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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心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旁边的三个小家伙睡着的样子,心头一软,下身的不适都变成了一种幸福。
“心心醒了,一定饿了吧,阿渊,快给心心喂点吃的。”景老夫人说着将桌上的保温饭盒递给景博渊。
京和医院的VIP病房区,配有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用餐区,也为有特殊要求的病人提供服务,不过老人家还是觉得,外面的食物不比家里的干净卫生。
景博渊起身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用勺子喂叶倾心吃。
小米和薏米熬的粥,清香粘稠,叶倾心刚生玩孩子,口味比较淡,吃着正好。
正吃着,有个小家伙忽然醒了,张着嘴巴就哭,没哭两声,另一个也跟着哭起来,那小声音,听着可心疼人了。
景老夫人和颜老夫人慌忙的抱起来又是哄又是喂水喂奶粉的,都不管用。
叶倾心听到小家伙哭个不停,有点心疼,便道:“让我抱抱……”
景老夫人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叶倾心,小家伙咧着一张小嘴,没牙的牙板和卷起来的小舌头粉粉嫩嫩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叶倾心哄了一阵,也不管用。
“小家伙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颜老夫人抱起唯一没哭的小家伙,道:“小宝虽然没哭,但看起来好像也不大高兴。”
三个小家伙身上裹着不同颜色的襁褓,因为是异卵三胞胎,长得也不尽相同,很好区分。
小宝两道乌黑的小眉毛紧紧皱着,小嘴巴抿得很紧,一脸的不高兴。
“刚刚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都不舒服了?是不是太热了?”景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叶倾心怀里大宝的脖子,“都是汗,可能是热的。”
叶倾心刚生完孩子,体虚,不能受凉,室内空调开到28度,不至于很热,但是在这炎热的季节里,这个温度绝不是让人舒适的最佳温度。
“他那汗是哭的吧?”盛老夫人怀里抱着二宝,一边哄一边搭腔。
一时间,病房里有点手忙脚乱,两道啼哭撕心裂肺,惹得众人一阵揪心。
“要不叫护士来看看吧。”叶倾心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哭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的小家伙。
“那个……”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三个佣人中的一个弱弱地举了下手,道:“三位小少爷会不会是……拉了或者尿了?小孩子屁股底下不舒服,也会哭……”
景老夫人拍了下脑门,“对对对,怎么把这个忘了,快快,看看小宝贝屁股底下是不是拉臭臭了?”
还真是拉臭臭了,三个小家伙屁股底下都糊了一片深绿色很粘稠的胎便。
三个佣人帮忙端水,三位老人家给宝宝们洗屁股。
叶倾心看向坐在她旁边给她喂粥的景博渊,笑道:“给孩子们洗屁股的活应该你做。”
景博渊舀了勺粥送到叶倾心嘴边,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温柔,“我照顾你就行了。”
叶倾心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哪儿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对孩子们一点都不亲,小心他们长大了记仇,不跟你好。”
景博渊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洗干净屁股,小家伙们都老实了,不哭也不皱眉头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宝跟大宝二宝有点不一样?”颜老夫人抱着小宝,有点担忧地道:“刚刚两个哥哥都哭了,就他不哭,会不会没有两个哥哥聪明?”
“那没事,跟我家阿渊一样,阿渊小时候也不哭,看我家阿渊现在不也挺厉害。”景老夫人语气里透着自豪。
正说着。
叩叩叩——
病房门被人敲响,佣人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贺素娥和宋羡鱼。
宋羡鱼怀里抱着季念鱼,看见三位老人家怀里的三个小家伙,宋羡鱼两眼一亮,“我刚来找堂哥,听他说心心生了,过来看看。”
叶倾心招呼两人:“妈,嫂子,快过来坐。”
宋羡鱼抱着季念鱼挨个看了一遍小家伙,眼睛里都是惊叹和欢喜,走到叶倾心旁边坐下,忍不住赞叹:“心心,你真厉害。”
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塞进叶倾心手里,“临时准备的,别嫌弃。”
叶倾心张嘴刚要说话,宋羡鱼又道:“别推辞,给孩子们的。”
叶倾心咽下到嘴的客套话,自然大方地手下,“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谢婶婶了。”
贺素娥也递上自己的红包,叶倾心没有推辞,“谢谢妈。”
贺素娥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一如既往的高贵典雅,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脖子里佩戴着珍珠项链,叶倾心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细细一瞧,正是自己在过年时以景博渊的名义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
有些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
叶倾心看了眼宋羡鱼和贺素娥来了之后,就坐到一旁沙发里的景博渊,这对母子俩的关系,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冷淡,可叶倾心却能感觉到,两人对彼此的态度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漠。
贺素娥一些举止,分明透露着想和景博渊和好的讯息,而景博渊,应该也有对贺素娥的向往。
孩子,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对母亲的向往和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宋羡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季念鱼放下,从景老夫人怀里接过大宝,逗弄了一番,问叶倾心:“宝宝们有名字没有?”
