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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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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走到郊外,离苏州城两里路外竟然有一家客栈,小芳见到此处不免有些心悸,看着这间破败的客栈面容慌张起来。客栈名曰:福客来!

    那招牌斜歪挂在门梁上,破旧不堪,实在是岌岌可危了。他们倒是熟门熟路,想也不想便走了进去。因为年久,一阵阵污尘古朴的味道蔓延。外面虽是大白天,里面却黑得像墨漆涂上去的一般,黑得比没有月光的黑夜还要黑。黑,真的不是一般的黑,当中很静,静的让人发寒,但你只要一定心,便隐隐听到吱吱的声音,不间断地,仿佛当中还残绕着丝丝颤抖的弦音,声音断断续续,一会还有一个断了片的敲打

    和咬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呀!这里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小芳实在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几人在里面停住,过了一会让眼睛能稍微适应里面的黑暗,终于可以稍微看见一些,虽然是模糊的。突然,一阵抖动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其中一人拿出火折子,点起了火,火光一散而灭。啊……那人惊叫道,往后退了几步,全身哆嗦。

    吱吱声响起,好似有蝙蝠噗噗飞行。

    “怎么了。”有人询问。

    那人吞吞吐吐道:“那,那,那是一张人脸,一张老人的脸,长在蝙蝠头上!”空气中一丝微风轻轻拂过,几人身上骤然冷气侵袭,背后凉意更浓。

    “不用大惊小怪的。那只是妖术现化而已……”大哥声音刚落,深处传来咔咔声,像是两排牙齿在打架,让人脑海中不由得联想起老人,老的不能在老的一张皮下只剩下那两排污黄的牙齿,相互磨合,特别的亮眼。嚯嚯嚯,深处有东西飘了出来,一块洁白得发光的白布,在空中飘飘荡荡,上面真真切切的印有一排血痕,血液鲜明透亮,好像是牙齿刚刚印上去的一般。断断续续的笑声,似是女子娇媚的笑声,又如同苍老妇人鬼魅的笑声。是在嘲笑,还是在失落的笑,又像是在食骨时的尖啸……突然笑声转而一阵尖锐刺耳的尖笑,镇人心弦。

    那块白布慢慢转过来,一张带血的,苍白的女人的连赫然挂在白布中央,鬼魅的笑容印在那张薄薄的脸上,目光却是呆滞无光。刚刚点起火折子的人定定地看着,看着……心脏像是在

    一刹那间停止,一番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想喊,却喊不出声,想跑,也跑不动。任由那张魅脸慢慢靠近,越靠近越看得清晰,那张脸在慢慢腐化,一丝丝腐化了的皮肤屑像沙子一样往下落。那张脸一闪而过,那人心口刹时送出一口气,只是气刚松完,心口一下子堵住停滞了,因为那张脸正和那人面对面停住了。那血色的双唇张开,一声尖叫声响彻整间屋子。一口白牙喷射而出,刚好落在那人嘴里。

    一个手掌印在那人胸口,“哼,小小妖术,看我破……”那人只感胸中气闷渐熄,眼前景物瞬间不见,周围还是黑乎乎的。

    “这是鬼道中的鬼术,又称媚术,这人心智不够坚定,这才被迷惑了。看来那老妖婆的鬼术也着实厉害,幸亏现在外面是白天,要是夜晚,他一陷进去便在也回不了心智。”小芳的声音响

    起。

    “看来姑娘对鬼道之术是甚为了解了。”大哥说道。

    “哼,本女子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小小鬼术当然,呃,当然还好啦!”小芳脱口而出,刚开始口气大了些,后面声音不自觉的小声了些。其实小芳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鬼道之术,十分的诡异,极为隐秘,流传也十分久远。只是鬼道之人行事多为隐秘,其中种种修炼法门多为逆天,逆人,逆道。因而仙道中人大多排斥鬼道,对其深恶痛绝。一些正统的修道人士更将鬼道视为天敌,欲除之而后快。多年前一场讨伐鬼道的战争波及整个神州大陆,从此,鬼道便在神州大陆消失了,已经多年不见踪影。所以现在的仙道中人多数没见过鬼术修行者,对其法术也多为陌生。没想到,今日鬼道之人再现。梁家的众人不知道,见其诡异无常,都以为是妖术。小芳也只是略知些皮毛,对其特性也是一窍不通。呀呀呀…呀呀…一阵笑声从深处传来,声音时断时续,显得苍老无比,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居然说我这是小小鬼术,小女子还是一样,真是胆大包天,恨得老身咬牙切齿……”那声

    音十分苍老,却显得十分有力,黑暗中发出咬牙的戚戚声。

    “哼,你老妖婆过分留恋凡尘,心术不正,你就不怕死后堕入九幽炼狱,受尽万般磨练,永世不得超生!”小芳天生伶牙俐齿,说起话来针锋相对,可见她之前与这说话之人有过交集。

    “小娃儿,你好,敢叫我老妖婆,你可真是该受尽我尸虫腐蚀,嚼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叫你又怎么了,老妖婆,丑八怪,丑八怪……”小芳继续叫着。

