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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我们分手吧,乔让
三爷的话让我猛地一惊,但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
虽说之前三爷用强硬手段使得秦老不得不带着李纯离开北京,但依照秦老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对于找人调查我这件事,我并不觉得稀奇,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突然注意到秦野。难道说,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长相,这才让人起了疑吗?
在凤姐的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曾偶尔听到她提起,说秦野的长相随了他母亲。只可惜,他母亲也是个可怜人,生父不详,大着肚子回老家的时候,受到了不少排挤。
在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就说要去找孩子的生父,没想到这么一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自此孩子就被留在了老家。
在我知道秦野的身世后,我比之前更为心疼他。只是,让我一直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跟秦老扯上关系。
三爷最后虽然打算去查秦野的身世,但自从跟阿昭见面后,我的心里就一直特别不安。
为了防止阿昭再接近秦野,所以在他周五放学的时候,我刻意跑到了他学校门口去接他回来。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不少都是等着接送孩子的家长,周边还有一个躲着城管偷偷摆摊的流动摊贩。随着下课铃响,不少同学纷纷从教室里走出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模样,我不免有些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
北京的学习压力非常大,尽管我上的只是一个五环的三流学校,那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每天都生活在书山卷海之中,盼望着成长,盼望着到了大学后,自己便可以无忧无虑地飞了。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发觉自己最怀念的就是那段为了考试而抓耳挠腮的时光,那段可以肆意地笑、痛快地哭的年华。
时光已逝,白衣苍狗。
而如今,当我看着秦野穿着一身校服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不由有些羡慕他。他的身边还三三两两围了不少同学,他站在中间,挺拔的身姿愈发明显。在不知不觉中,他已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少年。
我走下车,朝着他挥了挥手。
在见到我后,他立刻笑着朝我奔来,对着我一脸欣喜地说道:“念念姐,你怎么会来?”
我笑着看向他:“当然是来接你回去啊。”
好小伙儿,现在个子都快赶上我了。要知道,我今天可还穿了一双高跟鞋啊。
往日里,为了锻炼他的个人能力,在头几次我接送他上下学后,就让他自己回来了。加上我平日里的工作并不清闲,所以来接他放学的次数并不多。
在我跟秦野说话的时候,他的那帮同学纷纷走到了我跟前,齐声说了一句:“姐姐好。”
我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
秦野走到我身旁,朝他的那帮同学告别:“我姐姐来接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带着秦野一块上车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阿昭的出现,所以现在当我看着秦野的脸时,确实感觉到他跟秦老之间有几分相似。
关于秦野的身世,三爷已经派人去海城调查了。
要说心里话,我并不希望秦野是秦家的人。
秦家的环境太过复杂,秦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希望他掺杂到这些事中去。
或是我停留在秦野面上的目光太过长久,他不由开口对着我这般问了一句:“念念姐,你老是这么看着我干嘛啊?”
“秦野,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亲人有一天来找你,你会跟他们走吗?”
“亲人?”秦野在听到这话后,微微怔楞了一下,随后继续问道,“你说我妈吗?”
但在说完这话后,他又很快自我否定,面色沉郁地说道:“可她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早就死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就这么随口问一句。”
“念念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一直将你当做是我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关于这个问题,秦野并非第一次问我。而我也该说惭愧,若非我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他如何会对我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秦野一直担心我会不要他这件事,看来,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将我当成了亲人看待。
我好言安慰着他,跟他再三保证之下,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实,不止我这里碰到了阿昭这么一个麻烦,在之后,李纯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一件秦司谦的事。
“念念姐,我昨天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你说的是……?”
“秦司谦。”一提到这个名字,我能明显感觉到李纯的心情便不是很好,“昨天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没想到接起来后,却发现是他打来的。”
“那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让我等着,他会回来找我。”说到这里,李纯很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念念姐,我好怕啊,你说他要是真回来了怎么办?”
