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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乘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由于他对自己下手不知轻重,在这之前给他检查伤势的金龙长老见这伤口只要再偏差一毫,恐怕就算是神仙在此,也救不了他,心惊他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金龙长老已经知道金风,金鹏两人已经遇难,心中悲恸不已,这几日,也没有了往日的清闲,总是一副愁容,在他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先是掌门出事,接连死去三人,这还不到一日金风,金鹏两人便也丢了性命,一时间他隐隐有经受不住的样子,恐再听到任何坏消息,一夜之间,他便又苍老了几十岁似的,他从乘星的房间里出来,一步一步蹒跚离去。
乘星虽然醒了过来,但还不能下床行走,他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望着屋顶发呆,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他的眼角落下了一行晶莹,他抽出右手擦了擦眼角,心里想道:“现在我不能悲伤,我必须坚强,我必须自己一个人粉碎他们的阴谋。”心里明白他必须自己一个人面对将来的一切,没有了华阵的引导,今后的一切,将会变得完全是未知之数。好在他并不是不知道敌人是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也不能泄露出去,一切都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数日,每天都有固定的一名弟子来给乘星喝药,金龙长老也偶尔回来看看,甚至帮他伤口换药。对于修士而言,肉体的伤痛其实不算什么,只是乘星修为低微,伤的又实在严重,他伤在人体灵气全身循环的经脉上,只差一毫,就挨到心脏大动脉了,所以不照看不行。
乘星这几日也在奇怪,为何自己受伤后,老头儿怎么一次都没看过自己,这天便忍不住问那弟子,道:“这位师弟,你知道炼丹阁的丹老么,他是否来过?”
那名弟子一边将药罐里熬好的药汁倒入碗中,一边道:“丹老不会来了,他前不久和师门告了假说是去采什么药草去了。”
乘星恍然大悟,忽那弟子又道:“说来也怪,师兄,这丹老走后,一些弟子奉命去炼丹阁拿丹药,却发现到丹老竟然留下了大批丹药,足足够本门五年用的份啊。所以,大家都猜,这丹老定是短期内不会回来了,否则又为什么留下那么多丹药呢。”
乘星听后心头大惊,他想了想,这老头儿似乎没什么朋友,出去这么长时间是为了干什么?又怪这老头儿一声不吭就走了,着实不讲义气,心想等自己伤好了一定回去看看。
那弟子将药碗递给乘星后便出去了,不久,一人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乘星,他没有说话,径自坐在椅子上,道:“乘星,你的伤好些了么?”
乘星见来人竟然是清城,心中纷乱起来,面上却装作无事,道:“多谢清城师父担忧,我的伤在修养几日,便无大碍。”
清城全然不知当日乘星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且知道了真相,今天他来的目的,仅仅是想问一下,当日他有没有看到抓走他的那人的相貌,乘星回答没有看清那黑衣人样貌。清城心中存疑,坐了一会儿,便也出去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人推门而入,一进门便有一股香风扑鼻,果真,来人便是济萍。乘星见济萍来到,急忙招呼,只见济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过了一会道:“乘星师弟,你的伤好些了吗?”
乘星点点头,道:“好多了,谢谢师姐的关心,师姐你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是吗?”
