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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得头晕脑眩,强压不适,抬头望去,只见一老者脚踏清风,徐徐而来。在他落地之刹那,祁衡分明感觉心神如被重踏,他下意识地把青瓷拉到自己身后。
老者缓带轻裘,却蓬头垢面,还拎着一杆烟袋,要从出场方式来说,确实是仙风道骨的,但落地这幅尊容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不知眼前老者接近他们所为何事,深谙处世之道的祁衡朝老者一拱手,恭敬道:“不知前辈驾临所谓何事?”
那老者没由来一笑,吐出一口浓烟,说道:“小娃儿倒是挺会说话,老朽还以为是这小女娃主事”,老者又重重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也无事,路过这地方闻见了味道,说起来老朽一百余年没尝过人间滋味了。”
“前辈,您一百多岁了?怎么看都不像啊!”祁衡瞪大眼睛将信将疑地问道。
一个两岁娃娃一口一个“前辈”喊着,特别祁衡还是个俊俏的小子,总是会让人感到亲近些的,老者盘腿坐下,扔了烟袋,自顾自地拿起剩下的鸡,咬了一口,嘿嘿笑着直赞“不错不错”。
祁衡青瓷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认生,学老者盘腿坐了下来,两双眼睛带着好奇,带着疑虑直勾勾地望着老者。或许这一会两人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绝世高手还吃我们的剩食?”
山中除了鸟鸣,静的出奇,静到连那老者咬到鸡骨头的声响都能听到,只是那老者专心地吃着,两个娃娃专心地看着,场面之诡异,外人看了这景,恐怕会绯议老者一句,“恁不要脸,吃个香让倆孩子瞅着”。
鸡吃完了,老者似乎也有点意犹未尽,毫不顾忌两个娃娃还在眼前,吮着手指上的油腻,看的祁衡与青瓷一阵恶寒。良久,老者才开口说话。
“是啊,老朽修仙一百六十余年了,这人间的东西也忘记了什么个滋味,今日,搭了你们两的福气。”
“什么!仙!”祁衡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把一旁的青瓷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这世上居然有仙,我从未听人提起”祁衡感觉心跳急剧加速。这也难怪他这么大反应,在他印象中,江湖上人人会武功并不奇怪,这是长久以来他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印象,现在忽然有更厉害的仙出现了,他怎能不惊。
老者笑道:“你小子才几岁,知道些什么。凡间与修界鲜有交际,世人都以为这世上最强的是武者,却不知还有我们这些个仙人存在。虽然我也曾为凡人,但机缘巧合拜入师门,脱了凡胎,成就仙身。”
那满脸胡渣的老者说到这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嗨,我和你们两个小娃娃说这些干嘛,鸡也吃过了,老朽也该去办正事了。”说完,老者起身将要走。
“前辈别走啊,再与我们说说,这鸡也吃了,前辈高人哪里能做这档子白吃白喝的事儿!”祁衡被他一番话勾起了满腹疑惑,这也许是关系到以后自己的远大前途,哪肯让他就这么走了。
老者对他这些话也不以为意,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堂堂一个仙人,抢了两个娃娃的鸡吃,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思量一番,在身上四处摸索了一番掏出两颗丹药递给祁衡,“别说老朽欺负你们两个孩子,这益寿丹于凡体有益,服下能增三十年寿命,对凡人说是无价之宝了。”
祁衡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心安理得地小心放入怀中,仍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前辈这是去哪儿?”
忽然,老者一改之前笑盈盈的模样,从身上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望着丰阳城方向,并未回答祁衡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道:“嘿,最大世家,覆灭不过须臾间。”
祁衡心思何等敏捷,心道:“坏了,莫非!”
在祁衡正欲阻拦之际,却听一阵洪亮梵呗从及远处传来,涤人心灵,那胡渣老者一挑眉也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白衣和尚从远处缓步行来,一步跨出缩地成寸,带着浩大佛光片刻就站在了他们面前,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躬身,缓缓吐出一句:“阿弥陀佛,南雷施主,贫僧有礼了!”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灵觉寺的伽言大师,久见了。”南雷微微一抬手,似乎并不为眼前这位的到来感到意外。
两人沉默了一会,南雷声调提高了一些,问道:“怎么,灵觉寺要插手了?”