就秦司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动手杀了程蜜和她丈夫这件事,确实是太恐怖了。而如今,又是李纯甩的秦司谦,在他被三爷断了三根手指后,我真怕这个人会变成变态回来报复。
“你别怕,对了,你最近意大利语的课上的怎么样了?只要你早点通过语言班的考试,拿到国外学习的申请书,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去意大利了。意大利可不小,等你出了国,秦司谦想找到你就难了。”我对着李纯细细分析道。
李纯心有戚戚地附和道:“对,你说的对,只要我带着孩子去了国外,这一切就都不用担心了。”
之前阿昭才刚刚找过我,没想到后脚,秦司谦又给李纯打了一通电话。秦家的人,怎么都这么阴魂不散呢?
而很快,关于秦野的身世也有了结果。
三爷派去调查的人传回了消息,证实秦野确实是秦老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当初,秦野的母亲出去打工,实则做的是小姐的买卖。而她的初夜,则卖给了秦老。
自从那之后,她就做了秦老养在中国的情人。只是后来,秦野的母亲跟秦老吵了一架后就回了老家,而秦老当时被缅甸的事绊住脚,便也没找过她。两个人自此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当秦老看到秦野的相貌时,才想到腰调查秦野。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尽管我并不愿意接受,却无可奈何。
“那秦野的母亲呢?有消息吗?”我对着三爷问道。
“南下去缅甸的时候,她被一个人口拐卖团伙给骗了,在那里待了没多长时间,就被里头的人给整死了。至于那帮人,前些年被局子里的人抓了起来,已经判刑关在监狱里了。”
在秦野的母亲南下去缅甸的那几年,恰恰是国内拐卖人口最兴盛的时候。而秦野的母亲,也成了被拐卖的女人之一。
这事儿说来确实有些唏嘘,秦野说过他母亲可能早就死了,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相。
关于这件事,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对他保密。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既然是伤痛,倒不如让他在心里留个他母亲有可能还活着的念头好了。
“关于他母亲的事,对他保密吧。”我对着三爷嘱咐了一句。
三爷附和地点了点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话后,三爷忽而想到什么,对着我问道:“那关于秦野是秦老儿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其实这问题对于我而言,是无解的。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我自私也好,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秦家对于秦野来说,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不想他牵扯到那么多的是是非非里。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他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想要将秦野留在我的身边。
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时间越长,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深厚。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所谓的血缘关系,但我是真的将他当做我的亲弟弟看待。
在我说完自己想法后,三爷微微沉吟了一番,并没有发表他的意见,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反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对着我问道:“那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吗?”
我坚持说道:“不,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想让任何人带走他。”
“念念,我不得不提醒你,有时候,你对他的保护,是不是已经超过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了?”
我抬眸看着他问道,不免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难道你连一个孩子的醋都要吃吗?乔让,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这不是小心眼的问题,而在于你对他的保护,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在听到三爷的这话后,我有那么一瞬并没有说话,而是在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一直以为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三爷既然会对我说出这句话,却并非没有任何缘由。
或是见我愣在那里没说话,他率先跟我妥协:“算了,看你喜欢吧,你开心就好。”
三爷的妥协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开心或是胜利感,反而让我感觉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懑。
我们之间因为秦野的事不欢而散,至于晚饭,三爷借口要出门处理事情,并没有留在家里吃饭,只剩下我跟秦野两个人一块吃饭。
他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便给他的碗里夹了不少菜。当我对着他那欣喜的笑意时,我的耳旁不由回响着刚才三爷对我说的话。
我对秦野……太过宠溺了吗?
相对于其他同龄的孩子,他受的苦楚更多,又没了亲人,所以我特别心疼他。
在零花钱这方面,我给了他一张卡,并没有设定上限。而他也很乖,并没有乱买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沾染上什么恶习。
每逢周末,我都会抽出时间陪他出去逛逛,有时候叫上我父母陪着他一块去游乐场,亦或是叫上李纯一块去郊外野餐。
我尽量想做好自己身为姐姐的角色,一门心思想着好好照顾他。而此刻,三爷对我所说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我在秦野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精力。
可是,这难道不应该吗?
