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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重要人物商议之地另有所在,在一个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厅,叫“商外厅”,厅中有一张长方的大桌子,桌子的首正之位坐着一个罕见的“巨人”,坐在那里比常人站着都高,面容也因为傻大黑粗而显得呆板一点。
他的上首位置坐着两个人,相貌特征很明显不是中土人士。
第一个是一个红头发红胡子红眉毛的胖子,只有一只好眼,另一只斜戴着黑色眼罩,手也只有一支好手,另一支所代替的是一副铁钩子,腿亦是如此,另一条则装了半截木头假腿。
头上戴两头翘尖的尖顶黑帽子,帽子上有两根人骨头十字斜架骷髅头的图案,身着红袍子的样式更是不常见。
这位就是威镇加勒比海大名鼎鼎的海盗,亨瑞船长,他所带领的海盗闪电式洗劫商船的方法令过往的船主好不头疼,其中也包括别的海盗船。可这位船长颇有中国侠色,一不赶尽杀绝,二不胡作非为,还把抢来的钱大部分拿去救济穷人,这惹得他手下几个小头目大大的不满,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有一天,心存怨恨的那几个小头目终于得到了机会,一场火拼下来,跟亨瑞船长出生入死的几个人先后倒下,最后是他的一个忠仆为他夺了一艘小艇,拼死帮他逃生,亨瑞船长一跑,他立刻放火烧了船,“亨瑞号”,让他们无暇去追,结果自己也葬身火海。
就这样,亨瑞船长在海上不知漂流了多少天,眼看就要不支的时候,一条商船上有个人把他救上了去。亨瑞船长以前根本没见过这个人,甚至连这个人是哪国人都不知道。船似乎不是他的,因为船上没有他同国的人。
当别人看见亨瑞船长的时候都十分惊讶,好像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而那个人却用纯正亨瑞船长国家的语言对其他人说道:“朋友们,这是我的一个老同学,他在小的时候就喜欢玩海盗的游戏。在一次狩猎中受了伤,落了残疾,索性就扮起了亨瑞船长,大家看他扮得是不是很像?如果让大家受到了惊吓,那我就代他向大家深表歉意。可现在他受了难,我总不能不管,不是吗?”他的话在船上人中间是起作用的,没人再对亨瑞船长有敌意,还对他嘘寒问暖,关爱有加。
后来他知道救他的人叫宰父何罪,中国人,来这里是增广见闻的,顺便学点东西,并且邀请他到中国做客,他诚恳地答应了,华夏之地的人杰地灵和美景美食真的让他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尤其是中华的武术更让他沉醉,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在与人搏击中竟然还会有深奥的文化道理在其中。
现在,亨瑞船长正用凝重的眼神看着他。
上首第二位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虽是中原人的衣饰,也是黑眼睛黑头发,但总显得与中国的风土人情不符。
不错,他是东瀛人,东瀛伊贺流的上忍,叫小岛四郎。伊贺流是东瀛忍者流派中比较著名的,一般都是效命于皇室,而且此人倍受东瀛大幕府丰臣秀吉的青睐,但他偏偏喜欢破案,还另起炉灶自己干起了侦探的营生,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伊贺流中对同门的退出是那么的不容,不用说他那营生,就连想生存都要东躲西藏的,甚至曾以乞讨过活过。
一次,他在街角想买些廉价的吃食,可刚一开口,那买吃食的小商贩便道:“小岛师兄何苦如此?等回到伊贺流中还不是有吃有喝的。”
小岛四郎一听头也没抬转身就跑,可周围几个看似闲人、伙计、劳力的人突然围了过来。他无奈之下,窜进一个死胡同,那其中有一家做“风吕”的店铺。
所谓“风吕”,就是流行于东瀛的一种大澡桶,当地的居民都酷爱干净,所以对“汤”之一道十分讲究。
有个人因为身材异常高大,遂要用的“风吕”需要定做,今天是他取货的日子。
小岛四郎既能做到上忍的位置自然不是鲁钝之辈,可现在情势所迫乱了方寸,进到“风吕”店铺后神色慌张到处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大高个子正要往外走,一见之下,迅速把定做的“风吕”口冲下往小岛四郎的背上一压,然后呵斥道:“快走啊!傻愣着干什么?快点,我告诉你小心点儿啊,弄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快!”就这样,两人一齐往门外走,正好大澡桶把门堵严实的时候,那些伊贺流的忍者们也到了。
大高个子又大声斥道:“欸,小心!低一点,没长眼睛啊?要是磕坏了,撕你的皮割你的肉补上去。”
遂,小岛四郎就看见了同门们的几双腿在躲闪中挤进了“风吕”店铺,不由得暗暗庆幸,亦佩服大高个子的机智。
“你不是东瀛人吧?”“不是,我是中国人。”“可你的东瀛话说得真不错。”“哪里,也只是略懂一二,还要请……阁下怎么称呼?”
