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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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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章

    大美小盆友的满月酒吃过, 便是腊月了, 整个腊月秦凤仪没闲着,各种祭酒、年节的赏赐不断, 虽则忙, 不过大节下的, 基本上都是好事。秦凤仪原还防备着山蛮会不会趁着年下过来偷袭啥的, 结果,正月里那次二败山蛮后,山蛮便没了动静。秦凤仪倒是消消停停的过了个年,册大美为郡主的圣旨是年前到的。同时到的还有令镇南王年后回京城陛见的旨意,藩王三年一请安, 展眼间,秦凤仪就藩已有三年了。

    秦凤仪旨意都接了, 却是与传旨的礼部郎中道, “明年我哪里有空,明年我要征山蛮,回去跟陛下说,别来拖我后腿, 回京述职的事以后再说。”

    礼部郎中骤闻此军事机密, 当下惊的不轻, 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镇南王把两封圣旨裹巴裹巴塞袖子里了,礼部郎中忙道,“殿下倘明年没空, 不如写封奏章,臣可一并带回。”

    秦凤仪有些不耐烦,不过,赶上他刚得了宝贝闺女,心情大好。再者,也没有跟人家礼部郎中发作的理,人家又没得罪他,还是好意。秦凤仪便道,“知道了,你先去歇一歇吧。”

    礼部郎中行礼退下。

    秦凤仪令赵长史给朝廷写了封折子,把明年征山蛮的事说了说,回京陛见的事待征完山蛮再论吧。

    礼部郎中带着秦凤仪的密折离开南夷没几天便是年了,这个新年,凤凰城极是热闹,这是凤凰城建好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亲王殿下移贺后的第一个新年,再加上凤凰城这一年商事繁华,商贾们别个不说,个顶个的有钱。便是凤凰城的百姓,在这凤凰城,哪怕做些个小买卖,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因为小买卖之类的,每月不过交些卫生费,一月不过几百钱罢了,再无其他杂捐赋税,故而,只要不馋不懒的,日子都还过得。到得年下,城中庙会一连十日,大家手里有个活泛银子,大节下的,再穷的也能打上二斤肥肉过个热腾腾的新年。

    军中却是越发紧张,各官署衙门,往年都是初八开工,今年过了初三,大家便都到了衙门报到。粮草辎重的调度,大军的调拨,待过了上元节,吃过汤圆,秦凤仪把家交给大阳。是的,秦凤仪要带兵出征,城中留守的是谁,哪怕做主的是李镜赵长史章巡抚方悦等人,但,名义上,镇守城池的只能是世子大阳。秦凤仪也的确交待了儿子一番,老爹要去打仗了,大阳把家看好,照顾好娘和妹妹。

    大阳很有孝心地拍着小胸脯表示,“爹,你在家照顾娘和大美,大阳替你出去打架!”

    秦凤仪道,“你还小,得多吃饭,待你长得像爹这么高的时候,爹就不出去,就是大阳出去了,知道不?”

    仰望一下他爹的身高,大阳很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秦凤仪出征之日,大阳还要带着城中官员去送他爹和大军出征,李镜还提前教了儿子好几句吉利话,大阳睡一宿全忘了,不过,大阳很有些他爹的机伶劲儿,站在车辕上,挺着小胖胸脯对着他爹大声道,“爹!我在家照顾娘和妹妹,等爹打个大大的胜仗回来!待爹和将士们打胜仗回来,咱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秦凤仪喜道,“好!必应我大阳的吉言!”摸摸大阳的小肥下巴,秦凤仪对妻子道,“只管放心就是。”又对章颜、赵长史、方悦、范正四人道,“外务你们商量着来,倘有不决之事,可请王妃裁度。”

    四人均正色应了,方悦原想随军出征,只是眼下他管着银钱这一块儿,一则离不得他,二则他媳妇骆氏年下诊出身孕,秦凤仪便让方悦留守,近臣文官带了大舅兄和傅浩、以及柳舅舅三人,另则武官将冯将军、潘将军、张羿、严大姐、阿金、阿花族长都带上了,阿泉族长麾下的近万土兵留下守城。南夷城也留下了近五千人守城,余者皆随大军开拔,随秦凤仪一路征信州。原本大家还为大将军一事颇多猜度,在秦凤仪决定亲征的时候,人人都服气了。尤其潘将军,这位将军再三要求随大军出战,不为别个,潘将军身为亲卫将领,两遭却山蛮之战都没赶上,看着冯将军升官发财,当真不是一般的羡慕。冯将军更是得带上,这位将军有与山蛮交战的经验,余者土兵,听闻秦凤仪要征山蛮,先私下开了个会,有愿意一并出征的,也有不愿意出征的,秦凤仪均不勉强,如阿泉族长比较爱好和平,便留下他驻守凤凰城了。当然,这也表明了秦凤仪对阿泉族长的信任,秦凤仪出征前就握着阿泉族长的手说了,“今妻儿安危,皆托于将领之手。”把阿泉族长也给感动了一把。