季念鱼小胖鸭子似的,提着两条小短腿,一歪一扭地走向沙发里的景博渊,张开两条短胳膊求抱抱。
景博渊伸手掐住她的腋下,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季念鱼一坐进景博渊怀里,乐坏了,眯着两只大眼睛咯咯直笑,露出两颗小门牙,模样憨态可掬。
景博渊单臂圈住季念鱼的肚子,不让她掉下去,男人的眼神透着几分轻柔。
叶倾心看着这一幕,忽而想起来在T城办葬礼那次,景博渊抚摸一个小女孩的头顶,那一刻他的眼神,也是这般温和。
还有她第一次怀孕,他定做的粉红色公主小床。
他喜欢女儿。
这个认知再一次浮上叶倾心的心头,联想到三个儿子出生到现在,景博渊不咸不淡的态度,叶倾心有些怀疑,他之所以这么不冷不热,是不是因为三个小家伙都是男孩。
“哎呀,还没给我的宝贝重孙子们取名字呢。”景老夫人听到宋羡鱼的话,猛然想起来宝贝重孙子们还没有名字呢,旋即又苦恼起来,“叫什么好呢?”
一时竟有些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大名没有,小名总该有吧?”宋羡鱼看了眼自家女儿在别人怀里悠闲自在的模样,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瞧瞧我们几个老家伙,光顾着高兴,孩子的名字这么重要的事倒是忘了。”颜老夫人乐呵呵的接话:“小名我就叫他们大宝二宝小宝。”
宋羡鱼:“……”这名字……
“有小名。”叶倾心脑光一闪,微笑,“老大叫年年,老二叫朝朝,老三叫暮暮。”
宋羡鱼重复了一遍叶倾心嘴里说的三个名字,然后问:“这有什么说法吗?或者有什么出处?”
叶倾心看了景博渊一眼,道:“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意取的,没什么说法和出处。”
宋羡鱼却不信,反复咀嚼了即便即便,忽地一脸恍然,揶揄地看向叶倾心,“朝朝暮暮啊,这个名字挺有深意。”
叶倾心低头一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景老夫人凝思了片刻,忽地也是一脸恍然,“年年有余,这个名字好,朝朝暮暮……希望他们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健康长大,这个也好,我们心心就是厉害,生孩子厉害,取名字也厉害。”
景老夫人一脸我家孙媳妇很牛逼的骄傲表情。
众人:“……”
于是,三个小家伙的乳名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有点随意。
宋羡鱼坐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收了手机,对叶倾心道:“临渊来接我和念念了,后天你就该出院了吧?改日到你们家去看年年和朝朝暮暮。”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宋羡鱼有意无意地咬了重音。
叶倾心苍白的脸颊微微一红,道:“路上小心点。”
话音刚落地,病房门被敲响,沉稳有力度的敲门声,佣人去开了门,季临渊身高腿长地立在门口,他进来先问候了几位长辈,朝叶倾心淡然有礼地点了下头,然后跟景博渊寒暄了两句,伸手从景博渊怀里抱走季念鱼。
季念鱼不乐意了,撇着嘴就哭,哭声嘹亮又伤心,好似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两只小手拼命地往景博渊的方向伸。
季临渊拿回她伸向景博渊的两只小短胳膊,将她牢牢抱紧在怀里,季念鱼扯着嗓子卖力地嚎。
老人家心软,最听不得小孩子哭了,景老夫人心疼地道:“念念喜欢阿渊,就让阿渊抱着就是了,何苦惹孩子嚎成这样,可怜见的。”
季临渊没说话,就这么低头平静地望着怀里的季念鱼。
事实证明,察言观色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在季临渊严厉的注视下,季念鱼渐渐收了声,抬着一双泪目怯怯地望着他。
季临渊转头对景老夫人道:“她不哭了。”
景老夫人:“……”
季临渊穿着深灰色的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混迹生意场长年累月积淀下来的气度沉稳又有深度,抱着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季念鱼,画面违和又意外地和谐。
季念鱼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视线定格在宋羡鱼身上,立马朝宋羡鱼伸出两只手,嘴里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
宋羡鱼将怀里的年年还给景老夫人,抱过季念鱼,季念鱼一到她怀里,就摆出一副特别委屈的表情,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眼泪,欲落不落的,特招人疼。
“是不是爸爸凶你了?”宋羡鱼柔声哄问。
季念鱼张嘴就要哭,转头看见季临渊在看她,她立刻闭上嘴巴,往宋羡鱼怀里一趴,作鸵鸟状。
一岁多小女孩机灵的小模样,都得众人不觉一笑。
叶倾心跟着笑了两声,这么点小孩子就这么人精了吗?
