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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秦凤仪这肉麻功力, 马公公这清心寡欲的都有些受不了。
虽则秦探花在学问上只是探花, 但在这拍马屁一途,绝对是状元级的水准啊。马公公心下感慨。不过, 他仍是高兴有人为陛下息了雷霆之怒。
景安帝一高兴, 也不生那起子臣子的气了, 拉着秦凤仪下了两盘棋, 秦凤仪道,“我正刚想了几手绝招!”
景安帝笑道,“那朕倒要看看,你这绝招如何。”
秦凤仪从荷包里摸出两粒金瓜子,景安帝道, “不会是你赢的六郎的那些吧?”
“陛下您真是好眼力。”秦凤仪笑嘻嘻地,“臣可是发了笔小财。”
景安帝虽则是赢了秦凤仪, 但秦凤仪说的, 学了几手绝招,这也不是做假。秦凤仪棋力大有长进,景安帝都说,“不错不错。”
“不错什么呀, 又输给您了。”秦凤仪输棋的, 哪里高兴的起来。
景安帝笑道, “行啦, 大丈夫,有输有赢,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你这才输多少, 你看六郎,输你一荷包金瓜子,也没怎么着啊。”
“六皇子懂什么呀,他才丁点儿大。再说,我是为了金银么,我是为了面子!”
景安帝笑,“你不是喜欢吃螃蟹么,朕请你吃螃蟹。”
秦凤仪一向是有吃的就高兴,何况螃蟹是他的最爱。秦凤仪头一回来行宫,还说呢,“臣第一次来,怪道人家都管这儿叫温汤行宫,到行宫就觉着地气暖些。”
秦凤仪是个土鳖,他道,“只是,也没有觉着特别暖和啊。陛下,您为什么要来这里过冬啊?”
景安帝道,“这里叫温汤行宫,是因为这里的温汤比较好。冬天温汤沐浴,对人身子亦是有好处的。”
景安帝想到秦凤仪长在扬州,问他,“你有没有泡过温汤?”
秦凤仪道,“我们扬州,瘦西湖附近也有温汤,不过,上等地段都是几位大人的别院,也轮不到我家买。”一句话,没泡过。但,秦凤仪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又说了,“我媳妇说,我岳父在这附近有温汤园子,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我就去泡个温汤再回城。”
“忒个麻烦,朕一会儿也要泡的,你与朕一道吧。”
秦凤仪笑,“这臣过来一趟,又是吃螃蟹,又是泡温汤的,怪不好意思的。”
景安帝看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那就别泡了。”
“诶!陛下,您可是金口玉言哪,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说好了的!小臣要是不泡,不是陷陛下于没信义的境地么?”
景安帝看他这刁样,哈哈大笑。
秦凤仪就是这种叫人难以形容的人,便是马公公这等自小跟在景安帝身边,见惯大世面的人,都觉着,秦探花不是个凡人。
好几遭,马公公都觉着,秦凤仪眼瞅就要不好,偏生人家就有本事化险为夷。
而且,那等讨陛下开心的模样,做出来的事,什么,揉肩顺气啥的,唉哟,马公公都做不出来。
虽则马公公心下揣度着,陛下兴许就是看秦探花有趣,拿秦探花开心。但,这就极不简单了啊。满朝文武,后宫妃嫔,谁不想讨陛下高兴啊!偏生这么个横空出世的秦探花拔了头筹。
总之,秦探花简在圣心。
在景安帝这里吃了回大螃蟹,秦凤仪惦记着泡温汤那事,螃蟹也吃得马马虎虎,景安帝看他那一脸期待的小模样,原本,景安帝是说傍晚再泡温汤。可秦凤仪这么眼巴巴的等着,他也不好耽搁,用过午膳便起身,吩咐一声,“准备温汤沐浴。”君臣俩,大中午的泡温汤。
秦凤仪突然想到一事,“我没带换洗衣裳过来。要不,找个人去跟我岳父借一身。”
景安帝打量了回秦凤仪的身量,道,“你个子与大郎差不离,就是较他瘦一些。”与马公公道,“去大郎那里,取一套他的常服来。里外都要一套。”
带着秦凤仪去温汤了,原本,即便是皇帝温汤赐浴,大臣也有大臣泡温汤的地方,可秦凤仪他不懂行啊。他就跟着景安帝走了,一路上还点评风景,这棵树不错,唉哟,那株花也好,远处的亭子还建假山上呐,肯定能看得很远,还有,看那梧桐树上,叶子虽然落没了,但有两只鸟儿在叫哪,那是什么鸟儿啊!
