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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玲妃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祁滟熠已经出宫一天了,她算着最晚的时辰也该回来了。
尽管她也是刚与他合作,可是还是不需要他出事。现在宫里就她一个人了,好不容易拉拢一个人,而且还有着太子的身份,哪怕他什么能耐都没有,其实对他们也大有用处。
特别对她来说,可利用的地方多着呢。
只要他是真心想对付伏戾王,那让他入伙,绝对比拉拢其他人强。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诸葛昌明手下的态度,万一那些人不相信他呢,那她一个人如何在宫中与人周旋?
现在假皇帝一死,夜颜他们的嘴脸就彻底暴露了,像今日都敢跑到她面前各种挑衅。如果再让他们得意下去,她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就在她满心复杂时,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重物倒了。
“谁?”她顾不上是否会扯到伤口,惊吓得坐起身,紧张得心跳都乱了。
“娘娘,是我。”房门被人推开,一抹黑影快速的窜进屋中。
“太子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她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脑门,顺便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娘娘,没吓着你吧?”祁滟熠摸出火折子,将烛台上的灯火点亮,一边还不忘关心她是否受惊。
“还好。”玲妃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下来,随即朝他问道,“你找到阿文了吗?他如何说?”
祁滟熠在灯台边坐下,稍稍离她有些远,也算保持一段距离吧,毕竟男女有别。
对她的提问,他也如实回道,“我见到阿文了,不过没见到阿奇管家。阿文说他外出办事去了,要明日才能回京。”
“那阿文还说什么了?”
“他让我明日再去,我拒绝他了。”
“为何?你不想让他们帮你吗?”玲妃很是诧异,不但脸色有些沉,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他不愿接受他们相助对付伏戾王,那她找他合作还有何意义?不但没意义,反而还把自己和丞相他们给暴露了……
“娘娘,你别误会,我不去找他们是因为另有打算。”祁滟熠认真的向她解释起来,“如今皇兄他们在宫外密谋如何夺位,为了方便寻找玉玺,皇兄不得不选择继续住在魂殿中。而皇宫像牢笼一样,不论办何事都极其不便,皇兄觉得不利于他做事,但我们不同,我们可以把皇宫当成我们的地界,沉皇兄他们不在意之时任我们所用。于是我向阿文提议,让他告诉阿奇管家,如果他们愿意我就安排他们潜入宫中。如此一来,也省得他们在外躲躲藏藏,而我们也不必进进出出认皇兄怀疑。”
“什么?你让他们全搬来宫中?这、这可行吗?现在后宫可是太后主事,到处都是她的人……”
“娘娘别急,先听我说完。”祁滟熠打断了她的担忧,继续道,“太后太宠皇兄了,皇兄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也就是仗着她过度宠爱。她留在宫里,不但会继续把皇兄宠得无法无天,还会影响我们的大计。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把皇祖母从我们身边除掉!”
“你……你要除掉太后?”听他说完,玲妃美目圆瞪,真是一点都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坐在火光旁边的祁滟熠一脸沉冷,微眯的眼中杀意是那么果断而决绝。她想从他脸上找出说大话的痕迹,可是她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没错,我就是要除掉她!”祁滟熠咬着牙重重的哼道,“她从来都不把我这个孙儿放在心上,对我母后更是冷漠苛刻,就算不是为了皇兄,为了替我母后报仇,我也要如此做!”
“那你打算如何做?”玲妃震惊之后又忍不住窃喜。如果真的可以除掉太后,那真是天助他们!
她早就看不惯那老东西了,跟祁曜一样可恶,明知她是假的凤玲居然母子俩联合起来骗她,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变成了凤玲。
而且,这老东西手里握有凤印,在后宫中的权利无人能及,要是能弄死她,不但少了个碍事的人,最要的是以后她能在后宫横着走!
“皇祖母正在为父皇失踪的事心烦意乱,而我这几日哄着她也得到了她不少信任。接下来我打算不声不响的做了她,然后像父皇失踪一样把她尸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祁滟熠坚硬无比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为何要把她尸首藏起来?”玲妃皱起眉脱口问道。
“娘娘,这是必须的!她是太后,如果让人发现她死了,就算皇兄不追究,群臣也会追究的。到时候我们就是最大的嫌疑者,你想别人把我们直接关进大牢吗?杀了她再藏匿她尸首,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加上父皇也刚失踪不久,皇兄和那帮大臣就算有所猜疑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也是……应该藏……必须要将她尸首藏起来!”经他一解释,玲妃这才反应过来。
“娘娘,这事你不用管,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嗯。”看着他那自信而坚定的神色,玲妃心中暗暗满意着。当真自己没看错人,这太子果然是为了报仇而隐忍。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能放过那些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
她同时也庆幸着,自己没找错人。尽管这太子手里什么实权都没有,但做起事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该说的说完了,祁滟熠也准备起身离开。
见状,玲妃指着门外,“刚刚你进来可有看到值夜的宫人?”
