世纪初,彼得大帝将俄罗斯的首都从莫斯科迁到圣彼得堡,并且国内权贵一致反对之下强势推动俄罗斯的欧化进程,接受各种先进科技文化,最终奠定了俄罗斯直到苏联解体前将近三百年的强国地位。
说起来,彼得大帝恰好与中国的康熙皇帝处在同一时期,两者却带领两个国家走向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一个强制推动开放,最终成为欧洲强国。
一个坚持闭关锁国,结果被历史所抛弃。
现在,这座经历三百年历史沧桑的古老都会,再次坠入了它生命中的一段低迷时期。
当西蒙的座驾驶入圣彼得堡城区,除了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柏油公路依旧宽广坚实,其他方面,处处都透着一股与乌克兰首都基辅类似的衰颓气息,道路两旁很多建筑外表都因为缺少维护而显得斑驳破败,再加上俄罗斯相对来说非常稀疏的人口,乍一看,仿若鬼城。
西蒙却知道,这样的颓败,依旧不是俄罗斯的最低谷。
虽然俄罗斯的GDP已经从1991年苏联刚刚解体时的5179亿美元下跌到1995年的3955亿美元,跌幅达到24%,但,真正的深渊,还在1997年之后。
而转折就是今年。
1996年,不只是美国的总统大选年,同时也是俄罗斯的总统大选年。
叶利钦当初成功窃取这个国家的总统大权,几年下来,完全把俄罗斯搞得一团糟,因此也导致今年刚刚开始时,俄罗斯民众对这位投机客多过政治家的总统支持率只剩下可怜的3%,不是30%,就是微不足道的3%。
很清楚今年一旦败选自己将会遭遇何种境况的叶利钦果断与俄罗斯各大寡头联手,投入大笔资金扭转局势。
信息时代还没有完全到来,因为媒体传播渠道有限,公众舆论操纵起来还相当容易,大笔大笔的资金砸下去,几个月后的现在,叶利钦的支持率已经上升到50%左右,领先于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出意外,对方将会在7月份的大选中成功连任。
既然各大寡头给予了叶利钦那么多支持,当然要索取回报。
于是,第二次瓜分俄罗斯国有资产的盛宴在叶利钦的第二个任期内越发肆无忌惮,再加上东南亚金融危机的波及,俄罗斯经济陷入更加无法自拔的深渊。最低谷时的1999年,俄罗斯的GDP已经只剩下1900多亿美元,相比此时的4000亿美元左右更进一步暴跌了50%。
如果不是叶利钦在自己执政最后时期唯一做对了一件事,选出了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千禧年之后,俄罗斯哪怕再次走向当初出售阿拉斯加那样依靠卖地为生都不是没有可能。
西蒙一行从西南郊外进入圣彼得堡市区,穿过涅瓦河,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最终来到这座城市东郊的另外一处私人宅邸。
这里是维斯特洛体系在俄罗斯扶植的企业寡头米哈伊尔·弗里德曼的一处私宅。
今晚这边会举行一个小规模的政商领域招待酒会。
酒会是西蒙亲自授意安排。
这些年,随着西蒙这只大蝴蝶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很多事情也越来越越开始背向记忆中的历史。毕竟根据人们惯常理解的蝴蝶效应理论,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种种牵连之下,终究会相互影响的,更何况,西蒙还直接涉足其中。
于是有些事情难免出离。
为了避免历史走向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陌生方向,西蒙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在关键时刻轻轻推动一下历史车轮。
就像这次。
俄罗斯这边,万众瞩目的总统大选关系着这个国家未来四年的政治走势,而另外一件事,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新一届圣彼得堡市长选举,可以说是关系着未来二十年的俄罗斯政治走向。
因为其中牵扯到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其实,圣彼得堡市长选举在此前的5月19日已经落下帷幕,现任市长索布恰克以微不足道的1.5%得票差距落败于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同于美国选举完成后通常次年才会就任,圣彼得堡这边,市长将会在8月的最后一天宣誓就职,9月开始执政。
如果没有其他外力影响,到时候,原本的市长班底很可能会因此星散。
走向各种未知。
其中某个被现任市长索布恰克委以重任的家伙肯定不可能被留下,而记忆中,对方最终能够在莫斯科拿到一份空缺,其实也充满了各种偶然性。
如果西蒙不插手,很难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甚至,如果西蒙现在想要改变某些历史,非常容易,给对方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私企高薪职位,那么,将来的俄罗斯,或许将不再是西蒙记忆中的那个俄罗斯,一切都将改变。
西蒙不打算改变。
这座城市终于迟迟笼罩而下的夜色中,西蒙刚刚在东郊的这处私人宅邸内下车,对于大老板这次莅临充满了谨慎的米哈伊尔·弗里德曼亲自迎了过来,而且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
