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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南平萃还真是沉不住气,原以为自己玩一个消失这故日同僚会顾念几分旧情。
他知道,匿冥自是个凉透了的皮相,但起码还有几分魏卜的情意在此中,可他还是打错了算盘估错了匿冥的心性,加上贤之告知了匿冥对方离间的目的,匿冥更把这人抛之脑后了。
一日,一波农夫装扮的人抬着一个人闯进了闲人斋,为首的男子开嗓惊人,声量极大,就连平日不太出门的罗若云都差了之休去查看。
贤之和老佛爷首当其冲赶上前去,原来被抬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平萃。
那个大嗓门啰里啰嗦地给诸位介绍了一通,大致意思是这个人被官兵当做死尸从大牢里扔出来的,他一早路过那片乱坟岗去邻村,忽地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哼哼着,他还以为是诈了尸。
后来大嗓门壮着胆看了几眼才弄明白是个半死不活的,那人就哼唧着一个词:许未初。
大嗓门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身在何处,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荒郊野岭等死,于是把他背回了城。
这一路不少看热闹的庄稼人,还真有人知道这个姓许的,便把人一路送了过来。
老佛爷捋了捋这没了人形男子的乱发,看向了贤之,“这人我认识,让他进来吧!”
贤之是个心善的本就不忍拒之门外,加之老佛爷的话,刚想点头,闻声赶来的匿冥一把折扇拦住了刚刚准备抬手示意众人的贤之。
贤之抬眼一见,还没来得及发问,匿冥开了腔,“先知,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七郎也认识?”贤之反问。
“就是前几日那个匿冥君的旧日同僚。”老佛爷解释。
匿冥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同意接纳这个人,如今世道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跟这个南平萃并无什么交情,上次他留下几句诗又莫名其妙消失本就蹊跷得很。
老佛爷却顾念魏卜那一层的牵连,劝着贤之救人要紧,贤之有丝动摇,眼巴巴看着匿冥的神色,匿冥受不住他的犹豫不决,挥了挥袖子转身留了句话便走了,“从我这过不去,别人接不接纳,不关我事。”
“快把人抬进来!”许未初隔着门在里面喊了一声,几个人庄稼人得到了应允急急把人送了去。
老佛爷笑着拍了拍贤之的肩膀,“一个冷冰冰,一个嗜病患如命。”
“越是垂死挣扎的,他越来劲,也就是他对匿冥君有救命之恩,匿冥君不敢再阻,见他这状怕是也苦笑了。”
须臾听闻南平萃的事,没有提供给匿冥太多建议,只是叫他多多防范。
守着一心看书的他一个人想起了东都往事。
须臾和阡陌最大的不同的是她住在东都的时候并不想拜宗伯,并非她不心向往之,而是有意识地与智博堂保持距离。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让她有所转变的事情。
这还要从两姊妹小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们由一位姨娘养大。虽说两个人与魏卜和匿冥从小相伴长大。生活的境况,却大相径庭。
那时候能在智博堂里学艺的孩子都是被人羡慕的。阡陌是个活泼的,时常去找他们玩在一处。【零↑九△小↓說△網】须臾恰恰相反就算偶尔也只是跟着妹妹一并前往。
在她眼里,匿冥像是生活在妹妹口中的人物。她很少有机会见到对方,赶巧遇见也是匆匆一面。
那人并不热情,也不善交友,相反魏卜却和善得多。在须臾看来匿冥就是一个武学超群、聪慧不凡,人虽非远在千里却咫尺天涯的存在,对于他最多的印象也就是同龄人里大家羡慕的一个榜样。
这样的榜样,足以被师傅拿来褒奖。被邻里用来夸赞,他和魏卜参加过很多比赛,有关于诗文的、武术的,在硕大的东都年岁虽小却颇负盛名。