祁滟熠瞪了一眼门外,“巡逻的侍卫不少,不过我都避开了。皇宫我熟悉得很,娘娘不必为我担心。至于门外值夜的人,已经让我打晕了,你不必理会,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寝宫了,不出意外,明日午膳后我就能让皇祖母归西!”
看着他笔挺的走出去,待房门被关上,玲妃狠狠的呼吸着,总感觉压在心中的大石突然间落了地。
过了明日,她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等阿奇管家带着其他人到来,到时候这皇宫就会变成他们的天地……
说真的,在这里享受了好几个月的荣华富贵,一旦要她离开这里,她还真是不习惯。
她贪恋的望着富丽堂皇的屋子,跟在窑子的日子比起来,真的是地狱和天宫的差别。
难怪无数人都想做皇帝,难怪无数的女人都想做皇上身边的女人,这样的威风八面、这样的富贵荣华,只要享受过就没有人能再舍得放弃。
要知道,当初的她连想都想不出皇宫是如何摸样,那时的她唯一的念头仅仅是活下去……
如蝼蚁般活下去,只要不被人踩死,无论遭遇什么她都无所谓……
…
离开清霞宫,祁滟熠回到他和吕心彩暂时居住的小宫殿里。
为了让自己在玲妃面前显得卑微隐忍,他故意选择这么一处在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宫殿居住。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可寝房中还亮着灯火。
他推开门进去,床上并无人,某个女人极其不雅的在桌边睡着了。她侧脸枕着桌面,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曲着腿身子歪歪扭扭……
尽管这样的睡姿很滑稽,可看在他眼中,心在刹那间融化成了水,在身体里汩汩流淌。
灯光打在她侧脸上,洁净无瑕,美得就像精致的瓷人,让他伸出去的手都不忍心触碰,生怕一碰她就会碎掉似的。
可她这样的睡姿又让他心疼,不得已他还是弯下腰尽量轻柔的将她抱起。
“滟熠,你回来了啊?”女人眼都没整,好似梦呓般,躺在他臂弯中好似很舒服,不停的在他胸膛上蹭着。
“嗯,我回来了。”他贴着她脸颊,也温柔的蹭着,爱意溢满了双眼。
以前他是不知道怎么心疼女人,现在他是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她最大的疼爱。
长这么大,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得到满足是如此的容易,一盏明灯、一个女人,就足以……
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吕心彩缓缓的睁开眼,惺忪的睡眼突然变得清明,呼啦一下弹坐起来,就跟做梦惊醒似的,“呀!你何时回来的?”
祁滟熠正准备为她褪去身上的衣物,险些被她的突然惊醒给吓一跳。
他哭笑不得坐上床,将她搂到怀中,轻抚着她身后齐腰的墨发,心疼的问道,“为何不到床上睡?”
吕心彩先将他左右查看,确定他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后才嘟嘴道,“人家不放心你嘛!本来我都想偷偷跟着去的,可颜颜说不确定对方那里是否有高手,万一被人发现有人跟踪你,那你可能就会出现危险。不得已,我只能在这里耐着性子干等。”
祁滟熠额头抵着她额头,笑得温暖又深情,“可是你这样,我也心疼,怎办?”
吕心彩脱口道,“那好办啊,下次我不趴桌上睡觉了,我就在地上睡。”
祁滟熠额头开始掉黑线,“为何要睡地上?”
