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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一边急匆匆的往前跑,一边在心里叫苦:天要亡我。
心平在金陵跟祝烽赌了那么久的气,好不容易跟着出来这一趟心情稍微好一些,尤其在进了这个南安镇之后,父女两的关系眼见着缓和了一点,谁知道坐在路边喝个茶又把这丫头给惹炸了。
刚刚那些脚夫商旅的话,正说到了心平心里的痛处。
她本来就生气祝烽在金陵的所作所为,尤其了为了一车粮食把一整个村子的饥民都烧死在了龙口谷,谁知道现在到了边境,更听说越国的人拿着他们卖过去的大米这样的浪费,她的心里怎么能不跟刀割一样。
这一下,怕是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南烟又着急忙慌的往前跑了两步。
幸好小顺子跑得快,在拐角的地方一把抓住了心平,嘴里喊道:“小祖宗哎,别闹了!”
心平用力的挣扎起来,道:“我不跟你们一起,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小顺子哭笑不得,更怕她嚷嚷出来,急忙抓着她的两边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大公主,大公主你别在外面闹,当心皇上生气,那可是你的父皇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才不要!”
心平大声的喊着,而就在这时,南烟也冲到了她的面前。
南烟沉着脸,严厉的说道:“心平!不准你再这样胡闹!”
心平越发的委屈,分明不是她做错了事,分明是她的父皇嘴上说一套可外面做的又是另一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在责备她,说她在闹,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呜呜的哭着:“我不要跟你们一道,你们,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坏人!”
南烟叹了口气,蹲下来抓着她的两只手,尽量耐心的说道:“心平,你听话,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小,你不懂。”
心平已经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呜呜直哭。
这时,祝烽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生气,很平静的看了女儿一眼,然后说道:“先过去再说吧。”
说完,竟然就这么往前走了。
南烟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回头看着女儿,压低声音说道:“好了不要闹了,先回去再说!”
心平还用力的想要挣扎,但终究挣脱不了,只能满面泪水的被她紧紧的攥着一只手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不断的抽泣着。
他们往镇子里走,南烟勉强认出这条路应该是往当年祝烽带着他们巡幸邕州的时候来到这里时暂时落脚的那个酒楼,刚刚的车队也是去那儿,那座酒楼是在镇子里最大,也是最热闹的正街上。
可是,一走到那条街,他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整条街,像是被清扫过一样。
当然,路面是干干净净的,但更干净的,是路上的行人。
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几个走上这条街的时候,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刚刚还在外面看见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一座无人的荒城。
南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轻声道:“皇——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祝烽没说话,但明显脚步比之前慢了一些。
也更谨慎了一些。
他虽然此刻算是微服出巡,但这一路南下声势还是很大,跟在身边的御营亲兵和锦衣卫也都不是纸糊的,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还没正式到邕州,只是刚刚进入这片地界,就会出现意外?
谁在这个时候盯上他?
这一回,连一直抽泣着的心平也安静了下来,她睁大了通红的眼睛看着四周,哪怕还是个孩子,她也对这样诡异的地方感觉到一点不对。
不过,那座酒楼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是,大白天的,明明应该是开门揽客的时候,大门却是关起来的。
甚至,连刚刚他们的车队此刻也不见踪影。
祝烽想了想,抬脚走上台阶,南烟压低声音道:“老爷,小心一些。”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酒楼紧闭的大门里,到底是谁,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危险,比如说刺客?
祝烽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然后拍了两下大门。
他的力道不大,但已经拍得两扇大门框框作响,大门里仍旧是一片安静,并没有店小二立刻吆喝着过来招呼,可是,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随即,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这一刻,南烟的呼吸都窒住了。
跟在她身边一路抽泣,不停挣扎的心平这个时候也安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那洞开的大门,大门内比这条街上还要更安静几分,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但,却并不像外面这条大街上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相反,里面全都是人。
上百张沉静的面孔对着他们,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的时候,任谁都会有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祝烽却一点动容都没有,他慢慢的迈过门口走了进去。
只见眼前这上百号人齐刷刷的对着他跪拜下来。
南烟的心又跳了一下。
随即,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跟在祝烽身后的她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方,领着这些人跪拜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就被祝烽派到邕州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黎不伤。
此刻,他站在人群最前列,跪在祝烽的脚下,沉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顺子这个时候才缓过一口气来,低声道:“哎唷。”
他也被吓坏了。
但一看见锦衣卫的人,他就立刻明白过来,是这些人前来接驾了。
祝烽走进去之后,只对着身后摆了一下手,小顺子立刻在贵妃带着公主也走进这座酒楼之后立刻去关上了大门,祝烽看了看眼前这百来号人,沉声道:“谁让你来的?”
黎不伤跪在他的脚下,低着头道:“微臣自作主张,请皇上恕罪。”
祝烽道:“谁让你自作主张?”
虽然地方官知道皇帝微服出巡,无论如何都要前来接驾护驾,这是他们的本分,但引得祝烽不满的,也不知道是黎不伤来了,还是——来的是黎不伤。
黎不伤低着头,沉声道:“皇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