那年夏天,姨娘重病状况十分不好。两姊妹在药铺抓药。却不幸碰巧遇上一伙贼人,这群人进门之后相互打掩护,想偷取她们钱袋中的银两。
不巧被须臾撞破,趁机暗示妹妹,妹妹灵机一动便在店内向所有人哭诉家中姨娘遭遇,以博得大众的同情和协助。
店内其他人注意力多半投来,纷纷解囊就连店老板也伸手援助,迫于这层压力,这伙儿骗子竟也假模假样地给了她们散碎银两。
这荒唐的遭遇本以为就这样一笑而过,谁知出了药店没多久,这群人又开始追上她们一番纠缠。
二人均不会武功自然是危机四伏,须臾拼死护住妹妹,阡陌便趁机跑回药铺求助。
眼看着须臾便要身临险境,这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一顿拼杀,这人正是匿冥,他背着腿部受伤的她就这样一路跌撞撞冲了出来,在巷口焦急地等待着与妹妹汇合。
须臾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呼唤一个人。就那样,脸对着脸,呼吸的声音出奇的大,自己却听不见周遭他人任何的呐喊。
妹妹回来的时候那一群人继续追赶,匿冥前去接应,若不是身手好,很难把妹妹带出困境。她拉过惊慌失措的妹妹却着实无暇顾及前方搏斗,再做回头的时候他已被暗处的贼手所伤,他不知道魏卜是什么时候来的。
阡陌愣在一旁,须臾尝试着把买给姨娘的那些药胡乱地抓了出来,这做法着实荒唐,却是救人心切,他在脑中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到十的时候匿冥的眼睁了开来,眼中泛着血样的红,她知道他是活了过来。
匿冥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不过是以退为进,是为了配合魏卜所做的伎俩罢了,叫须臾大可不必内疚。
后来他们聊起这事的时候,匿冥还跟他说了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他说他曾见过她家方向,失了火,一度莫名担忧曾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后来阡陌的心思记挂在了魏卜处,一来二去便求了宗伯寄住在了智博堂,只剩姐姐往返于两处照顾着姨娘。
之休带着罗若云的问候来拜见须臾的时候,匿冥已经外出办自己的事去了。
“须臾姑姑,这是我们娘子让送来给你的养生汤,她听闻姑姑早年勇闯江湖,甚是佩服!”之休放下杯盏,立于一侧。
须臾起身,半带微笑:“真是过意不去,劳烦你家娘子记挂,我这几日正想过去拜见一下。”
“姑姑,客气了!那我这就不打扰了。”之休这就要回去复命。
“之休,这样,你引了我去当面谢过你家娘子吧!”
之休本意是大可不必如此客套,别人不清楚,自己却了解得很,自家的那位最是不喜热闹,能留此地这几多时,多半是身子骨没有早前舒适,不然早就与诸位告辞了。
“姑姑,就不必劳驾了。”
须臾却是个思虑较为周全的,总觉得没有主动拜会本就失礼,虽然先前匿冥也曾劝慰,那边住着的是位“活神仙”,不便打搅。
“走吧!”她还是坚持,之休引着她往前。
罗若云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间独个进食,连之休都不需要伺候在旁。
这会儿见那位早有耳闻的绝美娘子来访,还是小有欣喜,这倦乏的身子困在此地,除了贤之和老佛爷略有交流,她与旁人界限分明,甚至许未初、南平萃那一等都未睹真容,着实也有点闷的慌。
“姐姐,便是那归隐山林的仙人?”须臾恭敬有度。
“哪里,不过是一介闲人,罢了。”罗若云温和开腔。
之休见两人还算有话聊,颇有眼缘的样子,便静静退了去,准备一些个新鲜时令果品。
“我早想来拜见,又生怕惊扰了姐姐清净,劳烦你记挂着我。”
“听贤之说你也是他们东都的故人,多年情分,还真是令人羡慕。”
“姐姐,见笑了,不过是些旧事,我还羡慕姐姐超凡脱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再加上有相似的志趣,没多久就成了彼此交心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