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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大厦。一百零二层游客观景台。
“还没有消息吗?”晨宇阳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裙,白色的挎包随意挂在肩上,她似乎没有看向任何人说这句话。在他旁边,另一个穿着画格子T恤,带着遮阳帽,同样带着墨镜的男子正趴在扶手栏杆上,一副四处打量的神情,嘴里却回应道:“没有,目前为止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帝国大厦前。不过还有一则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距离纽约市几百公里外的,处于阿巴拉契亚山脉的一座私人庄园发生了爆炸,而且庄园主人失踪了。初步断定是盗窃分子所为,因为那座古堡平时鲜有人去,我查过那座建筑的资料,存在历史极其悠久,而且似乎一直就无人问津的样子,总觉得和他们有关系。”
晨宇阳皱了皱眉,就算有关系,离纽约那么远也没有什么价值。而且以他们的身份,估计躲起来还来不及,连整个美国都找不到他们,自己三个人又能做些什么?
突然,晨宇阳身上响起一阵滴滴滴的声音,她伸手到挎包里,拿出一个块头很大大哥大一样的东西,上面的屏幕却显示着汉字,这种模样像极了很多年前在中国使用的摩托罗拉那种黑白机。
“那种黑衣人出现了,集合地点H62-L13-K101。”
脑中快速地闪过一连串公式,得到了集合地点的具体位置,晨宇阳低声道:“那些人来了。我们快走。”
说完她也不管这个男子,径直向着左边走去。
男子叹了口气,看着晨宇阳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所谓美国政府吗?为什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唉,如果这一遭能让她和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想得太远,男子不再停留,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同样快步融入了人群中。
然而,不知道特警的真实身份,却积累了很多逃避特警追捕经验的晨宇阳并不知道,特警已经不是原来那种特警了……
对于晨宇阳几人千辛万苦来到美国,苦苦寻觅自己的事情,汪川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知道这个第二母体为了保持自己被修改过的记忆的连贯性,其中很大可能会有晨宇阳几人的存在……尽管是虚假,但汪川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如果真的在他面前出现,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因为是虚假的他们就不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比如真的去当个救世主之类。
午夜,凌晨十二点,大楼安保人员换班的时间。
行动开始。
黑客们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开始出现,沉默而高效地击倒极为有限的必要的敌人,快速地向着自己的任务目标奔去。汪川、钟宁和莫斐斯,还有正在磨钥匙的关键人物站在大楼对面的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内,凝视着对面那漆黑如墨的大楼,如同一座耸立的黑色高塔——汪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他刚从母体内被释放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承载着密密麻麻的人类培养舱的黑色高塔……
“奈尔碧已就位,炸弹已经安放好,等候指示。”
“索伦呢?”汪川问道。原剧情中,索伦所在舰船就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乌贼“巧合”地发现,导致全军覆没,没能及时关闭紧急供电系统。所以本来听从尼欧的预感,不打算进入母体的崔妮蒂也不得不去弥补这个漏洞,最终被特警追杀,逼得尼欧不得不放弃了救世主的使命,去救崔妮蒂。
“紧急供电系统已经关闭,正在撤退。”索伦的声音传来。
(没问题吗……但是不对啊……如果真的要服从救世主的使命,为什么没有那个?还是说……真的快要结束了?)
汪川没有细想,莫斐斯看了他一眼,开口在对讲机里说道:“开始吧。”
“轰!”
发电厂,剧烈的爆炸顿时将整个电厂淹没,火海如同滔天的巨浪般冲上天空,耀眼的光芒把整个电厂的景象都遮盖住,直到那烈焰微微散去,才能看到大片的废墟和正在倾倒的楼体。纽约市,在发电厂爆炸的一瞬间,成片成片的灯光开始消失,如同黑暗的巨口在一口一口地吞吃着整个城市,不过几秒钟,整个纽约市——这个曾经从太空都能看到那不灭灯火的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
“跟我来。”关键人物用身上的钥匙打开了这个房间唯一的门,露出里面一片素白的工程师通道,他们将通过这个通道进入万物之源。
汪川看了一眼下面漆黑的街道,转身向着那扇门走去。门没有多远,只要迈上几步,他就能进入工程管线,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会断绝,而他也将会坚定不移地把救世主的使命执行下去,直到……完成的那一刻。
“汪川……”
他的脚步骤然停顿。
“汪川——”
“什么声音?”钟宁也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皱着眉头转身看向窗外。纽约市仍然一片漆黑,即便是不远处的帝国大厦也已经变成了黑暗中不起眼的一抹黑影。
“汪川!!!!!!”
巨大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纽约市,如同天雷滚滚,帝国大厦,表面的玻璃顿时流光溢彩,渐渐地汇成了一块硕大的屏幕,屏幕上,一身黑衣,黑色的墨镜上泛着冰冷的色泽——一名特警出现在画面中,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令汪川勃然色变的是,特警身边的那个人。
晨宇阳!
她竟然真的在母体里!
汪川心中顿时一震,那如同蛛网般坚固,流水般坚韧平和的逻辑网络顿时崩溃,大量的杂念汹涌而出,愤怒,惊恐,不知所措……汪川曾以为一度平衡下来的AI思维模式,瞬间就被心底火山般爆发的情绪冲垮,不堪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她……是了,史密斯的记忆里就有,每个人但凡脱离母体成为了黑客,在母体中的一切因果之人都要被特警处死……称为反叛者家属,就像我第一个清除的目标克莱尔一样……所以她,是一直逃到现在吗?)
