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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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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下面山谷正在发生的战斗,却并非如缙云所想象,人与妖兽只见的斗争。因为,他已经看到另一只重明兽的尸体了。

    这只重明兽的体积要比山洞中那只重明兽大一半,脸盆大的牛头上,一片狼藉,两只铜铃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射瞎,黑血从眼眶中流出,脑袋也不知被何种东西敲碎了一半,白色的脑浆跟血水混杂在一起。

    重明兽身上有几处剑伤刀伤,但不多,小山一样的身躯就躺在地上里,压坏了不到多少花花草草,看样子像是刚死去多不久。

    咔!

    刀剑交击声传来!

    缙云顺着声音望去,年姓老者捏住杜三娘的刀身挡住楚南煌的剑光。

    显然,四人内讧了。

    此时此刻,另外三人正在围攻年性老者一人。

    老者手带一副银色手套,掌罡煞气腾腾,虽然年老佝偻着腰,但身手却很是灵活,面对三人的围攻,只见他脚下一错、左边一踏,踩着奇异步伐,手掌左掌挡住楚南煌刺来的剑,右拳又击打在熊大海夫妻的刀刃上,不知他的手套是何种材料做的,连锋利的刀刃都无法损失。

    刀气凛冽,剑气四射,不知有多少花草被其摧残凋零,在四人周围下起了花雨。而老者,赤手空拳,徒手接刃,以一敌三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缙云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武功这么高,下面的战斗让他心神激荡,不知道自己何时也能有这般牛逼的身手。想到老者之前说的要收他为徒,缙云心中也不由的多了一丝火热。

    不过,缙云又看到了年姓老者不停流血的左胳膊,他的左臂受了很严重的伤,明显的影响了老者的实力发挥,这从老者的动作就能看出,左手出招的时候明显有些僵硬。

    以一敌三还有伤在身,缙云猜测老者或许支撑不了不多久。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中又不觉冷了下来。

    果然,随着战斗的推移,无数花瓣被拳罡,剑气刀气集中,化为粉碎,向蝴蝶一样四处飘散,老者的战斗也越来越发力不从心。

    喝!

    熊大海大喝一声,一刀辟出,这一刀中,直接灌注他全身的后天真气,一刀使出,刀光快如闪电,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便如同凭空消失般,出现在了年丙鞍的头顶上方。

    年姓老者刚刚击退杜三娘,右手正在跟楚南煌激战,风刃破空的刀气已经朝着的他的头看下去。老者面色惊惧,他左手有伤,右手已经来不得变招,眼看就要被熊大海一刀从头到脚劈为两半不得以向后退去,同时手掌前推。

    当!

    这一击,一个蓄势待发,一个情急之下,刀气直接在老者的胳膊破开数道血口,血泉喷涌,刀气上传递的巨大力量,更让他手臂发麻。

    老者情急之下,双手如漫天花雨,无数铁蛋子从他手上飞出,楚南煌三人都会连忙将攻击的剑刀收回护住全身要害,泼水不漏,护住全身,老者趁机突围了出去。

    当

    缙云把头一缩,旋即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树枝从他头顶折断下来。

    缙云望着岩壁上深不见底小小孔洞,不由一阵恐惧,他没想到老者飞蛋这么厉害,劲力之大,隔着这么远就能将这么粗的树枝打断,和可以在坚硬的岩壁上留下一个深深孔洞,他又望了远处的重明兽尸首,心中了然,显然这只妖兽就是被老者用飞弹打死的。

    可惜,老者身上伤势太重,行动不太灵敏,刚跑出没几步,又被熊大海跟杜三娘连手围了起来,突围失败。

    “都住手!”年姓老者,将铁珠抓在手中,猛地大喝一声。

    三人停下了。

    “你们三个胆子不小,竟敢暗算老夫。”年老右手在左臂上连点几下,截住伤口的血流,佝偻着腰喘着粗气对狠狠的看着三人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叱咤江湖半辈子,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临老了却栽在几个小辈手中,恨得咬牙切齿。

    “老夫认栽,这次收获都是你们的,放我离开。”

    楚南煌和熊大海互相看了一眼,楚南煌一晃手中宝剑,发出两声嘿嘿声,表情不置可否。

    “得了吧,年老头,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我们真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年柄鞍看着这个一路上对他恭恭敬敬,如今却仿佛变了个人的青年。

    “如果我没说错,你最厉害的,并不是暗器和掌法,而是左手的无名剑气吧。”

    年性老者脸色聚变,眯眼盯着楚南煌沉声道:“老夫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左手剑,老夫从来都不用刀剑,这个江湖皆知。”

    “哼,年老头你还在跟本公子打马虎眼,你真当我名震江湖的湘南楚家是吃干饭的?”