“小岛四郎。”他一躬道。
“宰父何罪。”大高个子也一躬道。
“宰父君,不是我赶你离开东瀛。你已经得罪了伊贺流,他们不是傻子,很快就会知道的。”“小岛老弟你呢?”“我已经如此了,再连累你宰父君,就是大大的不该了。”“一生都要躲藏,你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吗?为什么不去跟他们道个歉?”“以我的性格本来就不该加入伊贺流的,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至于道歉么……我想除非是用我自己的脑袋去道歉,否则他们是不会接受的。”“跟我去中国怎么样?”“去中国?”“是的。”“可据我所知,你们国人是排斥我们东瀛人的,还称我们是‘倭寇’。”“那是些东瀛的强盗弄得我们两国之间不快。我们中国人本身还是好客的。小岛老弟不信的话,更要去中国走走,让我证明给你看。”
小岛四郎最后真的来到了中国,现在正用庄重的眼神看着他。
“巨人”的下首位置坐着四个人,全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下首挨着“巨人”坐的正是“短寿增灾”仇坦仇波者,他的绰号不好听,他的字也似乎有着另一层深意,而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仇坦的父亲是当年太行山一伙寨的山大王,他的母亲是他父亲强抢上山的“肉票”,母亲本是大家闺秀,落得如此地步只得是天天以泪洗面,后来有了他。他父亲起名仇坦,母亲却为其起名为“波者”,其意明为胸怀如波澜江海般宽阔的人,其实暗喻自己的命运波折汹涌起伏不定。仇坦的性格比较像母亲,他父亲整天花天酒地的,连逗一逗抱一抱他的时候都很少。再后来由于环境的特殊他过早的成熟,就更不齿父亲的所作所为。
一次他的父亲带着人马倾巢而出,去劫海天镖局的镖队,他趁此良机携母下山而去,刚找了个地方安顿好就听说了有个人为给“铁尺将”耿直报仇一举挑了一伙寨,他父亲自也没能幸免。
可他父亲带给他的一些“东西”却很难甩掉。首先,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别人只知道他叫仇坦,可他自己在人前报名的时候却喜欢说仇波者的名字,时日一长,人们就误认为他姓仇名坦字波者。开始他还跟人解释,可后来要解释的次数太多,懒得反驳了,也就默认了。其次,因为他跟他父亲学的武功,兵器也是跟他父亲的一模一样,有的人竟然还把他父亲“短寿增灾”的这个外号安到了他的头上。这样一来,他即使自己想做好人想做好事也处处遭人误会,反倒给他添了不少坏名声,遂一气之下,干脆就想当坏人了。
就在他有这个念头的转天,在大路上看见了一个大高个子,手里拿着、脖子上挂着、腰里围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他二话没说,也不管包袱里是什么上去就抢,可那个大高个子却没拿他当抢包袱的,还连声称谢。
“我家不远,还有几步的路,到家去坐坐吧。”看来人家拿他当帮忙拿包的了。
仇波者见此人是个大傻个子,心里连声苦笑。他本性不坏,既然人家好心肠当自己是好人,索性就办办好事,一路把六个大包袱给帮着拿回了大傻个子的家。一到地方,他撂下就走,让大傻个子给拦住了。
“怎么到家就走啊?我把凉水温热了尊驾喝上一口,也是我的心意呀。”
仇波者一愣,这个大傻个子还会说如此的客气话,“不必了,以后要是再带那么多包袱回来,多带上几个人。”
“哪就省得有人以帮忙拿包袱为名抢包袱了,您说是吧?”