汪川瞬间就肯定,晨宇阳是一直在特警手下逃亡,直到刚才不久才被抓住,否则特警没必要这个时候才把这个大杀器祭出来。原本在经历了史密斯的记忆,成为救世主以后,汪川就曾想到过这个母体内的晨宇阳他们会被特警清除,不过他本来就不想让这种事情乱了自己的心神,如果能眼不见心不烦,自然是最好的。
但现在这幅场景出现在他眼前,那就不一样了,默认一个人去死,和亲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即便也许只是长得一样——在面前被杀死,那是绝对不一样的事情,尤其对于汪川来说,哪怕对方就是“专门为了杀死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那也是汪川绝不能容忍的。
而且他心底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他就是要去完成救世主的使命,那母体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横生波折,刻意打断自己的进度,相反应该帮助自己才对,现在的特警也不是失控的史密斯,没道理对自己产生什么仇恨的情绪,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汪川,汪川!”钟宁呵斥道,汪川有些呆呆地转头看着他,钟宁再次大声说道:“救世主的使命才是第一位的!你忘了吗!她只是母体的产物,只是母体创造出来的!你要复仇,先要完成任务才行!你忘了吗!”
现在的汪川,跟几分钟以前还胸有成竹,云淡风轻,什么事情似乎都脱离不出他掌控的汪川判若两人,简直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听着钟宁的呵斥,汪川心如乱麻的状态总算稍稍有些恢复,残存的理智顿时挣扎起来。
“汪川!你看着她!”
特警的声音如同天神般在天空中回荡,钟宁立刻就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汪川已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帝国大厦那边的屏幕上。
“噗——”
特警手中的钢刀落下,晨宇阳的左耳,左肩——顿时在刀光中喷洒出大量的血迹,一刀劈下,刻意地把左耳和左肩都完整地从身体上砍了下来,晨宇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为了不痛呼出生而咬碎的牙龈。
“哈哈哈哈——”
特警那向来冰山一般的脸上露出狰狞残忍地笑容,仿佛极其享受这种虐杀人类的行为。此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出特警的不对劲,那种残忍的神情明显就是故意给汪川看的,否则特警这种AI还不至于真的对虐杀一类的事情产生快感,那也太扯了。
“混蛋!我*&@!#%&*¥……”
钟宁睚眦俱裂,嘴里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仿佛污言秽语可以狠狠地揉搓自己那颗需要感受到痛苦的心脏——晨宇阳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啊!但是……
“汪川!给老子走!”钟宁拽住汪川的衣领,不顾一切地要把他扔进工程师管道内,只要眼前这幅场景在汪川面前消失,任他有多难受,多想把钟宁揍一顿,也不影响能正常完成任务的事实,这件事高于一切!
“走!”
在钟宁的大力下,汪川踉跄着向工程师管道退去,他没有反抗,但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远处屏幕上那个特警的样子——尽管对于AI来说长相并不是什么特征,但这是人类的特性——在仇恨与愤怒时的特性,汪川的心里已经无法容下别的什么东西,更遑论思考……
她是……那样辛苦的一个人……活下来的啊,活下来……就只是为了迎接这种痛苦和折磨吗?
仅仅……都是因为我吗……
“汪川啊汪川,她可是费尽心机从中国跑来找你的,啧啧,我很好奇啊,什么事能驱使一个女孩儿自己变成反叛者……汪川,你倒是好福气啊……”特警一边啧啧有声地说着,一边用一种无可挑剔地怜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晨宇阳。
晨宇**本不看他,她闭着眼,虽然痛苦已经让她无法思考,但她还隐约能意识到,特警在用折磨自己的方法影响汪川,以达到某种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现在不重要,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个黑衣男人得逞……至于是不是为了汪川……
“可是……你不是曾经拒绝过我吗……”
汪川喃喃地说着,钟宁脸色一变,这件事他竟然从来不知道,但他不知道才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在汪川心里有什么连自己都不能知道,还是和晨宇阳有关的事情的话——可想而知他现在回想起那件事,对他的心境触动有多么剧烈!
钟宁的手上再次加了几分力道,然而,一阵平和的白光突然从汪川身上一闪而没,钟宁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五根食指已经有半截消失,没有痛感,连截面都光滑无比,血液都没来得及喷涌而出。
汪川一步步地向着窗前走去,眼睛看着那屏幕上的晨宇阳,眼中浮光掠影,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丝毫不顾那种即将涨破心房的酸涩感……记忆的樱花如血花般飞舞在充满痛苦的战场上……那种玷污美好的事情……真令人愤怒啊……
“轰——”
汪川的脚步一顿,他的面前,钟宁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左手握着暗红色的重剑。
“你要阻我?”
“汪川,如果她真的如此辛苦……这次任务就绝不能失败!你想的清轻重缓急!”
钟宁开口道,他挡在汪川面前,心底焦急,距离万物之源的门关闭只剩下不到三分钟,他必须尽快击败汪川,把他送到万物之源去.
“这是……先知告诉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