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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出发这日,贤之执意要匿冥护送他到百里开外,匿冥本不情愿,可熬不住他的软磨硬泡。
唯一的条件是给匿冥在闲人斋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喜事。
楚王一行百余人,其中有一半有意装扮成鹿游园的御林军,部队浩荡前行,只要顺利挺过最为艰险的一线天,往后的那段路都相对好走,匿冥便可顺势折返。
原本还淅淅沥沥飘有小雨,没一会就变成了雨夹雪,最后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素纱似的雪壳子将险峻的山谷包裹严实。
“殿下,不要走了!”匿冥小心提示。
“怎么?”
“雪天路滑,我们另择他路!”不是请示口吻,而是命令。
楚王不是个骄横跋扈之人,点了点头就发号施令,“调头!”
声音在空荡狭长的谷中传递,回音连连,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鹰鸣,趴在匿冥肩头的蓝知更被惊得飞起。
紧接着,一阵箭雨由斜前方飞至而来。
“小心!”匿冥从马背上一个飞身挡在楚王前面,左右开弓,利剑扫除这阵箭雨,回身抽出马上的班溯伏远弩,对着隐匿在山石之间的人影就是一顿射击。
他技艺精湛,百发百中,但毕竟是寡不敌众,虽说楚王的亲兵也是个个不凡,但敌在暗他们在明。
“为今之计必须撤出谷去!”楚王下令。
一众人边防御边往谷外撤去,当他们出了山谷,里面的人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毫无动静,也未曾跟出。
“还好贤之有所准备,让你前来护送本王。”楚王面带笑意。
匿冥却还是一副苦大仇深,“殿下,你不觉得他们连追都不追,太过奇怪了吗?”
“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了,看我精锐之兵,几个小小叛贼有何胆识?”
敢在两都之间伏击楚王,不会是一般的小小叛贼,匿冥眉头更紧,“殿下,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啊,我感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这边还没缓口气,那边就传来了阵阵马蹄奔走轰鸣之音。
匿冥将队伍带到一度高地,一个人挡在队伍最前边,安坐马上,观望着声音的来源方位。
“为何不走?”楚王追问。
“殿下,贤之之所以让我走这条路,就是因为他说会有飞天援兵!”匿冥故作神秘。
“什么飞天援兵?”
“殿下马上就知道了!”
没多时,那马蹄声就靠近了,为首的打眼一看就是正规军,而且和岐王的部队一样同属一族,都是大唐之士。
可奇怪的是,他们群龙无首,没有一个将,只有骑兵。
“你们可是神策军?”匿冥明知故问,从装备来看必是无疑,实则匿冥却是从贤之口中得知,援兵来自大唐,天朝大唐,不就是飞天援兵。
出发前在闲人斋,听闻这个说法,匿冥竟无言以驳,“你是如何知道神策军会暗中助力楚王,既然神策军去了,李辅国有这份孝心,我们何必抢功,还拉了我不算,连假御林军都扮上了!”
“七郎,你有所不知,假御林军不现身,不到一线天峡谷,这援兵啊,就是敌军了!”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把楚王顺利送走为主,李辅国的事我们再做打算。”
“你们就是楚王的亲兵?”一个士兵询着,他扫了眼士兵的装备,自知为否。
楚王这边查探着他们的举止,两伙人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神策军的百十号人是冲上高地还是下到峡谷,取决的接下来匿冥这句话。
“我们是御林军!”
“御林军?”这倒是令对方队尾的一人有些错愕,原李辅国是计划假借疏离子伏击楚王之名,和叛党内外夹击,杀了楚王,以除后患。
楚王的亲兵李辅国敢杀,这御林军可是圣上一手栽培起来的,李辅国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被圣上查出来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隐没在队伍之后的李辅国下了一道号令,就策马逃了。
楚王并未发觉逃跑的普通士兵竟然是乔装后的李辅国,他只是愕然地看着这一百多个神策军士兵冲下峡谷。
侧过头看着旁边马上的匿冥,“真没错,李大人的援兵来得及时!”