仇坦更是一愣,只觉得眼前的“大傻个子”城府之深俨然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
这时,有人已经把一桌酒席摆下,二人相对而坐。
“莫非阁下就是‘几能挡’宰父何罪?”仇坦问到。
“不像是吧?”“要是千军万马中的‘几能挡’以阁下的体魄当之无愧。可人言宰父何罪‘几能挡’的名头是来自心思的缜密。”“人言不可全信。比方人言仇波者身具乃父之癖,我看不尽然吧?”
仇波者一声长叹,将自己处处让人所误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我一想,没人愿意我做好人,那索性就做恶人好了。”
宰父何罪没说别的,话锋一转,“仇老弟可知我姓名的由来。”
“名乃父母所起,外人自不知晓。”“家父名叫‘宰父赎’,赎罪的‘赎’。因为‘宰父’这个姓氏经常被口舌无德的人说成‘宰爹’。我祖父无奈之下,给我父亲起了这么个名,可还是没什么用,还是被那些人说成‘宰爹数’,意思解释成宰了多少爹不知道,得数。我们家辈辈都是穷书生,所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万事都讲个谦和,所以我父亲是活活窝囊死的。怹老人家临终前告诉我不要再听着‘人言’过活,要我自强自立,别再做让别人欺负的人,遂我叫‘宰父何罪’,‘何罪之有’的何罪。”“不要再听‘人言’过活?”“人们不知是从何时起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其实何必呢?又何苦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宰父兄你这个朋友仇某人是交定了……”
这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现在大厅之中的仇坦仇波者正用郑重的眼神看着他。
在下首次位坐着的是“文侠”叶公叶好龙,原是大族长的诗友,由于他精通多种文字语言,大族长请他做族里书外院的先生,教天外崖上的孩子们。
现在,他正用稳重的眼神看着他。
再次位坐着一个身材次于大族长高大的人,是天外族“旗锣伞扇四威长老”中的首位,姓束名乏味。
要说束乏味原籍是广东乐昌,可因为祖上有人流落到了瓦剌,所以他是在外邦长大的。瓦剌是元朝统治被灭后的名字,自然对汉人不会太好,束乏味自幼孤苦,在弱冠之年被强征入伍,因为他的身量,就让他当了护旗兵。可兵营中更是欺压汉人兵卒,火头们从来就没让他吃饱过,有时还故意饿他几顿。可束乏味天生好吃,饭量又大,苦处可想而知。
有一天是真饿极了,偷东西吃正让瓦剌人逮着,把他往死里打。而他仗着身大力不亏,抢了面门旗做兵器,杀了条血路出来。瓦剌人哪里能轻易放过,他被一路追赶险象环生,幸亏得到几个汉人老乡们的帮助,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回到了故土。但他可不敢松懈,总觉得瓦剌人不会善罢甘休的。遂他在东游西荡的落魄生活中,凭借着在军营中习学的武艺根底和抢出的这面门旗,演练出了一套“旗开得胜三十六式”的功夫,虽不如中原武林各门各派武功招式的精巧实用,但束乏味力猛,加上旗杆的分量也不是一点威力也没有。
就在他一日练旗杆的时候,一个比他还高大的人经过,驻足观瞧而且还出言从旁指点。束乏味听言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些对敌时的弊端难题全都迎刃而解,顿时对武学一道兴趣犹生。可看此人身材又怕是瓦剌来的人,虽攀谈起来但话中处处提防。
有道是日久见人心,两人越谈越是投机,对方待人的诚恳已经让束乏味完全信赖。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出了你这面门旗的不一般。可怕束兄弟你多疑就没有细问。如果是无意中得到的,还是弃之不用为好以免招来灾祸。若不嫌弃,老哥我给你再打造一面就是了。”
束乏味听罢半晌无语,然后将瓦剌军营中的事和盘托出。
“既然束兄弟你已经如此信任老哥我,我也有句话不能不讲了。那日,我正是为这面门旗而来。”“你……你是瓦剌人?”