    “呀呀呀……呀呀……”里面唇来凄厉的叫声,“丑八怪,呀呀……丑八怪……”

    那丑八怪的称呼似乎对里面的人的刺激更加剧烈。“丑八怪,你居然叫我丑八怪,呀呀呀……”里面的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小娃儿,你可知道,不,你不知道。当年不知道有

    多少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像我这般美貌,你居然叫我丑八怪……”里面的人无不心中疑惑,难道那妖妇竟是位大美女?当日梁家三人,只在屋内与她斗法,并没有见到过她的真容。当然也不知道妖妇是美是丑,见其声音苍老,都自然的归类成丑女了。现在见她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个美女不成。

    “我三弟呢?我们可是遵守约定将这女子带来了。”领头大哥说道。

    “你三弟,你三弟是谁?”妖妇好像真的不知道,反问。

    梁家人一听都急了,“当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进来,并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三弟性子莽撞。抢先与你动起手来,我三弟不敌被你抓了去。你叫我们将这位女子擒来换人,你何能不守信用。”

    内屋没有任何动静,领头大哥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梁家排老二的男子慢慢隐去身影,融入黑暗当中。过了许久,里面传来一阵喘息声。

    “你三弟,你三弟!”妖妇像是努力回想,在那里喃喃自语。

    “你三弟?哦……就是那憨儿!我想起来了。憨儿就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尽管进来吧!气人,气人,想我这般倾城的美貌,他见到我竟然吓得双腿发软……我就那么吓人吗?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妖妇撕吼般的声音传来。

    “妖婆,休要动手!”领头大哥生怕那妖妇要对他三弟动手,一声断喝,疾飞进去。腰间剑刃出鞘,一道剑光撕空而去。这时里面嗡嗡两声震响,不知为何,剑光一去竟很快消失了。因为黑暗,无人看得清楚是怎么消失的。领头老大冷哼一声,一人一剑没入黑中。又是几道剑光向妖妇击去。呀呀…妖妇在黑暗当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手的,剑光全在她面前消失了。“好手段!”领头大哥叫了一声,这次是剑的实体刺过去。只见剑刃不知道被何物缠住,跟本刺不进。呀呀…妖妇在笑,咧出那口黝黑的牙齿…一颗颗乌黑的东西沾住剑身,往领头大哥手上爬来。领头大哥见状,手中剑刃嗡的一声,震开那些东西。那东西被震落地上,快速移动。领头大哥这才知道,那东西是一只只拇指大小的昆虫,只是太黑,看得不清楚,不知道是何种昆虫。领头老大一剑击去,那虫子被切开两半,流出黑色的液体,粘乎乎让人不免恶心。那虫子怎么这般坚硬,虽然将它劈开两半,但领头大哥还是能感觉得到那虫子的坚硬。嘿嘿…妖妇周身一大片黑呼呼的,原本领头大哥就有疑惑,怎么妖妇的身体这般巨大?现在居然散开,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黑点在挪动。原来刚刚她周围全都是那种虫子,一堆一堆的散开向领头大哥爬来,那数目多不胜数。领头大哥一见一下子也难以斩杀,不可力战,舞着剑花边战边迅速退了回来,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其他人见到人退了回来,纷纷上前接应。只见里面跟出来密密麻麻地虫子,在地上挪动,在众人前面越堆越高,最后形成一堵墙,但也没有继续前移。众人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虫子,心中不忍发麻。

    “妖妇果然厉害,上次怎么没见这些虫子!”领头大哥退到众人身边说道。

    “大家小心,这些虫子坚硬异常,快些围成个圆圈。”众人快速动作,围成一个圆圈将小芳和两人围在中央。见那些虫子未有动作,都松开一口气。

    突然,呀呀呀、……呜呜呜……的声音响起。那妖婆竟然在哭泣,突然嚎嚎大哭,那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郎君啊!你在哪里呀……儿啊你又在何方?几十年未能相见,你们可能想起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们…”妖妇自语,哭声哀怨异常,时而缓缓深情,时而伤心低吟,忽而悲天长鸣!咚,咚,咚,伴随这一阵敲打声。这番足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呜呜呜呜……天良善尽的天啊!你怎么就忍心令我们永隔,万世不能相见啊!为何,为何啊!我恨,我很天……”

    尖利的声音响破天地,悲伤哀怨之情一下子转而怨天长啸。众人纷纷被这痛声悲鸣所感染,竟不禁为这个悲妇心生同情。虽然为敌人,但也不妨碍人情流露。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如此!

    “这妖妇,怎么会如此悲切,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领头大哥也不禁自语。小芳整个人被捆绑着,动弹不得,此时面目也颇为柔情,小妮子天天活蹦乱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料现在却沉默不语。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梁家众人与她对峙,根本就是在跟一片黑夜在对峙,连对方什么样貌也不知道。领头的刚与她斗法,知她鬼术厉害,不敢在贸然进去,只是心中担心他的三弟,正在踌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