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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封诏书快马加鞭从显德殿一路送至掘突的府上,传信的人“哐哐……”的砸着大门,惊动了整个府里的人,姜婉正端着碗筷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着米饭、掘突正低着头一口一口的扒拉着盘子里的青菜,各自思忖着各自的心事,忽然听到门外巨大的砸门声都猛地抬起头看,先看了对方一眼。
掘突心里“咯噔”一下,猜到应该是宫里传来的诏书,秀秀既然要将自己留在京中就一定有她的办法;姜婉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也猜到了这是宫里传来任命掘突的诏书……两人的面色同样都是一阵慌张,然后害怕被对方窥出什么端倪,都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下人将送诏书的人请进了屋子里,弯着腰向掘突说道,“老爷,宫里来了人传召。”
“是!”掘突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前来传召的大夫躬身作揖,秀秀跟在一旁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抓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传召之人,心跳声几乎要覆盖住这大夫宣读大王旨意的声响了,诏书的内容很短,就是宣掘突明日早朝之后入宫一趟,详情却不在这诏书里,大夫将诏书递到掘突的手上,掘突不解的问道,“不知大王宣在下入宫所为何事?”
“宫中出大事儿了!”大夫说道。
“什么?”掘突眉头微皱不解的摇头,这大夫看了看两侧没有旁人才凑上去小声的在掘突的耳畔说道,“司马牵扯通敌叛国的案子,如今被下了大狱,这案子是虢上卿主审,怕是这司马日子不好过啊!眼下朝中无司马,这不……又想起你了吗?大王将你召回,也是想要问过你的意思,决定司马一职的人选,毕竟你当日是主动辞官的,若是直接加封,怕你为难!”
“多谢大王体谅在下!”掘突作揖向这大夫说道。
“明日晚些时候就去宫里回话吧,不过我看啊,这次这个叛国案只怕是牵扯面就广了……”这大夫说了这句话,退后一步躬身拜谒道,“我就先告辞了!”
掘突随着这大夫一路相送,从屋内走出道屋外再送到门外才折返回来,掘突拿着诏书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姜婉,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眉毛,半晌却不知道和姜婉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这些天姜婉日日都催她动身,他总是说快了、快了,就是不肯挪一步,今日诏书都下来了,司马一职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他身上去了,再不想面对姜婉怕是也得说出实情了。
“婉儿,我……”掘突看着姜婉十分艰难的开口道。
“我明白!”姜婉很快的答道,看着掘突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宫里需要你,那你就留下好了?何况文朔入狱,只怕是也牵扯到郑国,你留下来这件事情才有被查清楚的可能,否则文朔平白被虢上卿冤枉了,怕是也没有人为他翻案。”
“只是委屈了你……”掘突看着姜婉有些心疼的说道,他留在镐京城就会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离开镐京城至少会对秀秀彻底的死心,这样的心情叫掘突感到十分难堪,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没用,可是感情的事情根本就不受你的理智在控制,任凭掘突如何竭力的说服自己秀秀只是在利用自己,他也始终不肯挪开一步,扔下她在这里不管不顾。
“我没有什么委屈的,”姜婉笑了出来,“只要跟在你的身边……”她的话音还没落就又听见有人“哐哐哐”的砸门,两人面面相觑,姜婉微皱着眉头说道,“这又是谁啊?怎么今日前来拜访的客人如此之多?”
掘突将目光转向了门外,等着悉人开门回来,见到齐伯匆匆而至,掘突觉得有些惊讶,“岳丈大人?您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齐伯看了看姜婉,“你先下去!”
“爹……”姜婉笑着走到齐伯身边,挽住了齐伯的胳膊,“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谈,还不能叫女儿听见的?”
“先下去,我有事儿了掘突说!”齐伯的口气严肃,姜婉佯装着被自己父亲的口气吓到,整个人原地愣了愣,委屈的转向掘突,掘突报以温柔的一笑,“至多是聊一聊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你先叫小惠陪你回房休息吧?”
“婉儿告辞!”姜婉不情不愿的对自己的父亲做了个揖,然后就离开了大堂,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吩咐一旁的悉人都到别处去张罗,别总是在大堂附近晃悠,小惠觉得有些奇怪,问自家小姐,“怎么今日总觉得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老爷来是和姑爷说什么的?”