“祁狂早料到贵派寻他不得,会来凡间找他后人麻烦,而他又与本寺有恩,拜托本寺帮他后人渡过这次劫难,所以还请南雷施主就此罢手。”对于南雷的问题或者说是质问,伽言和尚只是礼让后退一步,依然云淡风轻。
“哼,好一个就此罢手,你们灵觉寺那屁大点地方,说话都是一个腔调,他祁狂杀我门中三人,惹得掌教震怒,今日,他祁家我南雷灭定了!”南雷不怒反笑。
祁衡听到这哪还能不清楚什么事,轻轻握了一下青瓷冰冷的小手,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客气,嘿嘿一笑,冲那个叫南雷的老者道:“贵派形事未免下乘,冤有头债有主,我爷爷杀的人那便找我爷爷去,没本事迁怒我一家老小,实在难看!”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一丝生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两个小鬼居然是那祁狂后人,别以为老朽会手下留情,我流云宗做事还轮不到你个黄口小儿来说三道四。”南雷怒极而笑,全然没有之前那副世外高人的风范,倒是像极了择人而噬的凶兽,这让祁衡心里对仙的印象一下子极差。
“原来是祁施主的后人,难怪灵秀非凡。”伽言和尚对着祁衡青瓷微微一笑,两人还礼做了一揖。
正在伽言和尚与祁衡青瓷两人互相客气之时,那南雷拔地而起,直冲丰阳城。伽言和尚反应不慢,急急挪腾,几息便挡在了那老怪身前。
南雷被挡,心想一个个小小的凡间小家我都灭不了,传出去我还混个屁,当即提元出掌,直奔伽言面门而去。
伽言和尚皱了皱眉,身子往后倒退三步,合十的双手分开后再度合十,“铿!”,在伽言合掌刹那,发出一股重金撞击之声,隐约一个佛门卐字显现胸前。
南雷浩掌被这个卐字挡下难进分毫,当即身形一动,再次腾飞两丈高,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南雷双眼一眯,朝着身下的伽言和尚一道手印打出,随即一圈诡异文字化作青光锁链螺旋向下,似要包裹住伽言。
伽言脸色微变,身子俯冲直下,岂料那锁链紧追不舍,万般无奈之下,取下胸前佛珠催动秘咒,顿时佛珠分化万千,一颗颗重击在那锁链之上,有了这几息的缓冲,伽言毫不犹豫施展了佛修绝学
“斩业!”
伽言轻喝一声,右手往虚空斩出,一道弧形金刃顿时斩断了青色锁链,余势不减直直向南雷斩去。南雷最初只想拖住这和尚,灭祁家也只弹指一挥间而已,所以一开始就使出了宗内排的上号的缚仙印,没想到被破的如此轻易。
面对迎来金刃,南雷堪堪躲开,袖子被斩下一大截,随即大怒,骂道:“臭和尚,你今天非要和我流云宗作对是不是!”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南雷施主罢手吧!”伽言收了佛珠,再次劝道。
“放屁,既然这样,那也休得怪我了,宗主知道你灵觉寺肯定会出手相助,早就备下万全之策,和尚你在九泉之下莫怪我了。”说罢,南雷翻手取出一面镜子,往上一抛,急速提元催动。
“昆仑镜!没想到你流云宗如此之绝!”饶是灵觉寺高僧,见到这面镜子后,惊怒异常,修佛者本就慈悲为怀,本以为好言相劝流云宗便会知难而退,不会闹得两方不快,可流云宗拿出此等宝物分明是要撕破脸皮。
以南雷法力催动这昆仑镜是很勉强的,思量至此,伽言浑身法力提到了极致,向南雷电射而去,想阻止他。如若施法被打断,南雷必会遭到宝物反噬。
此时南雷才催动昆仑镜一半威力,见伽言朝自己飞来,顾不得法宝没有完全催动,所幸收了法力直接发动了昆仑镜。
昆仑镜乃修界有名的宝物,号称镇压一切妖邪,此刻它放出阵阵乳白色的光芒,照的大地如同雪地一般洁白,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从小小的镜中慢慢显现,然后缓缓落下,祁衡从小夷山望去,那分明是一座山!那山出现后遮天蔽日,完全覆盖住了方圆五里之地。
单凭南雷的法力就能招出如此之大的山,若是法力高深之辈,或许所招之山能压一郡!
这一下伽言避无可避,虽然山下落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但是离他头顶也没多高,按他的遁速是万万逃不开的,再者那个人该来之人或许有事耽搁,这也是命数了。修佛之人总是那么不畏死的,对于伽言而言,死只是换了个地方修行,那个地方能了业,能了因果。
南雷在上方虽然看不见伽言和尚的情况,但也知道这一下下去,那和尚必定灰飞烟灭,想到此,他心情大好,拿起烟袋抽了起来。
青瓷早就急的不知所措,眼中泪水又在打转,一想到伽言和尚为救祁家而身陷险境,似林妹妹转世的她眼泪又不要命地往下掉。
祁衡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修佛的佛来救,此刻他也只能默默的为大师诵经,请天上诸佛保佑了。
蓦然一道诗号响起,荡气回肠:
身负天地气,武纳日月精。
枉争九州土,一剑千秋名!
一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双脚连踏虚空,手提宝剑负在身后,潇洒飘入战场,最后落于那山巅,山下的伽言和尚闻之精神大振,哈哈大笑道:“君之遥果然守时啊,哈哈哈!”
对于这个横空出现的不速之客,南雷绷起神经,喝问道:“你是何人!”
那负剑男子并没有回答他,只见他眼神一凌,宝剑随手落地,没入山中六寸。他正握剑柄,急速拔出,剑身出鞘刹那,剑吟声亮如龙吟。剑尖点地,男子翻腾滞空,陡然像横着的陀螺一般高速旋转,无数剑气切割山体,顷刻间,山体分崩离析化作一块块光滑的石块朝下落去,伽言和尚身披佛光从乱石之中冲了出来,到了君之遥身旁,唱了一句佛号,畅意道:“剑中君王,刀中狂将果然都是武中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