反正,秦凤仪是比树上的鸟儿还要欢快,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景安帝都高兴起来,笑道,“这么欢喜?”
“是啊。”秦凤仪简直雀跃的了不得,“能与陛下一道温汤沐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他还毛遂自荐,“陛下,一会儿我给您擦背,我爹说,我这擦背的本领,可是世间第一流的好。”
马公公有心说,诶,秦探花,你跟陛下可不是一个池子啊。可看陛下这般高兴,马公公想着,陛下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大好,今好容易秦探花哄得陛下龙心大悦,他便不多嘴了吧。
于是,秦凤仪就与景安帝一个池子沐浴了。
秦凤仪真是开了眼界,这哪是温汤池啊,都可以游泳了好不好。他也没客气,根本不必宫人服侍,脱了衣裳,扑通就跳下去了,几下狗刨,就游到头了,然后,调转回头,游个来回,景安帝方走下池子,安安静静的泡温汤。
秦凤仪欢快地,“陛下,您这池子可真大啊!”
景安帝矜持的点点头,“还成吧。”
“实在太大了。”秦凤仪道,“我们瘦西湖的温汤,最大的也就俩澡盆子那么大。”
“你不是没泡过么?”
秦凤仪道,“可我见过啊。”
说来,秦凤仪因为商贾出身,还是很经历过一些悲伤事的。秦凤仪就与景安帝说了,“我那时候也还小,十二岁还是十三岁的时候,还不会看人脸色。我家以前不是经商的么,我爹时常要跟官府打交道,有时,也有官家子弟寻我去玩儿。我那会儿笨,其实,他们就是叫我一道,因为我跟朋友出门,吃饭结账,多是我出钱。我那会儿还以为人家真跟我好哪,我还挺高兴,其实,人家就是叫我出去拿银子结账。后来,他们说要泡温汤,我也跟着去了。结果,就他们进去了,不让我进去,叫我在外头跟他们的小厮坐一处等着。我这才知道,人家拿我当下人呐。我气坏了,偷偷进去,就见一群光猪在池子里瞎泡呐,我把他们衣裳偷出去,全扔茅房去了。”
景安帝先时听着挺心疼秦凤仪,听到最后也是哭笑不得,道,“他们也是遇到你这么个魔星。”
“谁叫他们瞧不起我的。”秦凤仪道,“后来我就不跟他们玩儿了。”
“他们自以为高贵,其实,高贵的人哪里像他们似的高低眼。高贵的人,都像陛下这般,胸中怀有四海,眼中装的全是天下苍生,更不会瞧不起谁。连我这样的小臣都可以与陛下一道沐浴,陛下才是高贵的人哪。”
秦凤仪很殷勤地,“陛下,我给你擦背吧。”
景安帝道,“叫宫人服侍就是,你是朕的臣子,如何能做这些事。”
“唉呀,这可怎么啦。陛下在我心里,就像我爹一样的。我服侍您,如同服侍我爹一般。”
马公公觉着,自己饭碗可能要不保。
秦凤仪非要献殷勤,景安帝也只好随他啦。
说句实在话,就是几位皇子,也没给景安帝擦过背呀。这不能怪皇子们,皇子们都是有礼数懂规矩的好孩子,主要是,他们课程太正经,没学过秦凤仪这等殷勤大法。
秦凤仪把布巾缠在手上,给景安帝左擦擦右擦擦,一面擦,一面还问,“重不重啊?是不是有点儿轻了?