当我从海城将他带回北京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所以,我在他的身上确实花费了不少心血。以至于,如今当阿昭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更多的是一种舍不得。
因为,我已经真的将他当做我的亲人来看待。
饭后,秦野去了楼上他的房间里写作业,而我正打算去花园里走走消消食的时候,听到保姆说外头有人来了。
一听到这话,我便立刻警觉地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保姆对着我回应道:“一男一女,那位先生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位小姐则长得很年轻。”
“那位小姐,是不是头发到肩膀,脸盘圆圆的,眼睛不大,鼻子还有点塌?”
“对。”
果然是阿昭!
看来,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直接打算闭门不见:“就跟人说我不在家,让他们回去吧。”
想来是在学校那里没接到秦野,这才找到了家里来。
我本不打算见阿昭,但没想到,保姆却没拦住她,硬是让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阿昭气势汹汹地看向我,显然来者不善:“许念念,我要见秦野,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秦野现在就在二楼写作业,我担心阿昭嗓门太大会让秦野听到,便想赶紧将人打发走。
我面色不悦地看着阿昭,丝毫不让:“私闯民宅,这个资格够吗?”
阿昭轻笑了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哟哟哟,你这是打算吓唬我了?不过呢,恰好我今天带的是一位律师,你有什么想去法院告我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师联系。”
还特意找了律师来保驾护航?
难道说,她这次来……
阿昭往四周看了看,放大嗓门说道:“我知道秦野就在这里,快让他出来。毕竟,我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姐姐!”
姐姐?
呵呵,消失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姐姐吗?
我伸手指着门口,直接对阿昭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对此,那位所谓的律师现在挡在了阿昭的跟前,对着我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许小姐,秦小姐是秦野在法律上的直系亲属,你无权干扰他们见面。”
“是吗?可惜我这人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还有点不可理喻小家子气,所以,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直接让人赶你们走!”
阿昭气的指着我忿忿说道:“许念念,你!”
“我?我怎么了?我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就不劳你多挂念了。”我对着保姆刘嫂说道,“刘嫂,拿扫帚赶客人出去!”
“许念念,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
我轻哼了一声却没理会她,直接从刘嫂那里接过了扫帚就往阿昭的身上招呼。
阿昭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来真的,在扫帚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直接失声尖叫了出来:“许念念,你疯了啊!居然来真的。”
“你太天真了吧?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来假的?”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快点将阿昭和这位所谓的狗屁律师给赶出去。
每个女人在一开始都想做个淑女,最后却活生生地被生活逼成了一个泼妇。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阿昭居然大喊出声,朝着楼上不住喊着:“秦野!秦野你在哪儿?快出来啊!我是你姐姐!秦野!”
“你闭嘴!”我试图让阿昭闭上嘴巴,但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她还是大声喊着,而在后来,听到声音的秦野走下了楼。
阿昭一看到秦野,就特别的激动,直接错了个身,就越过我飞快地朝秦野那边跑过去。
“秦野,你终于出现了!”阿昭特别激动地拉住了秦野,却把秦野给吓着了。
但见秦野立马挣脱了阿昭的手,忙不迭地跑到了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袖问道:“念念姐,她是谁啊?”
阿昭快步走到秦野的面前,她倒是想靠近他,却被我在中途拦下:“我是你姐姐啊!秦野!”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疯了才会乱说话。乖,你先去楼上把房门给锁上,我马上就把这人赶出去。”
阿昭虽然想上前跟秦野说话,但在我的阻拦之下,她始终靠近不了秦野。
我让刘嫂牵制着阿昭,然后赶紧带着秦野一块跑上楼。此外,我还立马通知了保安,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不得不说,阿昭可非一般的难缠,好在后来保安终于及时赶到,这才将人给赶了出去。我
房间里,秦野抬眸看着我问道:“念念姐,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没事,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回避这个问题,也不想再提到阿昭。
三爷回来后,听到阿昭找上门来这事儿后,立马给别墅周围增派了不少保镖。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安排过保镖,但在秦老和秦司谦离开北京后,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必要,就让三爷把人给撤了。谁能想到,今天阿昭会直接找到这儿来。
我听到三爷对着我问道:“你究竟打算把这事儿瞒多久?”