吕心彩撇起了嘴角,“你又不在,我睡哪里都一样,反正都是冰冰凉凉的。”
这话一出,祁滟熠不仅觉得心融化了,五脏六腑都要想融化了似的。如此简朴的话,却比那些生死相随的话动听了不知多少倍。
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他感动的将她紧紧抱住。
“滟熠,事办得怎样了?你见到了那个阿奇了吗?他们怎么说?可有怀疑你?”吕心彩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也不忘他这次去办事的结果。
面对她如倒珠子般的提问,祁滟熠耐心的回道,“我没见到阿奇,只见到一个叫阿水的人。他们那个地方藏着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从那处炊饼铺的构筑来看,那里藏着的人应该不少,而且应该有高手。我告诉那个阿水,说可以把他们弄进宫里来,不过他没有明确回我的话,直说让我回来等消息。我猜他是想看看我能否真的杀掉皇祖母,如果我能‘杀’了皇祖母,我想他们一定会到宫里来的。”
吕心彩点着头,表示都听懂了。
“那我们明天就‘动手’吧。我也想尽快把太后藏起来,她待在宫里,真的是极度危险的。而且太后也对我说了,她说心暖昕蔚从回京以后都没进过宫,她知道不让他们进宫是为了保护他们,可她就是想见见那对姐弟。”
“好,明日我们就‘动手’。”
“滟熠,我何时才能有孩子啊?”吕心彩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颜颜说如果发现月事没来,就是有孩子了。可前几天我月事刚来过,意思就是我还没怀上了?”
“呃……”
这问题直接把祁滟熠问来傻住了。
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哪可能有孩子!
这丫头,他一直在极力的忍着,她却总是一个劲儿的撩拨他,信不信他心一狠真把她给‘办’了?
眼前就是她粉润诱人的唇瓣,他喉结不自然的滚动,口干舌燥不说,某处也开始‘叫嚣’起来。
避免自己失去理智,他抬手一拂,掌风顷刻间熄灭了桌上的灯火。
没了灯火,诱惑里小了许多。怕她继续撩火下去,他一边搂着她躺下,一边在她耳边安慰,“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总得有个过程。何况现在形势对我们而言很是紧迫,我宁可把诸葛昌明除掉之后再让孩子到你肚子里,这样也免他跟着我们受惊吓。”
吕心彩听到后面,也觉得他说得很对,“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还真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听说生孩子要坐月子,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现在敌人就在眼前,随时都有可能跟他们拼杀,要是我连门都不能出,那不是要我命嘛?不行不行,现在不能生孩子……”
她越说越激动,还开始动手推人,“你快别去别屋睡,以后都不睡一起了。万一让我怀上了,我可就没法跟人打架了!”
祁滟熠,“……”
黑暗中,他默默的掉着黑线,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这算不算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她抱紧,不让她乱动,他又开始哄道,“你相信我,这样睡觉不会有孩子的!”
让她看书,她连翻都懒得翻,结果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是服气得不行。
…
翌日午后,玲妃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祁滟熠到来。
不过这次她忍住了,毕竟大白天的,就算太后成功被杀,也不可能扛着她尸首在宫里大摇大摆的出现。
她耐着性子等到天黑。
夜深人静,门外值夜的宫人都开始打盹的时候,她又听到昨夜那种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喜出望外,正准备去开门,就见一身夜行衣的祁滟熠扛着一个人进来。
光是从那身形她就认出是庞太后!
“太子,你得手了?”
“嗯。”祁滟熠把门关上,随即就将肩上的人放在地上,故意把面庞露给她看,“娘娘,白天没找到机会下手,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晚上我已经杀了太后,怕你不信我,我特意带来给你过目。”
玲妃惊喜得不得了,压根没想到他真是说到做到。
看着一脸僵白的庞太后,她蹲下身用手探了探她的气息,不仅没气了,连肌肤都是冰凉的。很显然,她不是刚死,应该是死了好一会儿了。
虽说尸体就在她面前,但她还是有多个心眼,仔仔细细的查看过庞太后的面庞,确定真的是她后,这才抬起头赞道,“太子,你真会办事!”
祁滟熠得意的笑了笑,“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想到什么,玲妃接着问道,“你做这些,可有让人看到?”
祁滟熠回得更加自信,“放心吧,娘娘,我做得滴水不漏,泰和宫的人都还以为她在寝宫睡觉呢。”
语毕,他弯下腰把庞太后重新扛到肩上,“娘娘,我不能在你这里久留,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把她的尸首掩埋了,否则让人发现她不见了,我再动手掩埋她恐怕就来不及了!”
玲妃紧张的把他拉住,“你打算把她埋在何处?宫门现在守卫森严,你这样出宫可不行!”
祁滟熠神秘又邪气的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傻把她弄到宫外去呢,皇宫里多的是无人居住的空地,我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他埋了,任谁都找不到!”
闻言,玲妃这才放开他,“嗯,那你快去,一定要找个稳妥的地方!”
“娘娘,我走了。”
祁滟熠没再多留,扛着人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门外两名被人打晕的宫女,玲妃‘呵呵’冷笑。
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她盼这一天也是盼了好久!
