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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深闺锁月终有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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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输入正文对于每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一个慵懒惬意的午后,坐在亮丽宽敞的别墅阳台,看着窗外怡人的景色,遥远的喧嚣,偶尔瞥见邻居家的同款豪车静静地开出门去,低头抿一口浓香的进口咖啡,随意翻一翻这个月最名贵的时尚杂志,只有那么一两件可以入眼,大概两三天就能送到了……

    这种生活难道不是人间天堂吗?难道不是多少人都梦想着的吗?难道不是令所有人的羡慕的吗?

    事实上,稍微有些想法的人就知道,人最大的敌人真的不是生活所迫——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是——而是孤独,或者自由。

    月如矽既孤独,也没有自由。

    这种孤独不同于汪川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形而上的孤独,这种没有自由,也不是汪川那种“天地为牢我为囚徒”的形而上的不自由。

    就是单纯的一个人对着日落日出,对着一日三餐,对着电视电脑收音机等一切远离自己的现实而产生的孤独。就是单纯地……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那种不自由。

    当然,五年前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那时候她还不是一个人住在这种别墅里,而是与华家人住在一起。

    虽然在现代,未婚夫身死,未婚妻却嫁给令牌这种恐怖恶俗之事已经很少,华家人也没想到月如矽会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华家比起月家要强大太多,他们也没恶毒到这种地步。

    月如矽之所以提出这种对自己无比残忍的要求,可以说是牺牲,也可以说是逼迫。

    大有一种“我已经做到这份上,华明启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想继续对祁岩下手?”的意思。

    纵然华明启的父母不可能因为月如矽这种近似逼迫的自我牺牲就善罢甘休,但华家的事情又不是他们夫妇二人能做决定的,甚至不是华志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就连月家付出代价以后,魔都的同知也是顾姓之人在坐,不是他们华家人。月如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华家自己想闹腾可以,其他家族的人就算一个派系,也不可能认认真真帮着他们报劳什子仇,顶多表面咬牙切齿一番,背后也不会真的出什么力。

    这和普通人印象中的那种大家族真的不一样,隐晦地说,也多亏了七十年代那场运动,华国真的再没有形成那般大家族的土壤和底蕴了。

    月如矽想来性子柔和,从不张扬,也从不显才。放在古代,便是应了那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其真实的意思就是女子有才华而从不随意显露,就会令人觉得德行高尚,觉得端庄典雅,觉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这一次事,能保住祁岩的命,有一多半都是因为她突然提出到华家守寡这种“雷霆”手段。逼得华家人纵然不甘,也无法再对祁岩形成有效的威胁,光靠着与日本的本土势力联系、建立信任、做出交换等等……以祁岩的能耐早就稳定住自己身边的局势了,哪可能让远在京城的华家轻易抓住。

    也就是前一年,顾炳生成功任职魔都同知以后,华家人也彻底选择了忘记华明启的事情,也没有继续折磨和羞辱她的心思,她才搬到了这个稍微清净点的别墅区。

    一开始月如矽当时一直住在华明启本来要和她结婚以后住进去的新房里,与华明启的父母在同一个党委小区。最难过的那几年,她几乎每个月,方方面面都会遭到华家人的恶语相向与百般刁难。虽然那些体制内的人不会做这种专门欺负一个弱女子的事情,但华家还有很多无所事事的媳妇们,还有很多想攀华明志这一家高枝的人,这些虫虫蠹蠹对月如矽的伤害比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更大。

    如今,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已经过去,留下的只是一复一日平淡无味的生活,尽管在许许多多的市井小民看来,他们愿意为这种奢华懒散的生活放弃任何狗屁自由和尊严,但月如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前几天,父母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开,距离下一次见面还有一个多月……华家虽然已经不怎么在意她,但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她想没事人那样随意和家人团聚,随意去创业、工作、旅游……她就像鸟笼里的一只金丝雀……看似光鲜,实则悲哀而无奈。

    唯一能缅怀的,也只有回忆。

    在回忆中寻找安慰,寻找寄托,寻找不在未来的光明与希望,整整五年。

    月如矽发现,曾经以为将只是自己人生中小小的一个片段——尽管有美好有青涩有回忆,但到底只能是一个偶尔想起的片段的生活——此时竟然是自己前半生的青春岁月中,唯一值得她缅怀的东西……

    那是多么纯粹、多么淡雅清香、多么令人浅尝即止又欲罢不能的青春之味啊……甜涩又清凉,唯一能令她在这种绝望麻木的生活中坚持下去的东西……

    那些人,那些地方,那些回忆,那些感伤……

    她坐在阳台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下午的阳光,苍白在金黄中挣扎,哪知在人的心里,夕阳才是最美好的景象。

    低头抿了一口茶,很苦,她苦涩的一笑。一如这一年多每一个下午,回忆,感慨,出神,喝茶,然后越来越苦涩,茶叶落到杯底,清香变成苦涩,再也回不来。

    尤其最近,发生了一件令她更加烦恼的事——顾炳生下台了。

    虽然顾炳生是华家派系的人,但利益关系并不等于奴隶与主子,月家的让步也不等于自毁长城,顶多就是壮士断腕。他顾炳生不会为了华家的人跟月家死磕到底,想当初月如矽敢于用“守寡”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去恶心华家,也是因为她调查过顾炳生的为人,调查过他们和华家之间的具体关系网,她知道顾炳生不会对月家赶尽杀绝,也自然不会让华家一直给自己难堪。