“能瞒多久就多久。无论如何,我不会把秦野往秦家那个火坑里推。”提到这事儿,虽然我未尝不觉得烦恼,但我还是打算将这件事继续对秦野隐瞒下去。
“念念,那毕竟是他的亲人,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三爷不是第一次直面劝我,但在这件事,我却少有的坚持。我不想放任秦野就这么跟阿昭走了,只想他平安顺遂地长大。
我跟三爷吵架了,又一次因为秦野这件事上的分歧,闹得不欢而散。
在秦野周一去了学校后,我干脆从别墅那里搬了出去,住在了李纯那里。
这些天,李纯为了留学的事正努力学着语言课程。
有时候学累了,她便笑着对我调侃着:“我感觉,自己已经有好久没这么努力了。就是当初考大学的时候,音乐的文化课成绩要求没那么高,我也没现在这么用功。”
“那正好,让你不得不成为一个努力学习的好孩子。”
李纯一手撑着头,右手把玩着一支笔对着我这般说道:“不过,这么忙碌的日子也好,让我感觉到自己过的特别充实,不像以前那么懒散、无所事事了。”
“那是好事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是好事。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早点通过语言班的考试,然后带着程望一块去意大利。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李纯的父母早年就已离婚,随后各自成家,又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孩子。彼此之间的亲情,真的可以说淡的并非一般的凉薄。也就在她父母有时候需要用钱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她来要钱。
她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的可能性。而我,也真的希望她能幸福。
我这边虽然堵住了阿昭,但不知道为什么,秦野还是知道了他跟秦家之间的关系。
那天是周二,原本他还该留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却忽然给我打了电话,对着我问道:“念念姐,那天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姐姐吗?”
即便我特别不想承认,但当秦野直接开口这么问我的时候,我还是只能选择点头:“对,是真的。”
“那……为什么……”事实上,还没等到秦野将这话说完,我到底还是没忍住,对着他直接问道,“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但是突然冒出来我爸还有一个姐姐,我真的……”饶是现在我们之间还隔着电话,我也能想象得出此刻秦野那纠结的样子。
“秦野,关于这件事,我虽然不想你走,但是我无法做你的决定,还是要你自己考虑。”在说完这话后,我就感觉自己已经花完了所有的气力。
虽然嘴上那么说,可心里却舍不得。
我挂断了电话,却感觉在这一通电话过后,自己恍然变得软弱无力,根本使不上任何一点力气。
在这个时候,我工作上的助理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对着我说道:“许总,孟总说五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好,我知道了。”
我准备了一些会议上所需的材料,便准备赶往会议室开会。
但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再次给秦野打了个电话。等到电话接通后,我对着秦野问道:“关于你身世这件事,你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吗?”
“是……姐夫。”
是三爷?!
我想过可能是阿昭找到了学校里,但怎么都没想到,我再三跟三爷说过,让他不要跟秦野说起这件事。可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他将真相告知给秦野。
为什么会这样?