没逗留多久,季临渊抱起季念鱼,搂着宋羡鱼离开。
病房里说笑时,贺素娥始终安静。
她的目光,落在三个小孙子身上,一贯清冷的眼睛里流露出想抱一抱的渴望,却一直没有开口。
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叶倾心见贺素娥目光一直落在三个孩子身上,开口道:“妈,您来了这么久,还没抱抱孩子们呢,王姨,把年年抱过来给他奶奶抱一抱。”
贺素娥转眸凉凉地看了叶倾心一眼,冷冷道:“不用。”
嘴里说不用,可是再次看向年年的目光,却透露出几许期待和欣喜。
叶倾心见状,笑道:“要的,妈,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孩子出生之后多给奶奶抱抱,将来会一辈子平安健康。”
这个借口,一听就很扯。
贺素娥没说话,似乎是接受了叶倾心所说的那个说法。
抱着年年又小又柔软的小身子,贺素娥眼睛里的冰雪瞬间被融化了一般,放出温柔的光来。
景博渊举着电话站在阳台上,看着贺素娥抱着年年的模样,眼神陡然变得深沉。
电话里,景综的声音还在响,“我现在就过去,在我到之前,千万别让你妈走了听见没?你爸我后半生的幸福就指着你了。”
景博渊高大的身躯轻靠在护栏上,白衬衫的袖子卷了几卷,露出结实的小臂,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筋脉盘绕,彰显着男性的力量感。
见他久久不回应,景综又开口,“臭小子,听见老子的话没?”
景博渊转头眺望远处的霓虹夜景,“当年的事,您当真一点都不计较?”
手机那边愣了一下,旋即传来景综复杂难辨的声音,“我知道你还介意当年你妈为了个男人拿刀刺向你,只是她现在已经有了悔意,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苏慕辰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了,你们终归是母子,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景博渊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景综的声音又响:“我已经在淮阳路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行了,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管,挂了。”
说到最后,景综莫名有些气急败坏。
挂了电话,景博渊转身推门进了室内。
室外的风夹了火似的,室内的温度比室外略低。
“博渊,你进来得正好,把朝朝抱过来给妈抱抱。”叶倾心朝景博渊道。
景博渊深邃的眸子凝向叶倾心。
初为人母的小女孩,此时将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放在了脸上,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
朝朝和暮暮被放在婴儿床上,三位老人家围在旁边,三个佣人侯立在一旁。
景博渊抱起朝朝走向贺素娥,贺素娥见景博渊没有拒绝叶倾心的提议,眼底滑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看了眼叶倾心,起身将年年递给负责照顾年年的佣人,然后从景博渊怀里接过朝朝。
“谢谢。”她心口一动,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景博渊回了一句。
这大概是那日贺素娥和叶倾心在意大利餐厅用餐之后,母子二人第一次交流。
即便只是不痛不痒的两句客套话,贺素娥还是笑了一下。
当年对景博渊再多的怨恨,都被时间冲淡了,唯一没被冲淡、反而越发深刻的,是血缘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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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