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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老人和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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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年前,疯神院。

    紫霞就这样走了,她走的很干脆,我却是一脸懵逼,我不知道她对我突然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心想,如果没人告诉我的话,凭我这智商,这一生是都不会知道了。

    我摸了摸绑在胸前的紫色纱布,触摸起来的质感很舒服,我依稀能感应到它主人几分钟前给我带来的温暖。

    本来想去追回紫霞,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因为她对我的敌意是那么浓那么明显,再加上我人傻嘴笨,肯定是不能好好对话。最关键的原因是,我现在是伤重之身,就算追也未必追的上。

    我闭上眼睛,心里烦躁的很,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咬咬牙干脆不睡了,看向房间的窗口处。

    果不其然,窗口处有一副帘子,那是一幅布帘,呈深褐色,上面没有条纹。

    卷帘子的欲望变强烈了,驱使着我下床,走过去,心怀忐忑地将手伸向帘子。

    我没有卷过布帘,凌霄殿和我家里的帘子都是竹帘,竹帘卷动时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很清脆,我一听见那种声音就会感到心情愉悦,而卷布帘则没有那种声音,沉闷的很,我也因此少了一种享受。

    随着帘子的卷起,越来越多刺眼的光线射进屋里,我像掀开新世界的篇章那样,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仔细感应光线的照耀。

    窗户外面是一座花园,现在正当清晨,空气很清凉,四处都盛开着不知名的花草,花园里有一座凉亭,凉亭里面坐着一个老人。

    我和老人彼此对视一眼,双方都怔了一下。

    老人两鬓斑白,眉毛长的垂在肩膀上,脸上的皱纹多得像菊花一样,就冲他那菊花一般的皱纹,我料定了他年轻时肯定没我帅。

    我将帘子放下,沉闷的布帘立即隔绝了刚刚入侵房间的光线,以及视线。

    我又将帘子卷起,再次掀开新世界的篇章,老人的目光又愣了一下,随即就被我隔绝,隔绝的方式很简单,放下帘子就行。

    我再一次卷起帘子,老人的目光再一次愣了一下。

    接下来我机械般地重复着卷起帘子和放下帘子的动作,循环不停,每一次掀开新世界的篇章时,我总能看到老人错愕的目光。

    可能他看我是傻子,但他一直在看我,我便也看他是傻子。

    到傍晚的时候,凉亭里坐进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我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谈话。

    老人对满脸麻子年轻人说:“哈哈哈哈!你看,那边那个傻子卷了一天的帘子,他卷起放下,放下卷起,老夫看了他一整天,他连片刻都没停下过,你说,世界上最无聊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先是观察了我一会儿,见我的举动确实是像老人说的那样,点头道:“能卷一天的帘子,那他确实无聊,但还称不上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你能看他卷帘子看一整天,这说明你比他还要无聊,你才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

    老人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哈,原来老夫才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无聊到看一个无聊的人卷了一天的帘子,哈哈哈哈......”

    我一边卷帘子一边叹息摇头,心想:疯神院果然名不虚传,这里面就没一个正常的神。

    笑了一会儿老人止住笑声,好奇地问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这么好笑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笑?老夫在大笑你却不配合,很尴尬的。”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惆怅道:“我现在很烦,我想就算是轮回崩坏了也不会将我的嘴角扯起丝毫。”

    老人说:“你这逼装大了,老夫向来看不惯你这样讲话浮夸的人,什么烦心事跟老夫说说吧,老夫见多识广,能给你排忧解难。”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悲伤道:“我失恋了!”

    老人皱眉:“你什么时候恋过?老夫怎么不知道。”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说:“我那是暗恋,三年前紫霞进了疯神院,我便不由自主地爱上她了,而她今天晚上就要跟人成亲,我好难过!”

    我的手僵住了,卷起的帘子迟迟没有放下,看着亭子里的一老一少。我没有听错吧?紫霞?昨天救了我的那个女孩?今晚就要成亲?

    老人说:“你这不算失恋,顶多叫失恋未遂。”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痛苦地抓着他的头发,痛哭流涕道:“原来我连失恋都不配!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老人劝慰道:“老夫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放心大胆地去追求,喜欢的话没有说出口,你就算暗恋人家一万年都没用,然后留下一生的遗憾,在无尽的孤独里懊悔失落。”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说:“你告诉的太晚了,你哪怕早一天告诉我,我就会早一天向紫霞告白,然而她晚上就要成亲了,我怎么做都是枉然,我注定无法摆脱万古诸佛给我下的诅咒,孤独一生的诅咒。”

    老人说:“不晚,你可以今晚去抢亲。”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瞪大了眼睛,猛然吼道:“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对!我要去抢亲打破诅咒,你,你会帮我吗?”

    老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老夫与紫霞也当了三年的邻居,她成婚居然不告知老夫一声,也不请老夫喝杯喜酒,太不厚道了,你前面带路吧。”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大喜,说:“谢谢!要是抢亲成功我请你喝我和紫霞的喜酒!把整个疯神院的酒都拿给你喝!”

    老人说:“你不用谢老夫,老夫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人,做的也都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仅此而已罢了。”

    “你看,一说到成亲就连那边那个无聊了一天的人都不无聊了。”老人指着一动不动站在窗前的我说道,“帘子也不卷了,你看他的眼神,失落中夹杂着难过,难过里又包含复杂,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募然一震,说:“我这才发现,他所在的房间正是紫霞的房间!”

    老人若有所思道:“这可能也是他故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