    至于阿泉族长是否可靠,不是没人私下同秦凤仪提过此事,秦凤仪皆一句,“土汉同等视之。”给打发了。

    秦凤仪这里大军开拔,京城方接到秦凤仪的奏章,景安帝见秦凤仪奏章中说要征山蛮,颇有些担忧,还召来郑老尚书、景川侯、平郡王、严大将军商量了一回。严大将军一听说这事儿,顿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无他,他,他闺女被该死的镇南王夫妇诳到了南夷练兵,过年都没回家啊!如今南夷兴兵征山蛮,他闺女没叫人坑去打仗吧。一想到自己亲闺女可能要上战场,严大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严大将军御前多年,更兼也是打过陕甘之战的宿将,虽则一颗老心担忧不已,倒还稳得住。  严大将军最后一个看过镇南王的奏章,道,“出兵非小事,且,殿下就藩时间尚短,虽有前番两却山蛮之功,信州到底被山蛮盘踞已久,依臣说,还当慎重才好。”回家立刻得打发家将去南夷,就是捆,也要把闺女捆回来!

    景川侯道,“怕是晚了。”

    严大将军眉梢一跳,“景川你的意思是?”

    “南夷到京城,一来一回便要一个月的时间。镇南王能把征山蛮之事告知礼部传旨的郎中,可见他已做好准备,眼瞅就要出兵了。不然,依镇南王的性子,不会将这样的事泄露出去。”景川侯道,“若臣所料未错,怕是这会儿便已出征。”

    平郡王道,“听闻南夷地气暖和,四季如春,冬天犹是百花盛开。倘此时出征,倒不用担心节气不佳。”

    严大将军立刻调整思路,道,“山蛮两次进犯南夷,均被殿下所败。依臣见,虽则出兵之事当谨慎,若此时殿下已出兵,那么,粮草军备当去岁便开始筹备了。况,殿下麾下亦有猛将,征信州之事,依臣看,殿下当有七成把握。”

    郑老尚书忽然上前一步,满面正色道,“山蛮占桂、信二州久矣,这些年,山蛮与朝廷,虽有君臣之名,却是久不来朝。朝廷恩宽,他愈发放肆。今南夷为镇南王封地,镇南王权南夷军政之事。山蛮屡有进犯之心,镇南王先时宽赦于他,他却对镇南王不朝拜不请安不知罪,便是镇南王不发兵讨之,臣也要请朝廷令镇南王发兵讨逆。今镇南王讨伐叛逆,实乃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

    景安帝微微颌首,“郑卿所言在理。土人已尽数归附朝廷,独山蛮仍盘踞二州之地,镇南王岂能坐视?朝廷岂能坐视?”

    平郡王道,“陛下,要不要着人去南夷,一则给镇南王请安,二则倘有战报,也可立即着快马呈于陛下,陛下也可放心。”

    景安帝道,“很是。凤仪这性子,虽则军务必要机密也该早与朕商议,到底何人为主帅出兵多少,咱们一无所知,虽则山蛮当讨,朕也难免担心啊。”

    着人去南夷问询战事,这当是兵部差使,景安帝便交给郑老尚书安排了。

    景安帝并不大担心秦凤仪的安危,主要是景安帝根本没想过秦凤仪会亲自带兵出征。景安帝忧愁的是,虽则先时秦凤仪便两遭打退了山蛮的进攻,但,秦凤仪打过守城之战,于攻城之战,却是无甚经验。就是秦凤仪麾下的这些将领,也都年轻之人,还欠历练。故而,征信州之战,景安帝无甚把握。不过,这些心思,景安帝自不会说与旁人,哪怕心里担忧此战成败,景安帝先得给秦凤仪安个正义之师的名头,就是郑老尚书说的,山蛮对朝廷不敬,秦凤仪是正义之师,故征缫山蛮。其他的,就看秦凤仪自己了。反正秦凤仪还年轻,便是败了,过两年重新来过也无妨。

