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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寡人岂是肤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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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闹退去、洗尽繁华的安静最是寂寥,褒姒一人斜倚在大殿之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躺在这卧榻之上看着东宫中的残羹冷炙与狼藉杯盘,如今的居于高位、如今的万人敬仰都是姬宫湦一手为她绘出来的,这感觉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亦真亦幻。月上当空,秋风瑟瑟,时间已陷入黑夜当中,悉人前来向褒姒汇报,“娘娘,人都散了,大殿也已经打扫干净了!”

    “你们去睡吧!”褒姒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娘娘……”悉人看着褒姒问道,“还在等大王吗?”

    褒姒摇了摇头,站起身,“本宫先回寝宫了,明日一早不必晨谒,你们就晚些准备吧。”

    “是!”悉人作揖行礼,退到了一旁了,目送着褒姒拖曳着她疲惫的身躯,拽着身上的那件白色长裙慵懒的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还未离开大殿就听见门外悉人的声音,在屋门外拜谒,“参见大王!”

    褒姒顿住身子转向大门,姬宫湦正快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风尘仆仆、一脸的疲惫之态,他遥遥的看见褒姒,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上前去为她拢了拢身上的长裙,一脸的疼惜表情,“好像又瘦了?”

    “大概是衣服有些松了。”褒姒说道。

    “胡说,”姬宫湦瞪了褒姒一眼,“这衣服就在那里,还能说松便松、说紧便紧的?”他伸出手捏了捏褒姒的面颊,“最近连点肉都没了,琐碎的事情交给下人去打理就是了,朝中的大小事务有念儿和寡人在,你养好身子要紧。”

    “臣妾好着。”褒姒说道。

    “太医院的人已经给寡人告了几次状了,”姬宫湦轻轻的点了点褒姒的鼻头,伸出手去将她揽在怀中然后朝着寝宫的方向走了去,“说是号了几次脉,你身子有些虚,得补补才是,怎么也不和寡人说?”

    “这身子有些虚,得补补的话说的未免也有些太宽泛了,”褒姒依偎在姬宫湦的身侧说道,“臣妾没什么毛病,太医院的人吓唬大王的,大王不必放在心上。”她说罢抬眼看着姬宫湦问道,“莫不是大王听了太医院的人说起臣妾的身子不适,才前来东宫探望的?”

    姬宫湦吸了口气,“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寡人鲜少来东宫一样?还非得找个由头才能回来,这难道不是寡人的家么?”

    “臣妾只是担心大王最近政务繁忙,毕竟远些的诸侯都要准备离京了。”褒姒笑着说道。

    “就是政务繁忙,才想着来东宫走走,”姬宫湦推开了寝宫的门,迈步而入,转身看着褒姒踏入,又将门关上了,“回来这里多少能缓缓,不必时时刻刻的操心着大小的政务,那些琐碎的事情说大不大,却着实令人烦恼!”他说罢捏了捏自己的头,在床榻上坐了下来,褒姒走向一边,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转身走到姬宫湦的面前讲茶杯递到了他的手上行,然后蹲下身子趴在了姬宫湦的膝盖上,“大王才该注意着身体,小事情就放权给两位上卿处理便是了,大事情再自己拿拿主意。”

    “事无大小啊!”姬宫湦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手捏着空杯子,一手摸着褒姒的头发,“东宫晚宴只是原本想抽空来参加的,可实在是腾不出这个时间来,怎么样?没出什么乱子吧?”

    “能出什么乱子?”褒姒吃吃的笑了一声,站起来将他手中的空杯子拿走,转身回到桌案前,提起茶壶看了看姬宫湦,姬宫湦摆了摆手,褒姒便将茶壶和茶杯又放下来走到面盆一旁,将帕子浸湿了递给姬宫湦,姬宫湦便囫囵的将自己的脸抹了一遍,将帕子还给了褒姒,“掘突的未婚妻子已经见了?”

    “见过了,叫姜婉。”褒姒说道。

    “怎么样?”姬宫湦问道。

    褒姒摇了摇头。

    “确实……配不上掘突嘛?”姬宫湦的眉头攒在了一起,先前同褒姒提起掘突从齐伯近侍臣那里听来的有关齐国公子的传言,褒姒就叫姬宫湦莫急,此事容她去探听一番,因而今年又设下了东宫晚宴,宴席上姜婉一双伶牙俐齿让自己八面玲珑,许多夫人、嫔妃同官员的世妇纷纷前来向她道和,姜婉一一回敬,整个人彬彬有礼,绝非任性妄为的粗野之辈,从齐伯夫人的眼神中也看得出,她对自己女儿的这番仪态早就习以为常,并非今日演出来给褒姒看的。