我瞬时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根本想不明白三爷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在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我们的分别过后,虽然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可我总觉得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助理知会了一声:“跟孟总说一声,我先打个电话,晚一点去开会。”
“好。”
交代完后,我便给三爷打了个电话。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我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
当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想想,也许让秦野回秦家,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查到,秦司谦之所以会在北京当个普通的医生,其实是因为他跟秦老想栽培他继承家业的心思背道而驰,一个人跑到了中国来。现在,他又断了手指,在身体上有残疾,不可能再作为秦家的继承人。在秦司谦没出事之前,秦野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他既然出事了,那么秦野,很可能就会是他下一步的重点栽培对象。”
说到这里后,三爷继续跟我说起秦家在缅甸的背景:“我查过,秦家在缅甸的势力不小,秦老手下开了好几家大型赌场,几乎垄断了这一块行业。他的缅甸的势力并不小,在老挝、越南和泰国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就他现在这个年纪,过几年一定会退居幕后,找个继承人继承他的事业。而现在,秦野就是他的唯一选择。这一点,从阿昭特意几次三番来找秦野中也能看出。”
“除了秦老之外,阿昭跟她哥秦司谦的关系并不好,她接下这档子生意,有可能就是想跟秦野结盟,之后一块将秦司谦踢出秦家。”根据所调查到的信息,三爷续续跟我说了许多。
我并不否认他在很多方面都分析的特别有道理,但却隐隐觉得有些功利性。而且,他这么做,就他而言,难道说就没有其他的目的吗?
我一开始以为虽然这个圈子光怪陆离,所以才养出了诸如楚言、秦司谦之类的变态,但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觉得三爷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他固然有城府跟算计,却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没有任何底线。
可是现在,当我听到三爷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得不说,我特别的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失望。
“难道,你的意思是想让秦野成为秦家斗争的牺牲品吗?”
“不,不是牺牲品,而是继承人。”
“秦司谦现在虽然断了手指,难道你以为,就他的性子而言,他在看到秦野这个威胁后,不会想方设法把他杀了吗?”秦司谦的所作所为,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我实在不敢将秦野放在这么危险的一个境地。
说完这话后,我对着三爷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真的,我特别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想瞒着他的事,你转头就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虽然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可就他现在的年纪而言,你以为他当真知道去了秦家之后的险恶吗?奶奶在临死前,将秦野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他,我不想看着他死,你知道吗?!”
天知道楚言为了一个继承人的位置,当初是踩着他多少兄弟的鲜血和尸体走上去的。他现在虽然成功了,可我并不想秦野也变成那样一个冷情绝义的人,更不想他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除却楚言之外,单单说三爷跟乔燃之间,他们本是堂兄弟,从小一块长大,但为了争夺乔家的权力,何尝不能撕破脸皮?
对此,三爷的要求却格外严厉:“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那样的斗争都扛不过来,那么他整个人就废了。”
“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十几岁了,还是一个孩子吗?”
我不想听三爷和乔燃在秦野这个年纪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应该无忧无虑的时光,我并不想让秦野在这个年龄就背负太多东西,只想让他活的简单点纯粹点。
我直入主题,带着一些功利地对着三爷问道:“你这么希望看到他回到秦家,成为秦家的继承人,你是想让他成为安插在秦家的一枚棋子,让秦老失去威胁,还是想等到他真的成功之后,拓展缅甸那一块的生意呢?”
“你就这么看我?”