…
魂殿——
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床边一张张紧张的脸,庞太后激动得坐起身,“你们都在啊?”
在看一眼房里的环境,她才反应过来,随即笑问道,“我这是到了魂殿了?”
夜芸拦下她起身的动作,扶着她靠着枕头,“太后,您安心便是,现在您已经在魂殿了。”
夜颜从小婵手里接过汤碗,走到床边服侍她喝下,“太后,凌苍说您醒了以后要把这副解药喝下,这样才能帮您恢复气色。”
庞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她体贴的喂送下很快把一碗汤汁喝完。
夜芸还有些不太放心,“太后,您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要告诉我们,可别忍着不说哦。”
庞太后摇头,“我好得很,就像刚睡了一场似的,除了浑身乏力外,没有其他不适。”
屋子里有蓝铮、吕素、沈秀兰还有夜芸和夜颜母女,唯独不见两个孙儿,她随即皱眉问道,“凌苍和滟熠呢?他们不在魂殿里吗?”
夜颜赶紧回道,“太后,为了不让诸葛昌明的人发现,太子早已回宫去了。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凌苍也赶着去准备,所以他们就没在这里守着您醒来。”
庞太后听完,反过来叮嘱她,“你告诉他们,要他们一定要谨慎,多注意自己的安危。”
夜颜点了点头,“是,太后,颜儿会提醒他们的。您刚喝了解药身子还很虚弱,眼下一定要好好休息。等您明日醒来,我再把心暖和昕蔚抱来您跟前让他们陪您玩。”
庞太后笑道,“好好……我早都盼着呢!明天你早些把他们抱来,自从他们出世以后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眼下到了魂殿,你一定要让他们多陪我。我在宫里住了几十年,早都乏闷了,可你们也知道在宫里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夜芸柔声宽着她的心,“太后,如今出来了,您就当给自己放假散散心吧,其他事就交给我们。不管诸葛昌明有多狡猾,我们都会与他斗到底!”
庞太后感激的看着所有人,“你们大家都是为了我们祁氏的江山社稷不落奸臣贼子之手,这份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即使我无以为报,将来我也会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回报大家。”
吕素笑着回道,“太后您言过了。”
夜芸看了看一旁的蓝铮,发现他眼神有些飘,都不敢正视庞太后,心中顿觉好笑。
还不错,这当爹的知道替儿子感到心虚!
今天之所以能被诸葛昌明挑衅,都是他管教无方,要是他把蓝文鹤那兔崽子看紧点,哪里会搞出这么多事出来?
本来祁曜就已经怀疑诸葛昌明有野心了,正准备找机会削他人头,哪里会想到蓝文鹤那兔崽子居然帮着劫狱把诸葛昌明给放了!
也是两国交情好,又加上蓝铮和祁曜彼此的儿女都有联姻,要不然,蓝文鹤那兔崽子早就被狠治了!
…
翌日,太后失踪的消息传遍宫中各个角落。
前有皇上一夜失踪,这才几日又不见了太后,不止宫里的人人心惶惶,就连朝中大臣也惶惶不安。
日头刚升起,文武百官集聚金銮殿,就皇上和太后失踪之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还有人居然当众大呼:“太后和皇上同时不见,这可是亡国之兆啊!”
讨论激烈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被他的话给惊吓到了。
慕凌苍领头带着大家讨论,也是没想到还有人会当众说这样的话,当即怒道,“邱继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天秦国灭亡?你是当太子与本王都死了么?来啊,把这不安好心的东西拿下,拖出去斩首示众!”
那大臣非但没有认错之意,还不甘心的顶撞起他来,“王爷,下官只是替天秦国担忧而已,难道皇上和太后失踪是好事吗?群龙无首、朝中无君王,试问这难道不是灾难之兆?”
慕凌苍负手走到他身前,一身冷肃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冰冷的眸光直视着他,“即便皇上与太后不在宫中,但太子在、本王在、百官在,谁要我天秦国灭亡,都是居心叵测之徒!身为朝廷命官,理应忠心为国、心系百姓,不论皇上是否在朝,你都应该尽忠尽心,而你却在皇上与太后失踪之际扬言国破,你说,你究竟安何居心?”。
大臣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刚刚还不甘心的气势突然就焉儿了气。
慕凌苍愤袖挥扬,厉喝道,“来人,将邱继阳拉出去斩了!”