    褒姒又摇了摇头,“只怕这掘突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当真是个狠角色。”

    “比你还狠的角色?”姬宫湦站起身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袋,褒姒放下了手中帕子,回过身替姬宫湦宽衣,将他身上冰凉的衣物解了下来,瞥了一眼姬宫湦无奈的摇了摇头,“臣妾没同大王开玩笑。”

    姬宫湦揽住了褒姒的腰肢,为她解开了身上的衣物,笑眯眯的用鼻子蹭着褒姒的面颊,亲吻着她的脖颈,“寡人也没有同你开玩笑,小姑娘年幼,动些心眼,你一眼便能窥探,是她狠还是你聪明?”他说罢将褒姒抱上了卧榻,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掘突自有掘突的福气,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驯服不了,如何能掌管一方土地?”他解开了褒姒身上的衣裙,“你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余下的便不必去担心了,这婚事是凶是吉,你我都爱莫能助。”

    褒姒看着姬宫湦点了点头,心中也唯有期盼掘突同姜婉真的能百年好合、相敬如宾才好,她将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胸前,轻声的说道,“臣妾也只是想到了当年准备入宫的齐伯千金,若是叫她入了宫,以这般的聪明之态、和绰约的风姿,只怕是大王见了也会一见倾心的。”

    “寡人爱你,岂是爱你的聪明同姿色?”姬宫湦微微的皱了皱眉,“寡人岂有这么肤浅?你在东宫还是太闲了,才有这心情胡思乱想!”他说罢吻住了褒姒的唇舌,拉起了一旁的锦被盖在了二人的身上,安静的夜色此刻显得越发安静,空旷而绵长。

    姜婉同掘突的婚事,就在几天之后,秀秀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能够起身之后就立刻前往褒姒的寝宫之中,向褒姒拜谒。寝宫的桌案上摆着一个个锦盒,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褒姒才一一合上了锦盒,说了声,“进。”

    秀秀推开门,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长裙迈步而入,向坐在桌案前的褒姒拜谒行礼,轻声说道,“参见娘娘。”

    “关上门吧!”褒姒说道。

    “是!”秀秀转过身将门关上了,朝着褒姒又走了几步,“秀秀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专程向娘娘问安。”

    “好的差不多了?”褒姒站起身朝秀秀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转了两圈,微微的点了点头,“气色还是有些差,这伤筋动骨,怕是需要些时日才能养好。”

    “承蒙娘娘挂念,已经无碍了。”秀秀应声道。

    “无碍了?”褒姒仔细的盯着秀秀的眼睛在看,看的秀秀面色羞赧,一步步的朝后退去,心中小鹿乱撞,不知褒姒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中含着几个意思,低下头去不知道如何应对,褒姒拍了拍秀秀的肩膀,又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的桌案走去,“身上的伤便是再重,好的也很快,可心里的伤便是再轻也难以治愈。明日就是掘突的大婚,今晚你还想见一见他吗?”

    秀秀摇了摇头,“秀秀知错了。”

    “你没有错,”褒姒说道,将面前的锦盒一一的推向了秀秀,“这些都是些滋补身子的药,你拿去吃了,身上的伤势能好的快一些。”

    “秀秀不敢收。”秀秀说道,“承蒙娘娘记挂,秀秀皮糙肉厚,身子恢复的快,无需这些精贵的药材滋补,娘娘还是留着在身边傍身吧?秋冬时节,难免会害些风寒,多吃些总归是能抵御这寒冷的天气的。”

    “只要是宫里的娘娘,各个都精贵的很,本宫身为后宫之首,替大王照顾这些人是份内之事,你若是同我这般客气,本宫就能用东宫之主的身份来压你,你大小是我这宫里的女御,便是出了东宫,做了夫人,也得听本宫的安排不是?”褒姒看着秀秀问道,这话叫秀秀无言以对,低下了头去。

    “你若不收,我只好每日叫人将汤药熬好送到你的宫里去了。”褒姒看着秀秀说道,秀秀听到这话又猛然抬头,使劲儿的摇了摇头,“秀秀不敢劳烦娘娘,我收了就是!”

    “你何日起同我也这般客气了起来?”褒姒问道。

    “身在东宫,一言一行,整个后宫都在盯着,秀秀不想落人话柄,他日只是个悉人,无关痛痒,也没人盯着,可如今毕竟是贵为女御了,秀秀不敢再仗着同娘娘的那份交情便失了礼数。”秀秀回话道,心中也莫名的怅然了起来,这人和人的交情便是曾经以为多么牢固,经久之后总是会有所改变,世事无常,大概就是如此这般的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