“别问这么多,你去将我的行礼都收拾了!”姜婉吩咐道。
“可你刚刚才答应了姑爷不走的?”小惠不解的问道。
“叫你去收拾你就去收拾吧……”姜婉支使了一声,和小惠一并回到房中开始细细整理自己比较贵重的物品,先放起来了,免得到时候走的匆忙,什么都来不及装。那边的大堂里的齐伯与掘突相对,齐伯背着手看着窗子,沉默良久,站在齐伯身后的掘突心中越来越紧张,虽然不知道齐伯要说什么,可始终觉得这气氛压得人心里慌张,“爹特意前来府上,应该是有要事相商的吧?”
“郑夫人小产一事,你怎么看?”齐伯忽然转过身去看着掘突问道。
“啊?”掘突被问的一头雾水,齐伯的开门见山叫掘突一下子六神无主了,不知道何以齐伯会关心这件事情,面上干笑了两声问道,“掘突不明白爹的意思!”
“不明白吗?”齐伯问道,“此事我特意支开了姜婉不是因为别的,是给你留面子,我也不想伤了自己女儿的心!那郑夫人在祭天大典前夜受褒后的鞭刑,是因为什么原因,就不必我说了吧?郑夫人与你在这府上彻夜未归,孤男寡女只怕是不仅仅要谈你婚事这么简单吧?”
“在下与郑夫人之间绝对没有发生岳丈大人想的事情!”掘突顿时慌了神,吐口而出道。
“没有发生,郑夫人为何要急急将自己的孩子弄死?”齐伯问道,将手中的锦盒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锦盒的盖子自然被掀开了,里面一张张用朱砂标注了的药方就这样露了出来,掘突不解的看着那一叠叠的药方,不解的问齐伯,“这是什么?”
“太医院给郑夫人开的房子,从她怀上这孩子到现在一张张药方的备份!”齐伯说道,将盒子朝着掘突的方向推了推,掘突一张张拿出这药方,看的是触目惊心,他自幼学习兵法、在外驻军,对医术也颇有心得,这用朱砂圈出来的药材也并非什么毒药,只是个活血化瘀的房子罢了,寻常人喝了根本没事儿,可是怀孕的女人喝了就极容易小产,秀秀利用数次太医院抓药的机会,将这些致使小产的药一味、一味的攒齐了,然后等着机会要反咬褒姒一口,到头来却给自己哭可怜?
掘突的手都在颤抖,几篇薄薄的纸张他却拿捏不住,抖得厉害,“这……这岳丈大人是怎么拿到的?”
“想从宫里取些药方出来,难道对我来说还是件难事儿不成?”齐伯冷哼道,“原本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今日朝堂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了!”
“文朔通敌叛国一事?”掘突问道。
“文朔是你们郑国的人,你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郑国大将军,行军打仗虽然没有像你一样屡建奇功,可是胜在踏踏实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你有没有想到虢石父说文朔通敌,就说在说你父亲对大王心存二心?”齐伯指着掘突恶狠狠的训斥道,眼下他被这感情迷惑了双眼,整个人表现的都有些像是个懦弱的孩子。
“虢石父含血喷人!”掘突浑身都在颤抖,呼吸声不断的加重。
“秀秀小产,她找你入宫,与虢石父弹劾文朔,大王想要任你为司马一事,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齐伯问道。
“岳丈大人怎么知道我入了宫?”掘突问道。
“男人的事情我自然能够理解,你血气方刚又一直未娶,心中爱慕别人我自然能够理解,只是如今你既然已经同婉儿结了婚,男人的心就该收一收多放在家庭上,那些自己得不到的,就当做是过去的事情让他们随风而去吧!你还是郑国世子,身份、地位不比寻常人等,这件事情上你若是得罪了大王,后果不堪设想,你自己掂量掂量那郑夫人和郑国的江山孰轻孰重?”齐伯说着叹了口气,“这郑夫人若是对你真心实意,便是她已经做了大王的女御,你倾其郑国换美人在册,姑且是能够传为一段佳话的,可是如今呢?这郑夫人对你不过是;利用之情罢了,虢石父自从焦国被赐予你郑国以后就一直怀恨在心,矛头对准了你郑国和褒后;郑夫人不得大王宠幸,怀了身孕又不能确定是你的还是大王的,对褒后一样是痛恨……你父亲还在时多方承蒙褒后照顾,也对褒后照顾有佳,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只会利用你的女人违抗父命,值吗?今日只是请你做司马,便将文朔以重罪弹劾,他日为了斩断褒后的援军是不是就要你对着自己的父亲举刀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