束乏味虽惊讶却不太恐惧,只因所对之人。
“那倒不是。我有个朋友是瓦剌国的将军,可不是那种不分皂白的瓦剌人,因为他的彪悍粗犷我们才相识。他告诉我有一个人抢了面瓦剌军中的大门旗,可能来到了中原让我帮忙留意。”
束乏味先是一愣,然后将门旗卷好递到那人的面前,“只要你一句话,我跟你去见你那个朋友。”
那人将门旗又推到了束乏味的怀里,“虽然重要也不过是制造的价钱重要,赔他点儿钱也就是了。”
束乏味自然知道这“点儿钱”到底是多少“点儿钱”,“可我……”
“我先给你垫上。”“你想让我怎么还?”“你会种地吗?”“不会,可我会去学。”“那你就跟我走吧?”“去哪里?”“天外崖。”
就在昨天,束乏味已经还清了“债务”,现在,他正用敬重的眼神看着他。
下首末位坐着的是“镇八方”广当,他是“四威长老”中最后一个加入的。
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在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带着他和一公一母两只聪明伶俐的猴子走街串巷以耍猴为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由于他母亲长得漂亮,可想而知惹来多少无赖流民找麻烦,多少欺行霸市的地痞恶霸找便宜。而他们娘儿俩也只得如此度日,逆来顺受,其状苦不堪言。
他的记忆中母亲很少笑过,而他是个“早当家”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耍猴,经常把那一公一母所生的小猴耍给他母亲看,只求母亲的欢心。虽然有时能把母亲逗笑,但也总是慢慢变成苦笑告终。
他十八岁那年,母亲病重,他自然拿不出钱来医治,有心卖身为奴,换钱为母亲医病,他母亲轻抚他的头道:“孩子,你是我和你父亲的错误,但终归到底是妈的错。让你过这样的生活就够委屈你了,要是再让你变成奴隶,那你就是往妈妈心上捅刀子啊!妈妈累了,你就让妈妈到另一个地方好好歇歇吧!”
就在他母亲临终的时候,将一切告诉了他,广当的名字是汉族的父亲起的,他父亲家是名门望族,祖上是靠耍猴起家的,到了他父亲这辈偏爱祖上之好,一次在苗疆一带捉猴子的时候认识了广当苗族的母亲,和广当的母亲一起抓了这一公一母两只猴子,还教给了广当的母亲耍猴的要诀,逐渐的,二人情投意合就私定了终身。
可广当的爷爷知道了这件事立刻火冒三丈,说祖上虽然是耍猴卖艺的,但如今家道兴旺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可以让一个外族的穷女子进家门做少奶奶呢,立刻派人把他父亲抓了回来,按照家规一通鞭笞。
他的父亲不是没有情意的人,深深地爱着他的母亲,由于几次三番地想逃出家门,广当的爷爷一气之下把广当的父亲绑在祠堂里,他的父亲本就身患幼疾,又加之急火攻心,没出两日人就疯了。
开始家里人还以为是装的,后来请来大夫一诊断才知是真,可广当的父亲愚昧,不找大夫反而相信跳大神的,结果自是愈弄愈糟,一天没看住,广当的父亲跳井身亡,广当的爷爷只此一独子,登时后悔莫及一病不起。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家,美美的一段姻缘,全都破灭在世俗的眼光中。
关于后来这些,都是广当的母亲听广当爷爷家的一个忠实厚道的大管家潘光巅说的。之后,广当的母亲就带广当离开了苗疆这个令他母亲伤心的地方,过起了后来那般凄苦的日子。
广当听罢心如刀割,还有那一公一母两只猴子,几乎是与他的母亲同时“睡去”的,大概它们也“累”了。
广当把母亲和两只猴子埋葬在一起后,更是怒骂这个世道,可骂归骂怒归怒,毕竟还要活在这个世道里。之后,他好像是时来运转了,济南有家大户姓邓,出了个爱看耍猴的纨绔子弟,找到了广当,把他养在了府里天天让他耍来取乐。虽是如此,但那个纨绔子弟对广当一点也不客气,大呼小叫呼来唤去。可广当也明白“人在屋檐下,怎可不低头”的道理,忍也就忍了,毕竟现在的情形比过去要好得多。
就在有一天,纨绔子弟家来了个客人,纨绔子弟要跟人家摆摆阔请吃猴脑,然而事情仓促提前没准备,别处也不是随意就能置办到的,就要杀他那只猴子,他不忍让他们杀,刚一拦就换来了一通臭数说……