李辅国选择自保,这个时候要是硬碰硬,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御林军都来了说明什么,说明圣上极为重视楚王,圣上就是为了防止半路有叛党袭击,如果自己再义无反顾往上冲,就好比自投罗网。
他机关算尽没想到圣上把自己贴身的卫队都调出来了。
峡谷内刀光剑影,血色浸透素白的薄雪,洪荒本就没多少人手,很快就剩他光杆一人,受着箭伤一边骂着李辅国,一边逃命。
撤回来的神策军损伤消耗不大,源于他们精良的装备和丰富的作战经验,那会问话的士兵前来复命。
“殿下,大路已通,请!”
“替我谢过你们李大人,下次回京必重谢!”
“大人交代这是分内职责,殿下不必言谢。”
“好!神策军不愧我大唐第一精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殿下过誉,那在下告退。”
匿冥护送楚王走过狭长的一线天,作别便一人折返。
闲人斋里,贤之备足了酒菜就等着连夜赶回的匿冥,左等右等不见人,原来匿冥在半路撞见了老熟人:洪荒。
二人相对而立,“是你?”
洪荒却淡然一笑,“怎么,你以为我死了吗?”
“你为何伏击楚王,难不成你如今跟了杀了你主子的疏离子?”
“这都被你猜到了,匿冥君如今跟在那人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嘛!”
洪荒不愿称呼贤之的名字,他恨贤之的聪慧过人,如果不是他,洞悉所有,张婴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自己杀了最在乎的女人全是拜他所赐,也是因为他,自己不得不亡命天涯,不见天日,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死在自己眼前。
“我看你伤得不重,不跑怕就来不及了!”匿冥话有讽意。
洪荒自然不是匿冥的对手,“可匿冥君你别忘了,你是君子,我不是!”说罢,洪荒一把暗器射出,蓝知更忽上忽下乱飞啄着洪荒,他一刀斩去,险些将其拍死。
匿冥迅速躲闪,以弩作盾,挡于胸面之位,百密一疏,还是被一把钢珠中的一颗击中手部。
瞬时,手上冒起白烟,匿冥吃不准这小子会玩什么把戏,边撤边射出两剪,射中他的小腿,就这样打了个照面,匆匆驾马返回。
匿冥此时最想见到许未初。
天快微亮,许未初从匿冥房中走出,“毒解了,不过是绿矾油浸过的钢珠,会留疤不会伤及太深,无事,无事。”
贤之这才松了口气,进到房中,“这疏离子还真是活学活用,都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这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谁说是疏离子干的,明明就是你养的那家贼!”
“家贼?你说的可是洪荒!”
匿冥点头,“他换了山头,如今跟了疏离子,今日的事还真是被你料到,李辅国是来帮忙剿除叛党的!”
“简直是物以类聚!”鹤引嗤之以鼻。
“哼!看着吧,就算过去十天半月,他也不会主动在圣前邀功的。”
“那个宦人何时变得这般谦虚有度,以前不是逢事必到,就怕有什么好处,把他落下!”鹤引在一旁问着。
“所以说他做贼心虚,他原想趁火打劫,刺杀楚王而去,见了御林军强兵在前怕难以应对,逃走一个都会走漏了风声,他都会没命返京,于是才临时倒戈!”
“还真是个墙头草,左右不定,怕是这会儿疏离子也要找他麻烦了,等着看好戏!”鹤引回到。
匿冥却还是纠结一个问题,“先知,你务必小心洪荒,他对你似乎颇有敌意。”
鹤引一个高声,“让他来啊,看我不收拾了他!”
匿冥不搭理鹤引,“不要掉以轻心。”
“对了,贤之,你是如何看透李辅国的诡计的,我没怎么一点也未曾察觉。”
贤之轻声一笑,“那天和匿冥闲话,安庆绪这刚刚登基了,疏离子再不出手表态立功,很快就没命了,他怕了,急了,但京师不比他处,他势单力薄,不找李辅国他还能找谁?”
“所以说这时候只要有叛党歹行,就一定会有李辅国的爪牙?”鹤引询着。
“嗯!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