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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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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你们跟着我去就是了,包管你们一点儿累都受不着!”钱科拍着胸口担保道。

    “你们可是不知道,我第一回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钱科摆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当时我一个人去,也不知道利害,夫子说的注意事项也没认真听,果然后来就吃了亏了。那考场里又黑又脏,冷风嗖嗖地吹啊,我整个人的状态就很差劲,怎么可能考得好?”他还顺便将自己第一次没考得好的锅甩给考场。

    牛牧之听夫子提起过,这考场里的条件很不好,身子底子不好的,进去之后都会生场病。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考生,考到一半被抬出来的都有,钱科此言,倒也不虚。

    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那以往钱师兄你一般住在哪里呢?”牛牧之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读书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到了二月初八早上,三户人家顶着寒风在约定好的地方集合。钱科是个热心肠的,他家里人也都是这样,这去县里的脚力都替大家准备好了,是三辆宽敞的大牛车。

    这古代的路可不比现代,这去县里的路虽然走的是官路,比起其他路来要好了许多。但是地面还是有很多不平之处,若是坐马车的话,颠上半天,就算座垫再厚,屁股也会疼。所以,一般人手里有些钱又不追求速度的话,还是会选择牛车,虽然慢,但却平稳。

    其余两户人家自然是感激非常,又向钱家人道了好一会儿谢,同时心里也安定许多。毕竟钱家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反映钱科那位姑姑的态度。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做这种生意的,找三辆牛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其余人也都不推辞,将自己带着的东西搬上牛车。

    牛家跟着牛牧之送考的是牛二河还有三山,牛二河跟来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了,牛牧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要跟着的。原本牛李氏还想跟着呢,但苦于她是个女子,平常上个街也就罢了,这种“远门”她还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歇了这个心思。

    而之所以带着三山,就是因为看他灵活可靠,到时候事情多,也好多个人帮忙。三山本人也是极为愿意的,且不说这是主家吩咐的事,光说这送考,多光荣的一件事啊!以后和人说话也不怕没有谈资了!

    钱家的情况和牛家差不多,陪着的人是钱科他爹还有一个年轻小厮。钱科他爹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眉眼之间和钱科很是相像。面相白皙,体态略丰,幸而穿的衣服还算清爽,没有那种大红大绿的,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倒像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和钱科相处了这几年,牛牧之才知道钱家的底子一点都不薄。钱科他爹虽然是个白身,但他爷爷可是个举人,当初他爷爷在的时候,他家在苏池镇乃至于河阳县里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因此,他姑姑才能嫁给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因为这个缘故在,钱科那个水平,才能在苏夫子那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然,凭苏夫子的脾性,早就赶走了。

    后来,他爷爷去了后,他爹又是个白身,钱家才没有以前的辉煌。但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科他爹虽然读书不行,但好在也不是个败家子,守着家业倒也过得舒心。

    当年钱举人在的时候,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所以便置田买地,还有那些店面,希望钱家靠着这些租子不至于败落的太惨。

    这三辆牛车也是钱家的经营范围之内,用来出租,赚取租金的。

    钱科他爹自己没有认真读书,看到了钱家的败落,所以一直对儿子严加要求,希望儿子能够有个功名,不说重振昔日的钱家,好歹也能让钱家不再败落才是。

    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了,自己没有做到的,就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自己的遗憾。但却很少有人想过,所谓“言传身教”,自己其身不立,又如何能够要求子孙呢?

    而陈佳家,只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陪着他,倒显得有些冷清了。牛钱两家知道他家的情况,忙完了自己的,就过去帮忙,让陈佳的眼眶倒红了几分。

    陈佳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方才见到牛牧之和钱科都有自己的爹爹相伴左右,心里本就有几分酸涩。

    如今见他们又来帮忙,心内感动,眼瞧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还是牛牧之看见了,偷偷止住了他:“快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再哭,岂不是招人笑?”

    陈佳自幼跟着祖母和母亲生活,性情软和,有些没有主见,见牛牧之如此说,便忙擦了眼泪,不让别人看见。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众人也将东西收拾好了,一个个地上了牛车,朝着县城出发。

    钱家人坐的那辆牛车在最前面带路,牛车行得慢,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牛牧之在牛二河的帮助下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宅子,上面写着“齐宅”二字,知道原来钱科姑姑嫁得这户人家姓齐。

    门外早有人等候了,见到了钱科父子二人,便有人进了宅子里面去报信,另外还有人帮他们搬东西,带着他们进去。

    钱科的姑父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迎了上来,牛牧之在人群中略略打量了一番他,长相显得有些魁梧,很有男子气概,放在后世的话,应该是“型男”那一挂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崇尚的是那种翩翩贵公子的文人仪态,他这种,虽然也不至于被鄙视,但是在时人的眼光中,的确和“美男子”不搭边。

    他对他的小舅子和侄子很是热情,这其中,未必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是有那么几分姿态的。

    钱科的姑姑没有出来见客,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男人,她不大方便,果然,他们在这外边说了一番话后,后面就有人来叫钱科父子了,众人也都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留人,就让他们去了。

    钱科的姑父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众人方才知道他姓齐名云,是这河阳县土生土长的人。

    他是个健谈的人,看着牛牧之和钱科,眼里满是喜爱之情:“科儿派人过来说,会有两个同窗此次一起来赴考,我还想着是怎样的人啊,没想到两位竟是如此年少,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佳胆怯,看着对方的长相便有些不敢说话,听见对方讲话,也不敢接话,还是牛牧之接了话,笑道:“不过是第一次赴考罢了,不过是想着先下场试试,哪里就担得上什么少年英雄了!”

    “哎!你这就是谦虚了!科儿派人来,可是大大地夸了你们一通啊!说你们的水平比他可是强多了,此次来,是定然能中得,不过是名次问题罢了。”对方仍是笑呵呵地道,言语之中对他们二人很是欣赏。

    牛牧之和陈佳听了这话,脸上都被夸得有些红,二人忙道:“不敢不敢!”

    “这位想必是陈公子了吧!科儿说你一向沉稳内向,如今瞧着倒不大像,我看着,还是很有少年人的朝气的!”原来,陈佳和牛牧之差了只有两岁,陈佳身量略矮了些,而牛牧之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所以看上去倒比陈佳更高一些,对方,竟是认错了人。

    “齐伯父,您认错人了!我是牛牧之,这位师兄才是陈佳陈公子!”牛牧之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竟然认错了人,忙指着陈佳解释道。

    被称作沉稳内向的陈佳脸一下子爆红,也不再不说话了,开口辩解道:“齐伯父,您的确认错了,我才是陈佳。”

    齐云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到底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告了一番罪,又重新说了些其他闲话,将这件事儿盖过去。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齐云带着他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先让他们休息一番,午饭的话,因着他们都比较忙,就命人准备了些小菜。

    晚上的时候,他好好摆了桌宴席,以作为众人接风洗尘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