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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是混混沌沌的,在遮天蔽日的深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会有不甘寂寞的夜莺或者乌鸦叫一两声,为凄清的夜色,平添一抹冷寂。有一些萤火虫也这黑色的幕布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像是不甘于命运的蝼蚁,那么的渺小,不自量力。
段烬敖有一个奇异的能力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对自己最亲的父亲都没有,或许在他的眼里,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说,广漠的大地上,有着无数的能人异士,这一点小小的能力又何其不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
段烬敖的这个能力,就是不管在多么黑的夜里,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都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周围的东西,就和白昼里一样。
此时的他走在墨色一般的黑夜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警惕与坚毅,他的脸上,是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的表情,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已经没有荆宁当初握在手里时的温度,就算是被自己握的温暖,也显得冰凉。
十多年来,他没有一个朋友,周围是无数的嘲讽和蔑视,他不止一次的痛哭过,悲伤过,到后来的不在乎,面对别人的嘲笑不为所动,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安慰过自己一次,当然,除了那个傻傻的小丫头。
他总以为会以这种状态一直活下去,直到老去或者被人杀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但是遇见荆宁之后,他的心境仿佛有了奇妙的变化,朋友,什么是朋友呢?
我这种人,真的配有朋友吗?段烬敖想起来两人相逢的第二天,荆宁那个一杯酒就醉倒的小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朋友,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心里却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样。有一些不知所措。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有朋友,不配有朋友,若是自己被仇杀之后,牵连到如何是好?
黑色的树林里仿佛没有尽头,那黝黑的,不知道多远的远方,总是那么的让人心生惶恐。
他真的确定,自己有了人生以来第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但是哪有怎样,已经不可挽回。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记得也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直到走出丛林的尽头。
段烬敖安慰自己,只是人生的一个过路人而已,尽快忘记他吧。忘记他吧。
第二日夜,他往回走的路上经过了与荆宁第二次相遇的那个地方,树林里的群狼尸体已经不见,也许是被哪些野兽吃掉吧,那棵不远的铁桐木还屹立在那里,甚至他睡过的地方还有一些燃烧过的灰烬没有随风飘去。
这个夜里,段烬敖决定将得到的紫液琼浆吞服下去,若是将这东西带出落日山脉,恐怕他就命不久矣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但是将这东西转化成实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就是路上那些个的宵小盗贼都没有敢上前招惹的。
盘坐在铁桐木的树上,段烬敖屏气凝息了许久,直到他的灵台空灵,心无杂念后,才睁开眼睛将那个小小的瓶子拿出来。
他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只是从荆宁嘴里说出来的一星半点,大体应该是可以直接吞服,并无过多的害处,毕竟这东西是历经好几千年才凝练出来的天材地宝。
瓶子一打开,奇异的香气顿时飘散出来,数里地内的野兽妖兽,或在进食或在捉捕,但凡闻到的,都停了下来身形,往气味来的地方张望,眼睛里竟然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精芒。
段烬敖一口将瓶子里的液体吞入腹内,这种液体有一些粘稠,但是香气醉人,一入口便化作点点滴滴的颗粒,滑入腹中,使得味蕾全部张开。段烬敖的脸色一时间泛红,血气翻涌,感觉到四肢百骸里仿佛又一股气在不停的流窜,一股脑冲入脑门的百会穴,又散发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把瓶盖打开的一瞬间,有一个骑着老青牛的老头,拍了拍牛角,伸手一张,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气浪以段烬敖为中心散发出去,最后在方圆十里地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馒头形状一样的保护膜。
若是修为达到阴阳镜,便可以观察到这一股发着翠绿色光芒的光罩把掺杂着紫液琼浆气味的空气一下子隔绝了出去,使得那些兴奋的野兽妖兽一时间迷茫不知所措。妖兽野兽不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根本没有人类一般的智慧,更别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野兽了。不出半刻钟,又各自追逐猎物去了。
且说段烬敖,这一大口紫液琼浆下肚,顿时瓶子见了底,随手一扔,就固守灵台,开始消化这股霸道异常的能量。
刚开始还温和的能量这个时候竟然突然猛烈起来,不断地冲击着段烬敖的四肢百骸,关关节节,他的皮肤上能够清晰可见的看见有一些红色的隆起在身体各个部位不停的游走。
突然又是一股能量冲向他,这一股能量或者说是灵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竟然自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冲击着自己的身体,另一部分冲向了自己的脑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段烬敖心下一沉,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他的身体扭曲着,就好像化作浓稠的浆糊一样,不知名的隆起不断的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他的身体内的所有的经脉一寸寸的断裂,穴窍全部破裂,就连血液都一滴滴的干涸!很快就干瘪成了一具干尸一般。
很远的天空上,那个骑牛的老头懒散的侧卧在没有精神的牛背上,看着段烬敖的惨烈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开口道:“正好是两个人的量,你一个人吞了,可不就这样吗。唉,可惜前辈说过,只能保护,不可干预。还是老老实实的救下他好了,可惜了那个叫荆宁的孩子了。这场机缘,就白白的赠与了眼前这个小子。”
这老人自然是先前在落日镇见过的悬壶道人。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老青牛的头,那只病怏怏的青牛就踏着虚空一步步的从天空中走下来,若是让旁人看见眼前这一幕,恐怕会惊吓的昏厥过去,骑着牛的这个面目和善的老人,修为到底有多高?
