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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碧海,浪涛有怒,飞禽翱翔,展翅击天,纵身入海,犹若神箭。
一只背部生有金羽的鹏鸟纵身入海觅食,直接击穿出一个阔大的海眼,炸起的水花如一场暴雨倾洒,才一会的功夫,几乎要被填满的海眼再次炸开,鹏鸟如困龙出海,矫健而敏捷,嘴里还刁着一条与它身形相仿的水蛟。
那水蛟整个脑袋都开了,红的白的混杂,已然死透,鹏鸟似乎很满意今天的战利品,一声充满威严的嘶鸣震天动他,仿佛宣布着它是这片海域的霸主。
然而,那鹏鸟才陶醉了片刻,海面处有庞然大物腾升,巨大的阴影快速浮现,冲霄般的水柱突然奋起,将鹏鸟淹没。
碧蓝的海水瞬间被染红,十数根散乱的羽毛飘落,惨烈的哀鸣响彻天地,水柱逐渐溃散,一头龙鳄紧紧咬住了鹏鸟的大半截身躯,锋利的獠牙深深嵌入了它体内,骨头都被咬碎了,无力回天。
这头长着鳄首龙身的庞然大物双目中泛着一种偷袭者的得意之色,显然具备了相当的灵智,是一头十分强大的妖兽。
而此类的场景,只是这片无边海域的一角,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上演,残酷而无情,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得到了最佳的体现。
龙鳄正欲沉回海底享受它的战利品,却被一道筷子粗细的光束击穿了脑门,庞大的身躯如同静止了般,双目逐渐失去神采,连点挣扎都没有,就这般毙命。
“呵呵,今天的收获不错,这身皮子还能做几件甲胄。”一名老者悠然飞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击杀了这头龙鳄,其实力可见一斑。
衣袖轻挥,龙鳄快速缩小,纳入其囊中,老者淡然一笑,转身离去之际,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生命气息。
碍于族规,老者本不愿理会,然而那一丝生命气息有着一点不寻常,有一种十分久远的味道。
“还是看一眼吧。”犹豫再三,老者循着气息的方向飞去,不久便寻得了正主。
一人一兔瘫倒在丈许阔的断木板上,那人身侧斜插着一杆古怪的武兵,而那雪兔怀里还攥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似乎察觉到有人临近,艰难地昂首,“老头,搭一把手呗。”
而那人几近赤裸,浑身皆是血迹,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那久远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更准确地说,是那干涸的血迹。
老者思索了片刻,神色突然大变,仿若遭雷击,身体僵直,双目瞪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断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世间还有这种血脉吗?早已经灭绝了才对。”
“老头,发完疯了吗?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兔哥依旧是兔哥,即便身处险境亦一副傲娇状。
老者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他这辈子见过拽的人,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兔。
“请将我们送回南域,等我的人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兔哥见对方一再犹豫,难得放下了面色,焦急道。
“这里离南域甚远,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到达,而且他气息微弱,再不施救恐怕命儿就要丢了。”老者皱着眉道。
“既然你这么说,就肯定有救他的办法,赶紧的。”兔哥话说得太急,牵动体内伤势,痛得它直咧嘴。
原本一身柔软雪白的毛绒被逸尘折磨过后,七零八落的,伤口血肉模糊,能活到现在都算是一个奇迹。
老者再三思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大袖一卷,将阎风他们收走,而后沿着一个方向极速飞行。
老者突然停下,此地四眼望去,都是海天一色,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自怀里取出一枚玉符后,玉符自主发亮,虚空产生了变化,如水幕般流淌着涟漪,老者自然地步入,就此消失了影踪。
一道温和的暖流入体,滋润着破败不堪的肉身,陷入了沉睡的意识渐渐复苏,眼皮子很重,阎风仍努力地睁开,入眼的是一双黑溜溜的灵动大眼,睫毛细长,微微颤动间透着一丝俏皮可爱,让人忍不住凝望。
“爷爷,他醒了。”小女孩朝着屋外大喊。
阎风想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燥得如被火灼,稍稍牵动就有一阵撕裂之感,能把眼皮睁开已经是他如今的极限。
脑子里一片混乱,零碎的记忆渐渐拼凑到一块,逸尘突然截杀,劫走了他与肥兔子,将他们囚禁地牢内,还试图强夺他的人形灵根。
后面的事阎风拼着脑子剧痛都想不起半点,还有如今身在何地、这名少女是谁等等一连窜的疑问,萦绕着心头,却无力吐出半句。
“呼。。。。。。给你灌输神力都快大半天了,累死我了,先休息一会。”小女孩夸张地喘着粗气,略微有点抱怨道。
“呵,你不过想溜出去找伊紫她们吧。”一名老者进到屋内,手里捧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
“爷爷。。。。。。”小女孩蹭拉着老者的裤脚,撒娇道,灵动的大眼里充满了狡黠。
老者笑着摆摆手,小女孩欢呼一声,撇了阎风一眼就跑了,速度奇快,丝毫不逊色处于巅峰状态的阎风。
阎风虽吐不出言语,心里还是清明的,这小女孩的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更让他吃惊的是小女孩的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
“喝了它,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不过真让我惊讶,寻常修者若是这种伤势,早就去见阎王了,你还能坚持到现在,我猜你绝非寻常的体质。”
老者为阎风喂药,完了后一直盯着他,口中一直呢喃着阎风听不懂的话。
“若是留下他,姜环那边恐怕会有麻烦,或许应该与老祖沟通一下。”
“哎,身负这种血脉,难分福祸。”
“苟活了大半生,究竟是对是错?”