猴脑已经让人吃了,后来那纨绔子弟也没给广当再买猴,主要是已经看腻了,给几个钱把他打发出去了。
广当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越想越生气,“啊”的一声大叫把表演用的铜锣和锣槌狠狠地扔了出去,以此泄愤,可奇怪的是竟未听到铜锣的撞击声,反而铜锣和锣槌不急不缓地飞回了双手之中,就像有人刻意放在他手里一样,他大奇之下仔细打量手中之物不似自己原来的东西,锣柄与锣之间是粗链子相连,锣槌通体是铁打的,此时方觉出手感颇沉。
“猴脑是我吃的,这些就算是我的歉意吧。”一个高大得少见的人向他道。
广当当时一愣,又听那人道:“你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学武自强,天外族中‘旗锣伞扇四威长老’我已经凑齐了三个,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如今的他不光武艺有成,而且还习学了许多别的技艺,刚才已经把所偷看到的事与在座众人说明,现在的广当正用沉重的眼光看着他。
“既然最近的事和广长老带回来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多啰嗦了。都说说吧。”坐在正位的宰父何罪道,语气中有些异样,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宰父大族长,你这种表情不应该啊。这算什么?他们要想来,三面峭壁有咱们养的大雕守着,山上还有一千多匹狼,峭壁下的银外河中那些狂蟒也不能是白养的,哪怕是白养的,不是还有我吗?”亨瑞船长的汉语是越说越规矩了。
“要是海上还可以。”小岛四郎用略微生硬的华语自语到。
“东瀛人,你什么意思?”亨瑞船长从刚才说话时得意的神情中急转,显然是不怎么乐意了,性情中人就是这样,脸上即是心中,心中亦是脸上。
“亨瑞船长听说过许地裔这个人吗?”这话却是叶公说的。
“没有。”亨瑞船长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对方的话中永远充满着道理,“他也擅长水战吗?”
“他到现在还不满一岁,将来会不会水战犹未可知。”“那他有什么值得我听说的地方吗?”“这个孩子生有心疾。”“心疾?”“就是说他的心比常人少一块。他的父母带着他去找一名大夫。那大夫姓经名济字同舟。”“就是那个外号叫做‘回春迷’的?这位中国的名医我是听说过的,这个人不但会给人治病,就连花鸟鱼虫病了都可以治。那孩子应该没事了。”“他的父母还另买了个同样几个月大的婴儿,问寿大夫能不能把那个婴儿的心切下一块补到许地裔的心上。”
亨瑞船长红眉毛一扬,道:“他父母救儿子心切我明白,不过也太残忍了些。”
“寿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别人的心与自家的不是一体的,补上也没用,尤其是在受外力重创的时候。现在那个买来的孩子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归宿。许地裔也正如亨瑞船长所说的那样没事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是一体了。”
好一个“文侠”,用生动婉转的良言巧妙地奉劝了脾气不好的亨瑞船长。
亨瑞船长自不是傻子,“四郎兄弟,我刚才……”
“亨瑞君不要多说了,我说话就是那个语调,以后我会注意的。大族长。”他转脸道,“咱们天外族的确吸收了一些让人们容易误会的人,也难怪遭来怀疑。”
宰父何罪怎会不知晓?就拿“天外四将”中除徐、沙之外另两人来说,“妙闪”后施容,祖上有桌子山的外族高贵血统,弄得外国人拿她当中国人,中国人拿她当外国人,偏巧她的十表姐还是“银面砒霜”刁玫,而“神怒”田佩雨,师承朝鲜国,艺业学成后在归乡途中遇上了“疾淫如仇”皮细贝,由“皮大侠”出言提出比试武艺,百余招内田佩雨获胜,可皮细贝不是好惹的,之后,他到处跟人说田佩雨是替朝鲜武师来压倒中国武师的,虽是根在中土,可心早就向着朝鲜人了,是个数典忘祖的败类,弄得他在中原几乎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此二人都是走投无路才投奔天外族的。
