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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会?”丁紫荷看着他,道:“我回府中时日不长,却也看得出来,王爷与王妃感情颇好,王妃待王爷也是很好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愿意要王爷的孩子呢?”
燕王自己也一时语塞。
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燕王叹息道:“她之前小产过,或许,她心里还怨着本王……”
说着便将除夕那日的事故简单说了一遍。
丁紫荷听得连连叹息不已,末了叹道:“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也是谁都没法子的事儿!都过了这么久,我看王妃一切都好好的,不像在钻牛角尖!或许,这乍然提起孩子,她只是心里没有准备,有点儿难过吧!”
丁紫荷的声音低了下去,似叹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旁人,是没有法子体会得到的……”
燕王一凛,猛然想起丁紫荷也曾经流过产,忙愧疚道:“对不起,表姐,本王不是有意提此事……”
“这关你什么事呢!都过去了,我也不过说说罢了!”丁紫荷一笑收起眼底的伤痛黯然,略一沉吟,道:“一者失去过一个孩子,二者,王爷你这么突然的带人去为她又是检查身体又是命开助孕药的,倒像是在怨她肚子不争气似的,怎么怨的她多想呢!”
“……”燕王猛然睁大了眼睛,愣在了那里。
“本王怎么会怨她?本王从来没有过!”
“可王爷这么做,她会很有压力的,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燕王突然着急起来,急得心如猫爪,背后冒了冷汗,越想越觉得丁紫荷的话有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冷着脸这么离开,她心里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又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果然,这女人的心思,也只有女人最了解!
“多谢表姐!”燕王冲丁紫荷拱了拱手,又道:“表姐最近感觉身体如何?好些了吗?”
丁紫荷微笑道:“最近晚上睡得安稳多了,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王爷不必记挂!”
“那就好!”燕王笑着点点头,又道:“本王平日里事务繁忙,许多事情照看不过来,表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找庭芳说,不必见外!说起来,你和庭芳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没什么不好说的!”
丁紫荷面上微僵,忙笑着道:“嗯,我知道的!”
庭芳?或许,她更喜欢自己叫她元侧妃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便有情分的!如今的元侧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庭芳了!
丁紫荷心里感慨苦笑,她如今见了元侧妃还避之不及呢,哪儿还敢主动去招惹她?
好在为自己调理身体是王爷和舅母都发过话的,元侧妃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的过分,需要的药材补品,按日子也都给打发人给她送去,至于品质,看得过去,她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
她倒是盼着有朝一日王妃能够当家呢,只可惜,就冲王妃是金陵来的这一条,太妃那里也不会通过的!
燕王却没有疑心什么,或者说在这些琐事上头,他一向来是不留心的。
别说丁紫荷有心遮掩隐瞒,便是当初事关徐言梦,他也是事后叫人查了才知!
“那就好!”燕王笑着点头,一颗心早已又飞到了苍月山庄,匆匆跟丁紫荷告辞,连福宁殿都不回,转身又往王府外头方向去了。
丁紫荷倒是一怔,想了想颇有两分了然,不由轻轻摇了摇头,一时莞尔。
中午吃的是早上叫人准备的荷花蒸鱼、核桃腰子、凉拌金丝双脆、鸡油菜心,皆是时新家常之物细作出来,选材新鲜,滋味颇佳。
用过午饭,廊下散一回步,徐言梦便领着小丫头亲自将采摘回来的苦蕨处理了,看着焯好水放在清水中浸泡着,这才回了屋里。
进了厢房,手中握着书卷,躺在榻上随意翻看酝酿睡意,竟是丝毫不受燕王这一来一去的影响。
尽管对王妃的淡然淡定早已见惯不怪,徐姑姑等仍然忍不住暗暗摇头,王妃这还真是——看得开!
换了旁的女人,早就不知道急得什么样了!
她倒好,中午那条荷花清蒸桂鱼她一个劲的赞好,吃了有大半条!饭都多添了小半碗……
于是,当众人看到燕王去而复返,又踏进疏影苑的时候,个个愣在了那里,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王妃娘娘果然——这命、这福气不是一般的好……
燕王倒不觉得什么,理都不理众人,径直进了东厢房。
那女人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过去。
睡姿慵懒,神情恬静,几缕青丝落在莲瓣似的雪白小脸上。樱唇轻抿,眉若描画,柔软细密的眼睫毛轻轻覆盖着下眼睑,仿若精致的两道小帘子。
齐胸松松盖着杏色绣玉兰花的薄毯子,一只莹白纤细的手轻轻搭在薄毯上,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手腕,手腕上那只莹白的暖玉镯子几乎与肌肤相映成一色。
另一只手垂在榻上,手腕搭在榻沿,手中松松握着书卷,欲掉不掉。
燕王看着她美好的睡颜,一路上奔驰急躁狂躁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眸光温柔的凝了凝她,轻轻在榻前坐墩上坐下。
看那欲掉不掉的书卷,他很想帮她抽走。
可知她睡眠浅,燕王没敢动,生怕一动便惊醒了她。
于是,一双眼睛看看她,又看看那卷书,心里想着看它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掉下来好第一时间接住!
徐言梦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偏手中那欲掉不掉的书卷也始终没有掉下来。
燕王揪着心等得有点磨牙:这没良心的女人,他那么冷着脸走了,合着她完全不在意,居然还能够睡得这么心安理得!
亏他还担心了她一路!
徐言梦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是彩霞满天,金光余晖四溢。
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了许多,将影子拖得老长且淡。
睁开眼睛,看到双手搭在膝盖上,腰身挺拔、大刀金马端坐在旁的伟岸男子,徐言梦呆了呆,猛的睁大了眼睛,又揉了揉眼:她没睡昏了头眼花了吧?