    这么一想,景安帝心便宽了。

    尤其,在景安帝的预计里,以为秦凤仪还要再准备两年方会征山蛮,不想动作比他想像的更快。

    秦凤仪征山蛮之事,在朝颇是引起了一番讨论。不过,整体的风评是向上的,毕竟,山蛮不驯久矣,秦凤仪就藩后,山蛮竟敢直接打上南夷城,虽则是被秦凤仪悉数缫灭,但想想就知道这是多么窝火的一件事了。先时秦凤仪建新城,腾不出手来,如今这有了空闲,自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便是郑老尚书给镇南王张罗的“正义之师”的名头,大家也一致为,很对很好,山蛮早就该讨了。

    说来,最满意的却是户部,以往哪个地方缫匪啊打仗啊,先是跟朝廷要粮草要辎重要兵械,看镇南王打仗,啥都没跟朝廷要,说打就打了。只需提前预备出些抚恤银子便是,相对于以往出兵前巨大的支出,抚恤银子当真不算啥。

    朝中还在议论镇南王征山蛮呢,此刻,镇南王却是与山蛮打了足有七八日。

    秦凤仪先时经过两次守城之战,此时征信州,并没有因为战场上的厮杀有什么不习惯。便是兵力,对于信州的山蛮,也有压倒性的胜利。第一天过来,山蛮一见朝廷的大军到了,当下开城门,迎出一支悍兵,结果,领头的被潘将军斩于马下,余者也没能再回城。到第五日,山蛮的象军再一次出动,秦凤仪对象军早就见怪不怪了,立刻床弩当头,逃回城的大象也没几头了。然后,山蛮直接关城门不出来了。要知道,攻城比守城难多了。

    之后,便是秦凤仪每天攻城,山蛮每天守城。

    秦凤仪一看,光这么硬攻不是个法子,无他,山蛮甭看都是蛮族,把个信州城建设的挺结实,人家除了刀枪,也预备了石头、桐油,或砸或烧,山蛮固然守城辛苦,秦凤仪这里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秦凤仪便暂缓攻城,之后,秦凤仪想了个法子,每天用火箭、石炮骚扰城中,或是佯作攻城,只要山蛮一冒头,就把大军撤回来。如此反复,直把城中山蛮气个半死。因为,很可能你白天精神抖擞的守城,秦凤仪这里啥事儿没有,你晚上要歇了,他咣唧咣唧开始攻城。你把将士们都叫起来守城,他可能就是做个阵仗便回去了。你不当真吧,他冲车直撞城门,能把城中山蛮吓个半死。

    反正秦凤仪粮食充足,军队也多,他能耗得起,信州城的山蛮却是给秦凤仪搞得疲惫不堪,肚子里没少问候秦凤仪的祖宗十八代。秦凤仪一面还命张羿手下的斥侯去哨探着,看可有桂州的援兵到来。秦凤仪这么足等半月,才等到了桂州的援兵。秦凤仪先是定下张羿提前埋伏下,给了个桂州山蛮援兵个愣不防,把援军打得大乱,一部分援兵被张羿带的部队斩杀。另有一部分,张羿率部下紧追不舍,信州的山蛮见状,立刻开城出兵援手,阿金与冯将军带兵又是一番混乱。是的,混战,在战场上,除了你死就是我活,打起来都是不要命的。要命的那种死的会更早,就在这不提防中,阿金手下的数百提前换了山蛮战衣的土兵混入,随着山蛮兵死命往城门跑,到了城门洞,见守城的山蛮兵急吼吼的关城门,立刻有一群土兵蜂拥而上,砍死关城门的山蛮兵,不顾后面的扑杀,一个死了另一个接上,拼死打开城门。此时,冯将军、阿金、张羿带大军一哄而入,待冯将军出来迎王驾入城时,脚下的泥土都浸染了一层浓浓血色。

    秦凤仪坐在马上,望两畔尸身垒垒,不由想,战之功,还是战之罪?

    但,望向出城相迎的将士们,这些满面疲惫,浑身血污,却又双眸光亮的将士们,秦凤仪突然抛开了那些文人的矫情,他恶狠狠的想,管他是功还是罪,最重要的是,老子胜了,老子的人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