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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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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周的华南,比以往每个时间都隆重热闹,在诸如丽都、皇家等五、七星级高档酒店门口,豪车云集保镖如海,都是从四面八方临城赶来赴宴贺夫人的六十岁大寿。

    贺家影响力有多广泛,我总算长了见识,到底是根正苗红的官门贵族,多少都要买一分薄面。

    寿宴前一天晚上,我已经和霍砚尘请了假,原本打算早点休息,第二天早晨起来去做造型,虽然我不是主角,甚至连一个最受瞩目的配角都算不上,但我目的不纯,我想打扮得十分亮眼,亲自看看贺润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我不想被比下去。

    然而我计划得好却赶不上变化,我早晨八点半的闹钟,可凌晨五点多时,手机像催命一样响了起来,我摸索到床头按掉,它又响,等到我的困倦被战斗得丝毫不剩,它也安静下来了。

    我拿起来看了眼来显,是卡门宴前台的座机号码,我想到大约是出了事,否则前台从不会给我打,我立刻回拨过去,果不其然,我没听到前台小姐的声音,接电话的是圈圈,她在里面带着哭腔大声跟我喊,“冯锦,你快点过来!不然就见不到梁媚了!”

    梁媚出事了?

    我刚想问清楚,那边电话忽然挂断,止住了我所有询问。

    原本我还没有特别慌张,梁媚也是风月场所的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扫黄扫了八百次,她次次都进去,但连两个小时都没待,立刻被抓她进去的队长点头哈腰送出来,道歉鞠躬一个不落,谁让她后台厉害,这种事每个城市都有,早已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特例,扫一次成千上百的小姐嫖客被抓进去喝茶吃窝头,也没见谁死在这上头,部分没后台的那是纯栽,有后台的不过就是走个形式,面子工程让老百姓看看政府执法必严而已,其实人家前门进,后门出,谁又知道呢。

    可圈圈话没说完就挂了,让我有点毛,毕竟人外有人,假设梁媚后台碰到个更牛逼的,她搞不好就出了篓子。

    我爬下床飞快的洗漱换衣服,连妆都顾不上化,直接拿着包冲出宾馆,所幸我住的酒店距离卡门宴走路不过十几分钟,我出门打车,一眨眼就到了。

    我还没进入大门,就看到厅里人山人海,全都四下散落着,中间空出好到一块地方,延伸到包房的走廊空空荡荡,时不时一扇门里闪出半个身影,但很快又被扯进去,我吓得不清,因为我看到了一撮头发,酒红色很长带着卷儿,一团摊在地上,那是梁媚的。

    我飞快推开门从人群里冲过去,围观的小姐和前台看到我来了,立刻大喊109,两名保镖从角落跟上来保护我,我找到走廊最右边中间的109包房,门打开着,梁媚被两个女人按在沙发上抽打,她根本招架不住,她大约打了很久没力气了,她只剩下一丝破口大骂的力量苟延残喘着,那两个女人很猛很凶,一个骑在她腰上扇她脸,一个扯着她头发把她脑袋往沙发背上撞,虽然沙发是柔软的,可也经不住女人那么大力气,梁媚挣扎的劲头越来越小,我猛地将门踢开,我过去朝着骑在梁媚身上的女人后背重重一踢,女人尖叫一声,从她身上翻滚下来,我抬脚就是一压,正压在她胸口上,我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她立刻吐血。

    那名抓着梁媚头发的女人怔住的功夫,我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往她脸上狠狠砸去,砸得不偏不倚,刚好磕在鼻梁上,立刻血溅如柱。

    打谁都行,打梁媚不行,从前我也是被人踩踏的最卑微最没有话语权的底层小姐,我护不了任何人,我连自己都护不了,可现在不同,我手握纪氏,掌管卡门宴公关部,这些身份给了我巨大的勇气,当我看到梁媚被压在沙发上毫无反击之力,我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步步爬上来,一步步从泥泞和废墟之中挣扎着,她们不是在打梁媚,而是在打从前的我。

    两个女人都在我疯狂的攻击下受了伤,保镖也傻眼了,他们一向看到的都是不争不抢非常安静柔顺的我,忽然变得这样冷静野蛮,他们都有些错愕。

    梁媚从沙发上坐起来,她脸上被打得一块青一块紫十分狼狈,她气息虚弱喊了我一声,我立刻走过去将自己大衣脱下包裹住她,她眼神内充满愤恨看了看被酒瓶砸中脸的那个女人,“她老公是李区长。”

    我一怔,“你和李区长不是没有往来吗?”

    “是她弟弟,李区长小舅子。”

    我这才明白过来,李区长小舅子砸了很多钱要包梁媚,可她不跟,她不跟是因为她傍了更大的金主,自然看不上他那百八十万,可夜场小姐对于钱当然来者不拒,你愿意花,不是她逼着的,到现在人财两空,跑来打人发泄,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事?

    我心里有了数,我把门口围观的圈圈叫进来,让她带着两个保镖把梁媚送到医院,我今天脱不开身,而且梁媚伤得不重,也不需要太多人陪着。

    她们离开后,我走出包房,扬手就是两巴掌,扇在大厅保镖脸上,“场子小姐被欺侮,你们为什么不管。”

    保镖捂着脸说,“经理说…”

    “经理说息事宁人,得罪不起,是吗?”