    楚南煌剑光挽了个剑花,冷笑道:“那本公子就给你提个醒,年丙鞍,六十七岁,先天中期武道宗师,一手铁蛋百米之内例无虚发,百发百中,铁蛋蕴含罡气,可破先天护体罡气,江湖上少有人阻挡,江湖人称神弹老人。本公子说的可对?”

    年丙鞍道:“没错,不过这些都是……”

    “三年前,你和人争斗,身受重伤。”老者话还没说完,就楚南煌打断了,“修为退步到后天后期,本公子说的可对?”

    “对!这些江湖人都知道,老夫也不从瞒着你们,出发之前老夫就讲过,老夫只要重明兽的妖丹,用这妖丹炼制恢复修为的丹药,其他所得尽归你们,老夫分毫不取。”老者道。

    面对老者坦然的解释,另外三人却是并没有放下武器。而是默默的看着老者,意外的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楚南煌看着老者,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年老头呀年老头,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把我们当成傻子耍,看来就是本公子想放你一马也不成了。”

    年姓老者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听着楚南煌继续道:“年丙鞍,你修为退步其实不是因为跟人争斗受伤导致,而是因为修炼了一门功法走火入魔导致的吧,我说的。”

    三人默默的听着楚南煌的讲解,就连缙云也被他的讲的内容个吸引住了,只觉得一头雾水。

    “而这门武功,就是江湖上失传几十年的黄阶上品功法《左手剑器》,可惜你所得的不全,修炼失败导致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废了一大半。不过即使如此,也让你练成了传说中的左手剑器。”

    听完楚南煌的解释,四人都默默不语,没有人在说话,尤其是熊大海夫妻,对待老者的态度更加凝重。在江湖上混得,他们都听说过左手剑器这门功法,因为听说过,也才知道身怀左手剑器人的可怕。

    左手剑器,传说这门功法可以将左手肉躯化为金属性剑器。然后体内真气可以顺着经脉以左手五指发出,剑气蕴含无比强大的杀伤力,百米之内削铁如泥,五指齐发,连绵不绝。纵使先天九层的高手护体罡气,恐怕也经不起左手剑器的不停轰炸。

    楚南煌说完,看着年柄鞍。年柄鞍脸上先是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愤怒,又似是无奈,甚至还有一种解脱,他先是沉默了一下,扫了三人一眼,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佝偻着的腰竟然也慢慢直了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年轻翘楚——楚南一剑,湘南楚家,更不愧是传承百年的武林世家。佩服、佩服。”

    缙云躲在树丛中,听得是津津有味,这等江湖辛秘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老农打扮的老者,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更让他想不到的老者竟然曾经是个先天宗师。

    老者来此的目的竟然是重明兽的妖丹,缙云想起他刚才从山洞里那只重明兽身上捡到的黄色圆球,他猜那可能就是老者要找到妖丹,不由的心中一紧。

    缙云心中同时纳闷,既然这些人的目的是妖丹,为何刚才杀死妖兽后,他们没有立马寻找妖丹呢?

    看着下面剑拔弩张的四人,缙云又明白过来,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

    需要妖丹是年姓老者又不是其他人,看这样子,显然另外三人早已经暗中勾通好了想要对老者不利,又怎么会帮他取妖丹呢?