看着她憨傻憨傻的样,燕王忍不住“嗤”的一笑,没好气瞪她道:“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再看仔细些!”
“王爷!”徐言梦忙一撑手坐了起来,抬手一边理着秀发一边陪笑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燕王见佳人香腮欲度,淡染红晕,刚刚睡醒眼眸中水润朦胧的,眼角眉梢皆透着一股难以描摹的慵懒娇媚,不觉心头怜意大起,坐到榻上伸手便将人揽入怀中,笑道:“爷在这儿坐着想必已有一个时辰,你说多久?”
徐言梦一怔,抬眸看他,似是不解。
这么说,他刚回到燕城,没多大会儿又转回来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怎么?”燕王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触感温热滑腻,是他极爱的感觉,笑道:“不感动?”
徐言梦垂眸抽了抽嘴角,心道是啊,不敢动!
“王爷这般待臣妾,臣妾……”
“今日是爷没想周全,”燕王却是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抱着,柔声道:“孩子的事儿,梦梦别太往心里去!咱们不急,不着急!梦梦身体无恙,爷又宠着梦梦,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梦梦说的也没错,子嗣一事,自有天意!”
“王爷……”徐言梦一时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人——一日之间一会一个样,谁能跟她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还有爷的努力!”燕王自说自话,“爷不急!”
他松开了她,低头看她,眼中似乎有点紧张,紧张她的态度。
徐言梦尽管满腹狐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有许多感动的。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能在这事儿上这般顺着她,能这么快的就改变了主意,的确令她十分意外!
“嗯!臣妾谢王爷!”徐言梦轻轻点头,笑了笑。
果然是把她逼急了啊!燕王在心里感叹。
“爷不会逼梦梦,梦梦也别自个逼自个!”燕王一笑,话锋一转,挑眉又道:“不过,能快些怀上当然更好!还有半年的时间,今年内怀上,应该问题不大吧?”
徐言梦:“……”她收回刚才的感动!
“咱们尽力了,没怀上也无妨!”燕王忙又加了一句,笑着解释道:“爷虽盼着孩子,但也有耐心的,爷绝对没有逼迫梦梦的意思!梦梦不可胡思乱想!”
徐言梦是完完全全叫他给弄得凌乱了!有点儿傻的看着他。
只听得燕王问道:“梦梦听明白爷的意思了吗?”
语气中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听明白了吗?
如果他指的是字面上的意思的话,那她应该是听明白了。
徐言梦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就好!”燕王放了心,笑道:“起吧,等会儿该用晚膳了!今晚咱们便好好努力努力!”
徐言梦面上一热,嗔他一眼轻啐,这厮,果然跟他没法沟通!凭他什么开头带起的话题,到了最后一准拐到这上头去!
燕王大笑,扣着她后脑勺就是一个热烈缠绵的深吻。
两位主子和好了,苏嬷嬷等自然欢喜。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可不关心。
这夜,燕王果然很努力,挥汗如雨,深入播种。
转眼,便到了本年度第二次消夏宴举办的日期。
徐言梦在燕王的催促下,提前三日回到了府中。
这些日子,燕王基本隔两日便往庄子上一趟,有的时候借着外出办事的借口,很有几分偷偷摸摸的味道。
这令王爷很是不爽:明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怎么弄成了这样!
他早巴不得她多回府中几日,可他当初答应过她的,不敢逼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自然不能放过!
徐言梦回到明春殿这日,燕王便打发了桑园过来传话:他要过来用晚膳!
又特意交代:她刚回来,不必她劳动做菜,让厨房做就行了。
徐言梦有点儿想笑,怎么他让她有种“终于扬眉吐气了”的感觉呢!
他傍晚过来,两人腻腻歪歪用过晚饭后便没有再走,让人将存放公文的密匣带了来,顺便借用她的小书房。
徐言梦自然又充当了侍奉笔墨的角色,老老实实的侍立一旁研墨铺纸。
其实燕王更想让她随自己去福宁殿,最好住在福宁殿,别再回明春殿,也别再去庄子上了。
她回来了,他才觉得这府邸有了几分生气和光彩。
可他也明白,他不可能把她长长久久带在身边的。
要说忌讳,其实细想起来,他真要忌讳的也只有母妃一个。若不是母妃,他便为她破例,谁又敢多言半字?纵然敢,他也不在乎!
燕王瞧了一眼这女人,看来,还是得抓紧要个孩子啊!
女人家有了孩子,就有了羁绊。凡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孩子着想。
这样的话母妃是不是对她更放心一点呢?他也能名正言顺的更宠着她些。
不过,这些话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还是别跟她说了,省得她听了又心里不安、胡思乱想……
燕王这么想着,顿时觉得责任重大,精神振了振,处置公务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他得赶紧将这些事务处置妥当,好抱着他家女人努力生孩子去……
今年的消夏宴,办得中规中矩了许多,除了担当着丫鬟的差使在正室夫人跟前服侍的妾室之外,如同邹夫人那样的存在不见了踪影。
徐言梦一如既往的低调,但已经没有人敢轻视她了。众位夫人向她见礼的时候陪着笑脸小心,好些还趁势奉承巴结几句,气氛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元侧妃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愤恨难当。
这个狐媚子,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的,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如今拥有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也许很快,王爷会把燕王府也交给她来管理吧?元侧妃心中无不怨愤的想着。
不禁又恨起林美人和丁紫荷来,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
一个有心无力没本事,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另一个根本连胆子都吓破了,回王府这么久,竟半点儿动静也无,还见了她就躲,哼!
她一点儿都不信,小时候她对王爷那么用心,如今王爷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会不拼了命的抓住?
难道,她打算一辈子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在王府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