殿前侍卫这次也不敢迟疑了,赶紧将人架着往外拖。
那大臣突然就软了腿,立马就变了一副表情,“伏戾王饶命,下官是无心的!下官对朝廷忠心不二,绝对没有不轨之心!李大人何大人司徒大人,快帮邱某求求情啊——”
听着他远去的高呼声,慕凌苍转身看向被点名的三位大臣。
而三位大臣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
这种情形,谁敢帮着求情?
祁滟熠走到大殿中央,扫了一圈众臣,一如既往的温声道,“各位大人,我父皇与皇祖母失踪之事太过蹊跷,且他们相继失踪,也太过巧合了。与其让我相信他们遭遇了不测,不如说他们是故意而为。说不定就是想看看今日这番场面,考验一下大家对我天秦国的忠诚。”
比起慕凌苍那身砭人肌骨的气势,他的话可以说是悦耳动听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安抚人心、为了稳住朝堂局势、免得有人趁机作乱,但不得不说,太子的话更容易被他们所接受。
细想皇上与太后失踪之事,就跟约好了似的,两个人什么交代都没有就突然不见了。
这深宫内院,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此离奇的事,说遭遇不测,其实他们自己也不信。
不少大臣都把目光投向殿门外,想起被拖出去斩首的邱大人,一个个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万一太子说的是真的,那邱大人真是死的一点都不冤,说不定皇上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比起之前满殿乱哄哄的声音,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再听不到一声议论。
慕凌苍随即宣道,“本王受皇上之令代掌朝政,还请诸位大人一如既往的忠于朝堂,为我天秦国尽忠、为天秦国百姓谋福。至于太子,就负责寻找皇上与太后的下落,希望诸位大人莫要随意造谣生事,耐心等待太子查明结果。”
“是!”
已经斩了一个乱说话的大臣了,其他人哪还敢再乱说话?突然间一个个都变得谨慎又顺从。
因为皇上和太后都是在宫里失踪的,最可疑的地方当然是皇宫。
群臣散去之后,祁滟熠带着大内侍卫开始有模有样的搜查起来,各宫殿各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检查,就差掘地三尺来找人了。
坐在寝宫里,玲妃笑面如花,别提多开心和得意了。
太子没有说谎,现在皇宫真的在他掌控中,而庞太后派来看守她的宫人已经被太子第一时间撤换掉,现在在她身边的宫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的。
她不但恢复了原先高贵的姿态,甚至比祁曜在宫里时还更逍遥。因为除了太子外,没有人可以约束她的言行举止,而太子现在跟她同在一条船上,自然是不会管束她的。
她甚至让人把凤椅抬到了她寝宫,穿着凤袍,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皇后才有待遇。
而祁滟熠那边,装模作样的搜查了两日之后,也觉得是时候了。
傍晚时分,他到清霞宫准备与玲妃商量如何把诸葛昌明劝来皇宫里。
这两日该部署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把诸葛昌明引出来就可以动手了。
然而,当他再次出现在玲妃的房中时,突然间发现房里雾气缭绕,房中支起屏风,屏风后面传来哗哗水声。
他俊脸一黑,转身准备离去。
“太子来了?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好。”
屏风后面,女人的嗓音低细轻柔,伴随着满屋氤氲的热气,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他锁着浓眉,眸底一片寒沉。
玲妃的动作也快,片刻之后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是出来的样子……
一层薄纱罩着洁白的身子,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多余的遮蔽物。一头墨发滴着水珠,一半遮于身前,一边披在肩后……
此情此景,若是祁滟熠猜不到缘由,那他也太不是男人。
他也没避退,很平静的看着她走近,只是眼眸中毫无波澜。
当然,若说一点情绪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将眸中寒气隐去了而已。
“娘娘这是?”他故意问道,在她走近之前又突然勾起自嘲的笑,“娘娘的‘好意’我可能无福享受,不瞒娘娘,我虽为男人,但却无法尽男人之事。”
“什么?!”原本一脸媚态的玲妃突然停住脚步,又惊又诧异的瞪着他,更多的是不信他说的话。
“娘娘应该知道我曾有众多女人,可娘娘却不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我母后为我挑选,为的就是掩饰我不能人道之缺憾。”
“你说得当真?”玲妃拉长了脸,敢情自己白忙活一场了?
“娘娘,这种事事关男人颜面,我怎能说谎?这也是多年来为何我还没有子嗣的原因,都无法与女人行房,又如何让女人生子?”祁滟熠垂头叹气,故意露出惭愧的样子给她看。
“哼!”