    其实缙云猜的没错,刚才在洞口,年柄鞍正是见三人未取妖丹,打算回山洞亲自去找,结果在转身的时候被楚南煌偷袭,左手臂才受伤。若不是年柄鞍经验丰富,危机关头直接从悬崖山洞中直接跳了下来,恐怕他早就死于三人手中了。

    缙云看着老者,目光灼灼,这可是传说中的先天呀!传说先天武者,寿命比正常人多一倍,有一百五十岁,全天下都没有多少人能达到。

    先天,是缙云目前所知的武者能达到的修为最高层次,这些人在他看来一直都生活在传说之中,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活的了。

    同时,缙云也明白之前他为何被人发现了,传说先天高手,百米之内蚂蚁移动都可以听得到,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一个大活人呢。

    看到老者直起腰来,发声狂笑,楚南煌三人又互相看了一眼,都握紧手中的武器,表情慎重。

    老者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大笑了一会儿才停下声来。

    他抬起头,目光多了一份睥睨,身上的气质仿佛突然得到了升华,一股枭雄的感觉迎面扑来。如果说楚南煌给人是如同一把宝剑,锋芒毕露,熊大海给人是一块磐石,憨厚老实却又坚强有力,那此时老者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他背后的山峰,渊渟岳峙。

    显然,这才是先天宗师的气质。

    年柄鞍微微一笑,撇了一眼杜三娘身上盛放着兽卵的水囊,望着楚南煌身上,道:“那么说,老夫此行的真正目的你也都知道了?”

    真正目的?缙云听着有些糊涂,难道说老者并非为了妖丹而来?

    这一次,楚南煌没有回答他,反而一旁憨厚的熊大海开口了道:“年老,你是曾经是先天宗师,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马大,而我们三人合力也不一定是您老的敌手。况且你还有一手百发百中的飞弹神功和江湖上传说中的左手剑,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真不想跟你作对。”

    老者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熊大海见老者没有回答他,便继续说下去,“但是当刚才在山洞中,灭掉妖兽后,三娘说妖丹还在洞中重明兽尸体上,你竟然什么也不说就打算进洞去找。这时候我们三个下绝望了。楚兄弟才趁你转身的时候偷袭你,伤了你的左臂。因为我们知道,要是我们先不出手,那么刚才被偷袭的就应该使我们了,凭你老的左手剑,那么短的距离和狭窄的空间,恐怕我我们没人能从你手下活下来。”

    年姓老者仿佛来了兴趣,这次他看着老实普通的熊大海,仿佛面对老朋友般,问道:“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会对你们出手。”

    “因为,你年柄鞍的目的并非妖丹,而是这两颗重明兽的兽!卵!”楚南煌死死盯着老者,一字一句的道。

    “你走火入魔,修为倒退,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你本身修炼的功法不全的缘故,若想恢复修为,唯一的办法就是,修炼完整版的《左手剑器》功法,而像《左手剑器》这种黄阶上品的功法,我世俗江湖根本没有,唯有那些传说中武道圣地才有可能又这等珍贵的功法。”

    “五天前,传说中的七品武道圣地,紫极宗传功长老穆玄山的女儿穆青青在突破元丹境时候,意外觉醒了上古神兽重明鸟星蕴,但穆青青自由体弱,身体承受不住觉醒的星蕴,陷入沉睡中、生命垂危,必需要身具重明兽血脉的幼兽作为灵兽跟她结成同生契约才能得救。为此,穆玄山发出悬赏,若有人能帮他救活他女儿,他可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楚南煌冷哼一声;“年老头,你到此来的目的,就是三娘水囊中的那两颗兽卵吧。”

    老者不赞同也不否认,他看着楚南煌道:“据我所知,这个消息传出不久便已被得到消息的江湖同道联合封锁,一般的江湖武者不可能这么快知。”

    老者看着楚南煌和熊大海,心中暗骂,传言果然不可信,一个流落江湖的世家的弃子,一个遭人背叛被赶出帮派的前帮主。竟然也知道这个消息。

    “楚南煌,想必,你跟你哥争夺家主之位失败被剥夺楚家弟子身份的传言是假的了。”

    说完老者又看向熊大海,“熊帮主,江湖上说你夫妇二人遭人背叛,被赶出自己一手创办的四海帮的传言,也不是谣言了。”

    楚南煌和熊大海夫妻二人都没有回答他,不过,有时候有些话不回答,其实便已经是默认了。

    老者又嘿嘿一笑:“也是,一个是传承百年的武林世家弟子,年纪轻轻就一手快剑镇湘楚的楚南一剑,一个是一手创建四海帮的江湖枭雄。又怎么会如传言那么不堪。看来我真的是老了,竟然被江湖传言所误。”

    “当初在风雨楼相遇,你们是给老夫设了个套呀!”