“当年如果帮助那人,如今的局面或许会。。。。。。”
“姜老头,那龙鳄你不是藏起了一根大腿吗?赶紧拿出来烤烤,这肉放久了,鲜味可差得远咧。”一只肥兔子大摇大摆地蹦进来,嘴上喊道。
阎风生平第一次觉得肥兔子是那么可爱,如果它就此消失,实在太对不住徐老的托付了。
不过它如今的样子实在有点滑稽,伤口处涂满了药汁,白一块黑一块的,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食欲,精神十足。
“就未见过这么妖邪的兔子,吃肉喝酒,那叫一个欢。”姜离没好气地道。
“爷可是未来主宰众生的存在,当然与众不同。咦,臭小子你终于活过来了?”兔哥这才注意到阎风,惊喜道。
它蹦到阎风耳边,带着一股兴奋劲道:“嘿,这地方很不错,适合你留下养伤,还有那些母兔子,一只比一只滑溜。”
姜离一巴掌拍落到兔哥的屁股,干脆道:“滚。”
兔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嘱咐阎风安心养伤,哼着歌不知跑去哪里祸害谁了。
一连三日,阎风如死尸般躺着度过,吞服老者熬炼的黑色汁液,肉身终于焕发出一点生机,感觉就像重新夺回了主导,几根指头可以微微的弯曲。
老者欣慰一笑,“总算有点效果了,再过些日子,应该能下地走动了。”
小女孩在屋子里的时间不长,经常在外疯玩,就如当年的阎风那般,淘气劲十足,有时回来灰头灰脸的,甚至满身沾满了泥巴,但不变的那抹可爱调皮的笑意,让人心情愉悦。
小女孩对阎风的兴趣不多,反而对凶戟产生了好奇,又是摸又是探出神念,大眼越发的明亮,像似发现了奇珍般。
“阎风,你这灵兵虽然坚硬无比,但实在太重了,哪里适合战斗。”小女孩吐着舌头笑道。
“曦儿,你又在捣蛋了吗?”屋外传来姜离的声音。
“他身上还有伤,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况且你年纪还小,来日方长嘛,最好还得选一个独处的地方。。。。。。”兔哥亦在外面叫喊,这话一出就变味了。
“流氓兔,瞎说什么呢。”姜曦嗔怒道,脸颊攀上出一丝红晕。
“姜老头,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死肥兔子,早知就该把你丢出去。”
一人一兔吵不停,姜曦干脆把门关上,乐得清静。
每天这个时间,在外疯玩的姜曦都会回来屋子里,以神力为阎风疏导经脉,加快他复原的速度。
“我要开始咯。”姜曦双手贴着阎风的胸膛,有点脸红道。
“我。。。。。。问你。”阎风忍着喉咙的疼痛,艰难地道,“我感受。。。。。。不到体内半点灵力,为何会这样。。。。。。咳咳。”
姜曦一愣,眼珠子四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阎风心底一沉,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请告诉我缘由。”
“爷爷说了,你肉身遭到极大的破坏,经脉尽毁,修为散尽,不死已经是万幸了,但有一点连他都不解,你的灵根似乎消失了,此生恐难再踏入修道一途。”姜曦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阎风实情,眸子的余光一直偷看他的反应。
此生恐难再踏入修道一途。
阎风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此话,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空洞而黯淡。
这辈子,要沦为废人般度过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