玲妃不悦的哼了一声,转身又走回屏风后面。
再出现时,她已穿着雍容华贵,跟之前妖娆荡漾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祁滟熠趁她换衣之际,赶紧调节自己的情绪。
天知道他差一点就吐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如此淫荡不堪廉不知耻!
看着她再次出现时冰冷的面孔,他假装羞愧的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
玲妃也没说什么,坐到凤椅上,不冷不热的问道,“说吧,来找我何事?”
她也不怀疑他是否说谎,就刚她那个样子,换做哪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都会露出本性的。
能面不改色的男人,不是身体有疾是什么?
更何况,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有隐疾,敢说出来,说明他那方面是真不行。
她之所以不爽,是因为自己看走了眼。还京城第一美男子,真是白长了一张迷人的脸,没想到私下却是废物一个!
祁滟熠赶紧道来,“娘娘,这两日我负责搜查皇宫,已经暗中布妥好,该撤换的宫人全部撤换掉了,该收拾的地方也都收拾干净了。现在就等诸葛丞相的人到宫中与我们汇合,希望娘娘能出面与阿奇商议,让他们尽早搬来,否则宫中少了许多人很容易引人怀疑的。”
玲妃点了点头,“今晚我就出宫去找阿奇,若是他答应进宫,你就负责接应,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祁滟熠正色道,“这是自然。如今我们合谋同事,谁暴露都免不了受伏戾王报复。”
…
小宫殿里,吕心彩一直在等他回来,可等到他回来后,他却要宫人端来清水,不停得在那洗眼睛。
“怎么了?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她盯着他揉眼的动作,又不解又担心。
“没事,就洗洗而已,免得双眼得病。”祁滟熠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得病?眼睛能得什么病?”吕心彩越听越糊涂。
“看了恶心的东西,怕双眼长针眼。”回想那一幕,祁滟熠那是真恶心。可以说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最让人作恶的场景。
“你是不是在茅坑看到蛆了?”
“……”听着她好奇的话,祁滟熠唇角狠狠一抽,不想笑都不行。
他能说那女人比蛆还恶心吗?
见他不说话,吕心彩以为自己猜对了。
一边拿干净的手绢给他擦拭脸上的水珠,一边不以为意的道,“蛆有什么好怕的,哪个茅坑不长蛆?想当初我跟师父在一起,师父总让我挑粪去浇菜园呢。等我把菜园浇完,满园都是屎和蛆,有些还大得不得了……唔!”
她话还没说完,祁滟熠捧住她的脸蛋快速堵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上辈子他一定是欠了她的!
哪有人随口张开就是那些屎啊蛆的,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在清霞宫已经恶心死他了,结果回来听她说话,更是让他胃里泛酸。
后面几日估计都不用吃饭了,饿死得了!
…
第二天夜晚,祁滟熠总算见到了阿奇。
他是诸葛昌明的管家,在诸葛昌明身边做事几十年,很受诸葛昌明信任。
看着他嘴角的八撇小胡须,他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前他虽然有去过丞相府,但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一个管家竟然会有这等能耐,光是他这身轻功,目测身手绝不在他之下。
“阿奇管家,宫里都被我打点好了,你随时可以把人调进宫来。我保证,绝对不会引人怀疑的。”
“太子做事真是干净利落。”阿奇小眼眯着,对他赞赏的笑了笑。
“阿奇管家过奖了,也都怨我曾经不懂事,要是早点与相爷交好,今日就不会如此麻烦了。不过如今能得相爷信任,我也很知足了。”祁滟熠诚恳的说道。
“太子就放心吧,我们相爷也是早就发现伏戾王有夺位野心,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如今伏戾王野心暴露,眼看着江山社稷就要落到他手中,我们相爷不得不冒死出来捍卫祁家子孙的地位,为的就是不让天秦国改名易姓,也为一颗忠心能对得住天秦国的历代先帝。”阿奇感叹道。
“阿奇管家,请问相爷何时来与我同商大计?眼下伏戾王当权,我父皇连同玉玺也不知所踪,要是再不阻止伏戾王,等他先出手的话,恐怕我的性命都难保了。”祁滟熠一脸的揪心。
“你先别急,相爷让我先来宫中探探情况,如若稳妥他才会出现。”
“可是我怕伏戾王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我!”
“你安心便是,如果伏戾王敢对你出手,我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
“那好,一切全听阿奇管家的。”祁滟熠适时的打住。他心里很清楚,诸葛昌明不可能轻易出现,这狡猾的老狐狸,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多。
玲妃那里虽然骗取了信任,但阿奇的话也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他们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他投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