西蒙把自己怀里好奇打量四周的小姑娘交给身后的A女郎,不需要太多暗示,周围几位保镖都退后了一些,弗里德曼这才凑到西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到对方透露的内容,西蒙也有些意外,但还是道:“那就聊聊。”
米哈伊尔·弗里德曼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西蒙,这边。”
两人从别墅一处侧门进入,弗里德曼注意到西蒙的一干随从很自然跟上,顿了顿,也没有阻止。
侧门相连的别墅走廊并没有开灯,昏暗光线下,可以看到走廊尽头人影攒动的酒会现场。
西蒙对身后的A女郎交代一句,让她带着小家伙直接去大厅那边,自己和弗里德曼一起转向楼梯,来到别墅二楼。走廊里同样没有开灯,一处房间门口,此时一左一右地伫着两个魁梧身影,看到西蒙两人出现,先是警惕地看来这边,确认身份后又放松下来。
不过,当看到西蒙两人身后跟随的保镖,两人再次欲言又止。
西蒙没有理会两人,径直来到门口,其中一人迟疑了下,还是主动帮忙推开门,还对内轻轻说了句什么。
这是一间书房。
只开了一盏晕黄的壁灯,光线如同外间走廊那样昏暗。
西蒙进门,看到会客区沙发上坐着一个短发的黑色职业套装女人,翘着腿,手里还端着一杯酒。直到西蒙来到近前,女人才放下酒杯悠悠然站起身,虽然因为身高缘故微微扬起脸庞,却带着一股略显刻意的自傲朝西蒙伸出手:“你好,维斯特洛先生。”
西蒙微笑着和女人握了下手:“你好。”
女人顿了下,又主动道:“你可以叫我塔季扬娜。”
“好啊。”
西蒙点点头,径直走到对面单人沙发坐下。
女人刚刚下意识拿捏了一番,此时却感觉完全打在空处,不由生出些郁闷。
见西蒙还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微微皱眉,终究还是跟着坐了下来,察觉到对面男人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打量她的模样,终于再次开口,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一瓶威士忌:“维斯特洛先生,要喝一杯吗?”
“不用,你自便。”
女人点点头,稍微犹豫,还是重新端起刚刚的那杯酒,然后就感觉自己彻底落在了下风,就像一个心虚的小姑娘下意识拿起什么东西护在身前。顿了顿,重新把酒杯放回茶几,想要也学着对面男人那样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到底还是坐直了身体。
西蒙嘴角带笑地望着眼前一切,突然道:“现在正是大选的关键时刻,如果爆出你这时候和我会面,肯定会给你父亲的竞选带来非常大的潜在风险。”
女人闻言,忍不住道:“我们可不是维斯特洛先生,去哪里都会被人知道,这点保密能力还是能做到的。”
西蒙上午抵达圣彼得堡,本来也是一次秘密行程,公开媒体上没有任何消息。现在突然被人找上门,显然还是被很多人注意到。
听到这番话,西蒙只是笑了笑:“那么,塔尼娅,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表情微微一滞,才算是想起这次秘密到访的正式目的。
不过,刚刚还忍不住挤兑某个家伙,直接转换口风,似乎……但她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女人,最近几个月主动站到台前替自己父亲组织竞选可谓成效显著,于是很快道:“维斯特洛先生,我父亲一直非常欣赏你,他说你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出人意料的奇迹。”
“谢谢。”
女人又是一顿,有些小气闷,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相互客气一下吗?
终于有些后悔最初的故意拿捏。
其实提前看过厚厚一本关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秘密档案,很多事情都非常详细。
不过,涉及到对方的性格,结论却是捉摸不定。
好像多重人格杂糅到一起的那种。
冷酷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发动一场战争,柔情的时候连曾经抛弃的小花瓶都能怜爱有加;对于女色的追逐似乎无穷无尽,转眼又能克制为不沾一切的苦行僧……
这似乎也不奇怪,毕竟某人当年进过精神病院的经历可谓众所周知。
因为太过复杂,也就很难设定针对性的应对。
斟酌片刻,女人终于又道:“维斯特洛先生,你对这次俄罗斯总统大选怎么看?”
西蒙见女人又挤出一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直接摇头:“塔尼娅,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一点,说吧,你找我的目的?”
塔尼娅。
又是塔尼娅。
我们之间有那么亲昵吗?
女人略微腹诽,终于还是道:“维斯特洛先生,我们发现,维斯特洛体系的代言人,米哈伊尔·弗里德曼先生最近几年在俄罗斯的发展布局好像不尽人意。而这次大选,不出意外,我父亲能够连任。所以,如果维斯特洛先生想要在俄罗斯进一步发展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西蒙终于露出一些似乎感兴趣的表情:“我们,是指谁?”
女人道:“维斯特洛家族,叶利钦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