景安帝还真叫他服侍的挺舒坦。
秦凤仪给景安帝擦过背,手臂也帮他一并擦了,秦凤仪瞅瞅下头,还坏笑,打趣道,“陛下,您那龙小弟也不小啊。”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景安帝这样成熟的帝王,说到这件事,也是比较自豪的,瞥一眼秦凤仪那玉柱一般的秦小弟,道,“你的秦小弟也还成。”
秦凤仪嘿嘿嘿一阵笑,“我的比较好看。”
“男人,不能光看好看,得看实不实用。”
“我的秦小弟,既好看也实用。”
景安帝挑挑眉,不屑于晚辈后生比较这个,景安帝倒是八卦了一回,道,“听说会试的时候,你一洗澡,都有一个举人喷了鼻血。”
“不止一个,好几个呐。”秦凤仪很认真的道,“我怀疑他们是断袖,我都与他们说了,我可不是断袖。他们喷也是白喷,我是不会回应他们的。”
景安帝一乐,又八卦道,“你洞房时,你媳妇都喷鼻血啦?”
秦凤仪得意一笑,道,“陛下你不晓得,我媳妇当初看上我,全是看上我这脸。我媳妇那人,不论武功还是本事,都是一等一,她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相貌略逊些个。我呢,我是除了长得好,也没什么能及得上她的,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安帝道,“你也不错,你可是朕亲点的当朝探花。”
“但媳妇相中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的呀。”秦凤仪道,“我跟我媳妇,是元配糟糠的情分。”
秦凤仪道,“不过,陛下您就很不错啊。我开始是很想跟你一起泡温汤,可我脱了衣裳才想起来,唉哟,可千万别让您飙了鼻血,不然,您面子上多挂不住啊!没想到,您真不愧是陛下啊,面对我这样的绝顶美貌,都心若止水。”
景安帝感慨道,“凤仪啊,你再好,也是个男孩子。朕又不是断袖。”
“这倒是。”秦凤仪点点头,哼着小曲,把头发一拢,盘在头顶,自己甩着布巾擦起背来。
景安帝还说呢,“别太用力,看擦出血了。”
秦凤仪吓一跳,连忙摸自己后背,偏生他又看不到,急啊,“哪里出血了?哪里出血了?我没觉着疼啊?”
景安帝把他拉跟前一看,笑道,“并不是血,朕看错了,是个朱砂记。”
“哦,那是我胎记。”秦凤仪这个漏勺嘴,就又把自己悲苦的险被祭龙王爷的出身说了一回。
景安帝听到他说凤凰胎时,不由一笑,“南夷人的部落多有祟拜凤凰的,你是没生对地方,你要是生在南夷,说不得他们得把你当神子供起来。”
秦凤仪道,“那也没用啊,我娘说,那就是胎里带出的胎记,没俩月就褪完了。”
待俩人泡过温汤,秦凤仪换上新里衣,常服他就不穿了,秦凤仪穿的是自己的官袍,道,“我还得回翰林院呐。”
景安帝看他头发湿着,道,“你这样出去,这九十月的天,一准儿着凉,这出都出来了,也别急着回了。把头发晾干再动身不迟。”
秦凤仪一想,也是这个理。他就又把官袍脱了,换上了大皇子那里借来的常服。晾头发容易湿了衣裳,官服湿了,就不好穿了。俩人正说着话,马公公进来回禀,“礼部卢尚书求见陛下。”
秦凤仪吓一跳,他当即觉着不妙,左右一扫,硬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景安帝刚泡过温汤,自然是在暖阁里呆着,这暖阁,地方不大,就临窗一张楠木榻,大好阳光,景安帝正坐榻上换衣裳。是的,景安帝不用晾头发,人家泡温汤又不似秦凤仪那般撒欢儿还游了两圈,故而,景安帝头发好端端的,根本不必晾。
秦凤仪急得,小声道,“我在哪儿躲躲啊,叫卢尚书看到我大白天的过来泡温汤,我就完啦!”
景安帝心下好笑,摆摆手,示意秦凤仪不必急,待换好衣裳,景安帝抬腿出去了。秦凤仪此方放下心来,安心在暖阁晾头发。
大好阳光,秦凤仪吃过午饭就泡温汤,给温汤泡的筋酥骨软,冬天的暖阳这么一照,他就这么盹啊盹的,给盹过去了。
卢尚书是过来问皇后娘娘千秋节的事,结果,说着说着,就听到里间暖阁似有鼾声。卢尚书往暖阁那里瞧了一眼,景安帝脸立刻沉了下来。卢尚书想着,陛下这几日似是龙心不悦,这些陛下的私事,他便睁只眼闭只眼吧。
好吧,有时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不然,倘卢尚书知晓,里头熟睡的是秦凤仪,非生吃了秦凤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