“既已入天外族就是兄弟姐妹,当然,要是有什么过失也应该严惩不贷,别的话么还是不说的好。刺乃粉和沙沙的事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圣物丢失的事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反正还没有到‘束长老饿了’的地步。”
大族长此言一出惹得在场几人都笑了,属亨瑞船长的笑声最大。
束乏味笑声停后又一皱眉,暗忖:‘刺乃粉’?哦,对了,徐长老字乃粉,大族长是在说徐长老遇刺的事情。
此时宰父大族长也笑容顿敛,“这是一次示威,有人要敲山震虎。”
“本来仇宰食找我回来只是为了两位长老的死和圣物丢失的事。”广当道,“哪曾想……”
“我看姓邵的是公报私仇。”束乏味插话到,“‘老虾米’干攻戎就是天外族的人,‘碧眼书生’土美子本来也要成为天外族的人,而他们都跟邵卞乌的老婆满依人有染,所以他就迁怒到我们。”
“也是干攻戎的不好。”仇坦道,“难道凭我们天外族还庇护不了他一个‘老虾米’,非要到东厂厂公府里猫着去,而且还不安分守己,到头来他一死不要紧,累得我们添祸端。”
“‘四盗’现在怎么样了?”宰父何罪问到。
“安排在崖外已经好几天了,先冷着他们,杀杀他们的锐气,今天我让人引他们上崖。”仇坦答到。
“‘四盗’上崖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纵不能如老太公那般,也要施以族规。‘老虾米’和乌单强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
在场众人一口称“是”。
“要是有人要咱们出去下崖打又如何呢?”宰父何罪问亨瑞船长到。
“出去打就由他好了,咱们天外族一不缺钱二不缺物三更不缺人。在座的哪个不能以一顶十?就连叶先生的那张嘴也能说死他十个。”
宰父何罪大族长闻言连笑三声,叶公听罢也是一笑,也只有他们两个在笑,其他人此时不是不想笑,包括亨瑞船长在内,只是没有那份心情和那份心胸,宰食仇坦都觉得应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叶先生。
“那就是说没事喽?”宰父何罪向大家问到。
亨瑞船长第一个道:“没事。”
叶先生紧跟着道:“没事。”
接下来就是宰食仇坦,“没事。”
广当和束乏味异口同声道:“没事。”
最后是小岛四郎,“没事。”
“没事是没事,不过徐徐、沙沙两位长老的仇还是要报的,圣物叛天星还是要找的,那是咱们花大价钱买的,是咱们自家的东西就一定要找回来。”宰父何罪平静地道。
“叛天星要是掉水里了,也许我能找到。”亨瑞船长不开玩笑地道。
“徐、沙两位长老好像是死于什么厉害的指法上。”束乏味道。
“而且现场有长时大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徐徐、沙沙两位长老死前曾经受过人数在五个以上的围攻,而导致他们丧命的一击,确是一种指上的功夫。”小岛四郎解析到。
“两位长老的死就让我去察吧。”叶先生道,“小岛老弟就把精力全放在找圣物的事上吧。”
“我看就这样吧。”宰父何罪比较懒散地道,“其他人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尽量留在天外崖上,不是做‘缩头乌龟’,而是静观其变,更是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咱们的空子。”
这时,管家大阿水走进,来到宰父何罪身旁,右手放在左肩头冲着他一躬,道:“大族长,蒋大老板已经等您有好一会儿了,您看是不是……”
“你先去,我马上就到。”
“是。”大阿水同样又是一躬,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