“不是我想这么看你,而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让我这么以为。”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任何理由。
以我们现在的经济能力,照顾秦野长大这事儿并不困难,而我也确实抱着一直照顾他、直到他可以自立那时候才停止的念头。
而如今,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三爷硬是要让秦野回到秦家这件事。
我现在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等到之后,在我知道当初三爷假死的背后,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安排时,我瞬时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在乔二叔宣布乔老太爷将乔家继承人的位置传给乔燃的时候,他虽假意不动声色,但在背地里,其实他在那个时候,早已跟他的父亲取得了联系。
当时有一段时间,也就是我被迫跟了乔燃的最开始,三爷在东北盐城待了很长时间。早在那个时候,他已经跟他的父亲相认了。而这次“坠海身亡”,能那么及时地出现一个替身来让他炸死,也并非只是一个偶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我会是其中出现的那个误差。
因为我将错误的信息给了三爷,所以那天跟在他身后的保镖成了铁牛。铁牛的背叛,尤其是当他一刀插在三爷的胸口时,成了这件事最大的意外。
在此后的半年时间,三爷因为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等过了半年时间才终于苏醒过来。但饶是如此,他的身体也比之前来的虚弱的多,需要靠中药来调养他的身体。
他精心策划的诈死,无疑是在嘲讽刘清雪的死跟我的伤心欲绝统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乔二叔不恨三爷是不可能的,就像之前乔夫人过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毕竟,刘清雪是因为三爷白白死了。
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因为一场骗局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同样的,也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终于知道,当初三爷跟他的父亲……究竟在密谋些什么,又是究竟为什么要策划那一场诈死。
三爷父亲在盐城消失的那十几年时间,并不只是一个数字的概念而已。
他是真的变了。
变得让我感觉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我们俩因为秦野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吵架,但没有一次比这次吵得更凶。
要说前些日子,我们俩还欢天喜地地在商量着婚礼的各种细节,可在这个时候,我在心里已经开始犹豫,我是不是真的该嫁给他。
他,真的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吗?
虽然我不愿将秦野推入秦家那个利益争夺的火坑,但说实在的,秦野的事情只是一根导火线而已,由他触发了我跟三爷之间早已存在的矛盾。
而在三爷最后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将秦野送到了秦家时,我也跟他说了分手。
我始终记得那天,秦野是哭着被阿昭带上飞机的。
他一直在哭,嘴里不住喊着:“念念姐,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念念姐,我不要走……”
他喊得我心里抽搐一般的疼痛,可除了流泪,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三爷瞒着我在私底下跟阿昭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总之,那天当我得到消息赶到机场的时候,就看到阿昭硬是拖着秦野离开。
我拼了命地想过去将他拉回来,但三爷的手下却将我整个人架着,拦着我不让我冲上去。
我曾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便是无能为力。
就像此时此刻,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野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却怎么都阻止不了这一幕的发生。
秦野终究还是被阿昭带走了,那个时候,我红着眼眶问三爷为什么,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让阿昭带走秦野。
可三爷却只是盛气凌人地对我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有必要让你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吗?”
我知道他不喜欢秦野,觉得我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他的身上,不想让他成为夹在我们中间的那个电灯泡。
但从始至终,他都忽略了一点,秦野他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将他当做是我的亲人,当做我的亲弟弟来看待。可谁能想到,三爷还是容不下他。
有那么好一会儿,我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曾以为自己很了解他,我们彼此相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事能将我们分开。
可现在,我却恍然感觉自己好像错了。
时间的指针在分秒不停地走,我变了,而他也变了。
或是因为我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三爷抬手让他的手下放开了我。他伸手将我搂进了怀里,抱着我,对着我亲昵地说道:“别难过了,我会派人在秦家保护他,帮着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而且,我们就快结婚了,想想这些开心的事,不好吗?”
是啊,我们就要结婚了。
可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这段时间以来,我去了程氏工作,将自己的很多精力投放在了工作上,也在闲暇时间考了驾照,想要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不再是以前那朵娇弱得只能依偎在他身边的菟丝草。
我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努力想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三爷虽然对这一切并不同意,但到底没有反对,只是渐渐地,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变得越来越多。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秦野这件事上,他为了他自身的利益,竟然能让秦野就这么被阿昭带走了。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不是一样货物,喜欢了就留在身边,不喜欢就丢在一旁。他也有他的喜怒哀乐,也会有不开心难过的时候,他本就是那么一个没有安全感、担心自己会被抛弃的孩子,而现在,我们却竟然真的抛下了他,像一个刽子手一般抛下了他。
我接受不了这一切,是真的。
在三爷的这个怀抱里,我感觉自己的心依旧是冰冷的,始终没有被焐热。若说之前我渴望着他的亲近,而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厌恶。
我默默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将身子从他的双臂中抽离出来,对着他再冷静不过地说道:“我不想结婚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眉头皱的很紧:“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