济萍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半天才道:“师弟,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要小心些,我来就是看看你,既然没有大碍,我就走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乘星看着济萍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背影好生孤独,仿佛秋天里的一片树叶,永永远远都是一片一片掉下来。虽然奇怪,但是一想到女人的心事男人是琢磨不透的,便也没有过多在意。
之后便喝了药,正当他准备躺下睡一觉的时候,忽然又有人进来,那人走到床前,正是刘长老,也询问了一下乘星的伤势,便匆匆离开了。
乘星摊开手掌,那是刚才刘长老给他的纸条,他很诧异刘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急忙打开那纸条,见到上面写的字迹后,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便将纸条吃进了肚子里。
之后,仙玉剑派就在这次事件开了一个本门大会,其中让刘长老主持,首先告知门内弟子掌门华阵已经畏罪自杀,尸体如今已经连同其余几具尸体火化安葬,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华阵要杀人,刘长老告诉大家原因尚未查明,然后又惊人地宣布,济凡和华阵是同谋,如今济凡已经畏罪潜逃,当日,仙玉剑派便发布了通缉令,势要将济凡抓回谢罪。原本大家对掌门杀一事还没有消化,大家都一脸茫然,又听到济凡失踪的消息,大家这才轰动起来,有人当然不信,起来抗议,有人当然想浑水摸鱼,总之,一时间又乱了起来。刘长老此时更加麻木,他已经懒得管这些弟子是否吵闹,只把自己要说的说完就行了。之后,他便提醒大家,这次事件一定要对外保密,特别是华阵已死的消息,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出去,否则严惩不贷。在之后,金风,金鹏两位长老也得到了低调的祭奠,金龙长老甚至当场晕过去两次。
乘星也是在几天后才知道这次大会的事情,尽管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是真的听到后,心里还是跟难受的,也就是说,华阵的罪名已经令人无法再怀疑,他的声誉也在师门内将再也无法挽回,同时听到济凡失踪,他恍惚了一下,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短短几日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从遇见冬竹子,师门大比,师父被诬陷,到现在两个人都道消身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力成父子两个,他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很快他便想明白,借这次事件,力成父子俩说不定躲过了一场大劫,现在他甚至有些羡慕他们,至少,他们现在可以远走高飞,而他却不能。又经过几日的调养,这天他终于可以下地走路,到了晚上,他便一个人悄悄地关了房门,今晚没有月亮,正和他的心情一样,阴霾到了极致。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异常便闪进了一条甬道。沿着这条甬道一直走到了一片松林,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亭子,遥看亭中还站了一个人。他右手挪开挡在面前的松枝,便一步步走近。待到亭中,那人看向他,道:“坐吧。”乘星当即坐到一块石凳上,看着对方道:“刘长老,你叫我子时三刻来这里所为何事?”亭中事先等候的正是刘长老,原来当日他留下纸条,便是要乘星今日来这相见,他此时四下望了望,这才坐下道:“乘星,你不笨,你应该想得到我叫你来这的目的。”乘星却摇了摇头,道:“我想不到。”刘长老愣了一下,叹息一声,道:“乘星,掌门死了,现在本门人心惶惶,自从建派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难过么?”乘星猜不透刘长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道:“当然难过,师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换了谁不难过。”刘长老却紧盯着乘星,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掌门死了,你不难过么?”不等乘星说话,他便又接着道:“这么说吧,你师父死了,你不难过么?”乘星听后登时面色大骇,站起来退后一步,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当然骇然,因为仙玉剑派内,知道华阵是他师父的人根本没有,刘长老脸上慢慢露出哀伤神色,道:“掌门教你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说实话,我跟了你师父几百年了,他什么为人我还不知道么,堂堂一个掌门,犯得着去杀一个小小的弟子么,就拿这次,力文死了,他们沈家就算再厉害,也不敢来找我们的茬,这些都是掌门在位时打下的名声和实力,但是大家偏偏被迷惑了,根本忘了掌门的恩情,现在掌门被冤死,我问你难过不难过?”
乘星听罢这才收起警惕之心,暗想原来这刘长老这么忠心,道:“自然难过,我更为没有见上师父最后一面而难过,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一定不会放过柳天北和清城的。”
刘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道:“好,这才是华阵的徒弟,其实,当日清城也来找过我,他告诉我掌门失踪了,而且还发现了几具尸体,我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当时我就拒绝了清城的提议,他原本要我第二日一起揭发掌门的罪行的,之后便在那天我的道光宝镜被人偷走,起初我也是愤怒不已,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正要出手追那黑衣人时,又出现一个黑衣人,并将你劫持而去,当时我分明看到了那一双眼睛正是你的师父,所以我才忍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我以为故意放你们走便可以了,谁知,你师父还是死了,他们说金风,金鹏两人力战掌门同归于尽,哼,这话骗骗底下无知弟子还可以,那两人就算是再修炼个百年也不是华阵的对手,所以我想当时一定出现了另外一个高手,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你,你知道什么?”
乘星听后对刘长老有些改观,他原以为整个门派都已经丧失了理智,丧失了自己的判断力,仅凭几具尸体就定自己师父的罪,太过牵强,太过草率,今时才发现,这刘长老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想了想这刘长老应该说的是真话,否则当日也不会故意失手了,不过他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便说道:“你说这些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不能信你,你怎么证明,你是站在师父一边的?”
刘长老愣了愣,想了想也是,自己只凭空口很难让人信服,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乘星,道:“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最后的遗物,他或许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前不久拜托给我,万一他出事,便将这个包给你,现在你不用着急看,等你回去再看。”
乘星接过那个包裹,感觉到了一定的分量,道:“我还不能相信你,等我看完,我在决定。”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长老见乘星走后,颓然地坐下,右手往石桌上一甩,顿时出现一桌子好酒好菜,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另一个杯子倒满,接着拿起杯子,往前一伸,仿似与人碰杯,便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