悬壶道人慢慢爬下牛背,将挂在牛角上的水壶摘下来,打开瓶盖直接对着段烬敖灌了半瓶子,然后心痛的摇着头,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步履蹒跚的跑到老青牛的面前,抱着它没有任何表情的病怏怏的牛头,轻轻摩挲起来,或许是在找寻安慰吧。
眼看着段烬敖的身体慢慢的变得饱满,有了血肉,经脉一根根的重新连接了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加的有韧性,穴窍也慢慢恢复,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宽阔。他蹙着得眉头慢慢的舒展了开来,就好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一般。
悬壶道人骑上青牛,慢慢的朝着远方离开,但是他突然回过头去,面色惊异的甚至有些恐惧的看着天空!
一头血瞳的黑狼虚影站起它庞大的身躯,对着天空中的太阳露出凶狠的獠牙和狰狞的面孔,低吼着蓄势待发,猛然一个直冲,悬壶道人之前布置的保护罩纸糊的一般破碎,那头血瞳的黑狼冲向了天际消失不见,刹那间风云变幻,处在落日山脉的人们立刻不知所措的看着天空,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黑狼的虚影遁入天际,风云变幻间的几个轮回,又从苍穹中俯冲而下,冲着躺在地上的段烬敖!
轰——
这道虚影直接将段烬敖所在的地方冲击出了一个一尺深的坑,黑狼化作黑色的像火焰又像雾气的虚影钻入了段烬敖的身体。他额头上一道模糊的**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悬壶道人轻轻安抚着收到惊吓的老青牛,张着老大的最一时间合不上,喃喃道:“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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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宁在昏迷之前看见了紫葵水蛇那长得巨大的猩红大口,浓重的腥臭味直把人熏得脑晕目眩,但是接下来的一幕,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也不会忘记。
紫葵水蛇的的大口里,突然闪现了一只油腻腻的鸡腿!
荆宁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就是鸡腿!
但是出乎常人意料的是这只看起来寻常的鸡腿,竟然生生的吧紫葵水蛇的一根尺长的毒牙整个打碎掉!
接着就看见紫葵水蛇的硕大蛇头爆成了一团血雾,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地!巨大的蛇身,瞬间就被莫名其妙的分割成了好几段,跌落到地上还在不停的蠕动。
然后眼前出现的是荆宁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空中,出现了一头耷拉着耳朵的驴,“啊昂——啊昂——”的叫着,这头驴脚踏着虚空慢慢向他走来,驴背上还做这个人,但是无论荆宁怎么想睁大眼睛看清楚,都看不清晰,就好像一团雾气笼罩着这个人。
接下来,荆宁就昏厥过去了。
桑云依摸了摸坐骑——耷耳灰驴,巧笑倩兮的道:“辛苦了,小灰。”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油腻腻的鸡腿,一边看着荆宁一边吃了起来。
“嘿嘿,这个小子长得还挺好看,要不……老娘将他拿下吧……嘿嘿嘿……不行不行,老娘都有女儿了,可不能这样,要不……就收回去当女婿吧,嗯……不错,老娘真是太聪明了,这世间怎么会有我这么清新脱俗,天生丽质又绝顶聪慧的女子,唉,我都快爱上我自己了,真是便宜了莫川渊那个老匹夫!怎么娶到我这么优秀的女子的!真是悲伤……不过,这个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嫁到我们家铁定被我那个顽劣的女儿欺负……这样的话……哎呦!不管了不管了,年轻人的事,我就不瞎掺和了。”
然后满意的嚼着鸡骨头,对荆宁左瞧瞧又看看的,越看越满意。最后吃完鸡腿,也不顾手上的油腻,就把荆宁放在驴背上,“辛苦你了小灰!”鸡骨头一塞,进了灰驴的嘴巴里“嘎嘣嘎嘣。”
夕阳西下,落日山脉夜色前的美景又一次轮回一般降临了大地,浓密的树林里,光线斑驳的洒在地上,那个绝美的女人牵着一头驴,背上趴伏着一个白衣的少年,走在夕阳里。
四周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忍心打破面前这个女子嘴角的笑意。
岁月静美,不过眼前这个女子的笑。
桑云依勾了勾耳边的秀发……拿出一根油腻腻的鸡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