    我打断保镖的话,他垂下眼眸点了点头,我冷笑,“我冯锦说的,经理被开除。有异议找霍老板,卡门宴有他没我。”

    所有人鸦雀无声,我只能听到人群内传来接连几声抽气,服务生将那两个女人从包房里架出来,他们很会察言观色,见我这样盛怒,自然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往地上狠狠一丢,疼得她们又是一声惨叫,我走过去蹲在地上,学着其中一个扯梁媚头发的样子,将她死死攥住,我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整块头皮都扯下来,她疼得面目扭曲,仰头大叫,我扇了她一巴掌,她头还没有偏回来,我又往那边抡了一巴掌,如此反复了十几下,我手掌心都震麻了,女人两边脸颊红肿如猪头,在我准备去打另外一个女人时,人群外换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带着两名秘书模样的年轻男士从外面挤入进来,他一眼看到趴在地上的女人,他让助理过来搀扶,被我直接挡回去,“在我面前带人,我给你脸了吗?”

    这人我认识,是华西区的李区长,从前这样的官儿,我们可是倒履相迎,如今这样的官儿,我根本眼睛里都不夹,我冷面看他,他认出了我,我陪纪容恪出席宴会曾遇过他,他喊了声冯小姐,我没有理他,他抿了抿唇说,“打人是我内子的错,可冯小姐也打回去了,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夜总会女人本就是玩乐消遣,怎么也不如我内子身份。冯小姐看在我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其中一句话惹恼了我,我冷冽的目光逼射过去,他人一凛,“李仲辉,听你的话似乎瞧不起我们这样女人,你内子高贵吗?”

    我指了指躺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女人,他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我大笑,“不错,在这种肮脏交易的地方,她确实高贵,可再高贵的人,卡门宴也绝不容泼妇放肆撒野!我想要处置一个人,你打算保,你升几级官儿再来放屁。”

    我转身吩咐保镖把两个女人带到包房,好好伺候伺候,再让李大区长把人带走。

    我盯着保镖将她们拖拉进109,我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李区长的脸色已经崩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挥拳打我,然而我知道,他没这个胆子,除非他真的不要命了。

    里面的声音渐渐止息,李区长燥怒得耳根一片红,我掸了掸裙摆上一丝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李大区长,看好了你内子。华南很多地方,还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人撒野。”

    我说完直接推开目瞪口呆的人群,径直走出卡门宴。

    我站在一处橱窗的雨棚下给圈圈打电话询问梁媚的情况,她没大碍,只是精神有点恍惚,我让圈圈好好照顾,我腾出时间就去医院。

    现在已经差不多九点,街旁店面陆续营业,我看到一家育婴店,门口打着限时减价的广告牌,我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很有兴致推门走进去。

    我选购了一些身体粉、护理液和杂七杂八的婴儿用品,将近九点半我从育婴店出来,提着东西打算穿过马路到对面的热饮店买些饮品再去做造型,街边一辆刚刚停下还没有停稳的宾利车门忽然打开,车上脚步匆匆走下一名男人,他气场很硬,头发梳得整洁光亮,手上提着一个纯黑色公文包,耳朵里塞着耳麦,似乎在和谁吩咐公事,他神情十分专注,眼神盯着腕表显示的时间。而我所有注意力都在手中小票上,我感慨打八折的东西怎么还这么贵,我是不是进黑店了,对我而言这算不算黑吃黑,那名男人忽然如一阵风从对面朝我撞了过来,我提着的东西坠落在地,有一些包裹从袋子里翻出,凌乱堆满地上。

    昨晚下了雨,地上还很潮湿,雨露未干,很快便打湿了掉在地上的东西,我赶紧蹲下捡,男人见状立刻把手上的公文包转交给身后随行的助理,他先我一步将地上的包裹捡起装回袋子里,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他脸上满是歉意说,“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你。如果哪些东西不能用了,不如我赔你。”

    我垂眸看了一眼,包装都很严密,而且全是一些经得起磕碰的东西,关键我也不缺这点钱,就算不能用了,大不了我自己再重买,何必得理不饶人,我对他说不用,可他执意要陪我进育婴店把刚才染脏的东西再买一次,他说否则会觉得很失礼,我看他谈吐装扮似乎是高知分子,身份很显赫,我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他和他进入店里。

    我在货架上挑选祛湿粉时,他站在我身后打电话,他似乎在办理一个案子,案情有些棘手,他始终在不停说交待一些注意事项,都是些学术名词,我听不懂,我透过货架上透明的支架打量他的脸,他长得十分端正,满脸浩然正气,浓眉星目,尤其是鼻梁漂亮,嘴唇不薄不厚,一看就是给女人很大安全感的男人。他在讲电话过程中目光也恰好飘到货架上,从玻璃里和我对上目光,我立刻移开,将手上选购好的粉盒塞入购物车里,我挑选得差不多到前台结账,他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刷完后,我们出来他再次彬彬有礼和我表达歉意,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碰了瓷儿一样。

    我们说话途中,他身后的助理出声提醒他,“贺先生,您还有五分钟的空闲时间。”

    我听到明白他时间很紧迫,我立刻对他说,“不耽误您办事。”

    他朝我绅士点头道别,我们各自往不同方向离开。

    我走出去几步手指忽然一僵,脚下猛地顿住,我低头看向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在我提袋子的扶手上,安静别卡住一枚纽扣,袋子是刚开始我自己买东西的袋子,那枚纽扣非常奢华,不是西装和外套上的,应该来自于衬衣袖绾,是一枚墨色的宝石纽扣,纽扣里面透出流动般的花纹,好像是山水,一枚小小扣子镶嵌了这样繁复的内涵,一定价值连城。

    这纽扣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身边和我接触过的男人的,那么一定是刚才在碰撞过程中,那位贺先生不小心钩挂在上面。

    我下意识转身去看,贺先生的助理提着两杯咖啡从街角的店里出来,他步履匆匆迅速走上汽车,我本能要追过去,我挥舞双臂大喊了两声,然而对方没有听到,车很快便驶离街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