    还是那句话,虽然她不是体制内人,但能给她压力给她痛苦给她侮辱的那些人会看体制内的某些人行事,而体制内的某些人又要看顾炳生的意思行事,而顾炳生的这种意思,势必能传达到月如矽那里,也能传达到月家那里,所以又有一些体制内的人会因此给顾炳生方便,不给他难堪。

    顾炳生刚下台的那天,华志民的弟妹,也就是华明启的母亲就来这里见了她一面。

    当然不可能跟她唠嗑,只是跟她要了钥匙,说是魔都同知和衙尉转迁了,最近治安可能不太好,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总要时刻有人来看看“关心”一下才是。

    这种屁话也只有小孩子才会信。

    生活只会在绝望与希望之间波动,偶尔令人感到阳光明媚,更多的是看到乌云却不下雨,虽然不被摧残,但足够令人失望而痛苦。

    她还有什么可想的呢?回忆吧……

    她也许已经渐渐远离这个世界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副空空的驱壳。

    “叮咚——”

    门铃声很清脆,但绝不悦耳,像是起床的闹钟,再怎么好听的声音也会令人觉得厌烦可恶而心塞。月如矽慢慢起身,去开门,门后不管是谁,她都只需淡漠地应对即可,五年来,她几乎要水火不侵了,当然——要适时地表现出一丝愤怒和不甘,这才能令某些心理变态的人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她才能在吃饭之前消除自己对那些人产生的恶心反胃的感觉。

    门后是一个不速之客,在月如矽最难熬的那段岁月里,大半的恶心都是眼前这个妇人带给她的。

    她叫华志淑,是华明启的姑姑,也就是华志民和华明启父亲的妹妹。她的一位哥哥位高权重,另一位哥哥虽然没有大哥那么厉害,但也足以令普通人仰望——她也是一个体制内的人,但地位不高,属于那种只能恶心恶心下属,却不会入真正的权谋人士之眼的人。

    俗称,官僚。

    在华家这么好的资源和背景下,她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最大的障碍就是因为她善妒。不是说官场的人不能善妒,只是她不会隐藏自己的善妒,所以纵然她的哥哥那么高高在上,她也不可能在官场上取得什么成绩。华家虽大,但华国也不是它华家一家的。

    常说善妒的女人恶毒,月如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总之她认可这句话。

    “怎么这么慢呀,都按了半天铃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事了呢。”华志淑一边像个与主人熟络的客人那样“善意”地抱怨着,一边也不管月如矽没有做出请进的姿态,自顾自地走进别墅,也不换鞋,站在门口四处打量了一下,像是来看房的土豪,眉头不时皱起,显得很不满意。

    “小月呀,房子虽然大了点儿,但你平常也没啥事,时常打扫打扫啊,你看看这……啧啧……唉,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生活,自以为邋遢懒惰是享受,你看看外面那些快三十的女孩儿,都是快做妈妈的人了,做饭收拾家样样能行。小月呀,不是我说你,你也过门儿五年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华志淑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看也不看月如矽的脸色,就踏着那带着些泥泞的高跟鞋走进客厅,踏上茶几旁的地毯,坐在了沙发上。

    月如矽还站在门口,脸色青白,不过这种话她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了,然而她早就知道不答话是最好的,因为这个女人总能从你的话里挑出些不对的地方,然后像个纪检委一样阴阳怪气又嗓门儿大开地批判一番,配合上那种像看着一团垃圾似的表情……活脱脱一部家庭伦理大戏。

    关上门,她看着那些鞋印皱了皱眉,又看到她穿着鞋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起自己的手机摆弄。

    “姑姑,那是我的手机。”她皱眉道。

    “我知道呀。”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还有密码诶,告诉我多少?”

    月如矽不吭声,径自走到厨房里去倒水。

    “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懂不懂礼貌?”华志淑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尖锐起来,手机啪地往茶几上一摔,带着一个玻璃杯啪地摔在地摊上,没有碎,华志淑有些不满。

    月如矽紧紧攥了攥拳头,知道接下来免不了一番尖酸刻薄,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又不能揍她一顿,和她斗嘴?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斗赢这个四十出头正值更年期的大妈,就算斗赢了,还不是给华家周围那些虫虫蠹蠹来自己这里百般刁难的借口?顾炳生下台,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是华家的人在接手了。毕竟顾家本身不是魔都的,顾炳生来这里主要是捞资历,为入朝做准备。

    如果华家的人接手,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打压月家的人,毕竟华家派系费那么大劲把魔都弄下来,不可能只给顾炳生捞个资历就完事,这里终究要和京城一样,成为这一派系的根据地之一……毕竟这可是魔都啊!

    谁也不知知道顾炳生转迁的真正原因,更不知道在华志德向华志民说明利害以后,华家高层巴不得把魔都所有的势力都撤出去,永远不要和月如矽那个女人扯上关系……

    知道华志德恐怖的华志民,更知道汪川这些人能做到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虽然华志民不会怕他们,但也绝对不想招惹他们。

    就在华志淑马上就要发飙,像往常一样对月如矽一番讽刺挖苦之际,门铃竟然再一次响起。

    月如矽微微一怔,华志淑也像一直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种来月如矽家里恶心她的事情,本身就没几个人在做,华志淑是绝对的主力,那些个闲的没事干的媳妇们姑姨们里,都知道华志淑什么时候会来,不可能横插一脚的。

    月如矽犹豫了一下,还是前去开了门,然而站在门口的却不是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而是两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子。

    自然就是汪川和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