    楚南煌扬了扬手中剑,道:“年丙鞍,你也别再那感叹那么多了,都到这份上了,谁是谁非还有什么意思,别说我们设套,你当初不也不同样心存其他心思才找上我们三人吗?大家彼此彼此!别废话了,动手吧!”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熊大海二人说的。

    “慢!”熊大海阻止住楚南煌和妻子。

    他望向年柄鞍;“年老,在下有一事不明,刚才内人已经说了兽卵有两颗,再加上妖丹和其他妖兽材料,完全够我们四个人分的,为何年老刚才还有隐瞒我等,意图对我们出手。”

    “哼!四人分。”老者轻蔑的看着熊大海,“四人分,何人分的兽卵,何人分的妖丹?怎么分?”

    “我夫妻二人随意,你们两个人先挑。”

    熊大海说完,就发现,不但年柄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就连跟他一伙的楚南煌,也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像看傻子一样。

    “哎,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何用。武道圣地,我等江湖人士梦寐所求,又有谁会轻言放弃呢。”年柄鞍叹道,

    “你们不是一直担心老夫的左手剑嘛?那老夫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吧。”

    说完,老者左手平伸出去,只见一道道剑气便顺着老者的手整个左边手臂连着左边半身,都闪过一阵乌光,旋即散发银色光芒,仿佛老者的左臂一下子变成金属胳膊。老者掐指,朝着三人所在虚空连点,犀利的剑气,便如同火焰般从他的手指激射而出,朝着三人射去。

    熊大海三人连忙举起武器抵挡,却只听到当当声,人被剑气携带着巨大力劲冲的连连后退,竟然一道剑气也抵挡不住。

    熊大海和楚南煌修为高些,剑法刀法精妙,还可勉强护全身,可杜三娘毕竟是女人,修为又低,体力不足,只抵挡几下,手掌虎口便开始发麻,刀法开始出现凌乱,年丙鞍见此,更是将她作为重点突破口,一半剑气都朝着她射来。

    啊!

    一声惨叫!杜三娘因为体力不支,终于被年柄鞍的剑气击中,剑气从她右边肩膀穿过,从后背传出,直接将人刺穿,血如泉涌。杜三娘痛的手中刀握不住,甩了出去,人也倒飞出十几米。

    熊大海一看妻子手上,眼中喷出怒火,他大喝一声,身上闪过一阵白光,周身上下,泛起一层薄薄的微光,这是修为要达到后天第九层,突破先天的征兆。他双手握刀,把刀当成斧子朝着老者头顶劈砍过去。刀上散发出来三尺长的刀气,跟老者左手射出的剑气,接触后,竟然一时不相上下,互相抵消消融了。

    就在年柄鞍大战上风时候,突然,老者脸上一白,随即他左手射出的剑气蓦地消失了。于此同时,一句声音在天地见响起。

    “玄天一剑!”

    霎那间,一道剑光宛如水中灵动的泥鳅,闪电般穿透老者的胸口。

    年柄鞍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利刃,他缓缓抬起头,血水从嘴角留了出来,他瞪大眼睛望着剑柄那头握住他的青年男子。

    左手努力抬起,指着楚南煌,用力的道:“你……你……毒……”话还没说完,老者的头和左手便一下子垂落下去,同时他一直捏着的右手也松了开来,一颗黑色铁珠子从他手心滚落下来,落在地上。

    楚南煌猛地将剑往回一抽,老者的尸身顿时瘫倒在地,他将剑上的血在尸身上擦了擦,然后又捡起地上的铁蛋子。又看了看远处的重明兽尸身,叹道:“这应该是他最后一颗铁珠子了。”

    熊大海,刀还护在胸前,如同痴呆了一般。

    躲在一旁看戏缙云,也被剧情突然逆转给惊呆了。他没想到刚才还以一打三,一手剑气压得三人只能后退的老者,就这么死了!

    堂堂一个传说中的先天宗师,就这么被一个后天武者一剑杀死了!

    虽然不知后天跟先天的具体差距,但缙云依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先前一开始,三人打一人,缙云以为老者输定了,结果四人来了个中场休息,讲起了故事。

    故事讲完接着打,老者大发神威以一打三,还伤了一人,缙云以为老者会将三人彻底打法掉。却没想到,只听剑眉男子喊了个口号,紧接着老者就挂了。

    这让缙云如同听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