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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正午时分,饭堂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边吃边谈论着这次夜袭的事情。
“大叶杨”杨板照和宰乐获同坐一桌自也不例外。
“杨叔,您对付‘飞蝗兵’那招数都使绝了。让我们这些当小辈的都看傻了。等哪天您有空儿也教教我呗?”宰乐获满脸堆笑地道。
“哪天我都有空儿,就怕你不屑去学呀。”杨板照一副不乐意理他的样子敷衍到,然后继续吃饭。
“哪能呢?您那神功随便教我两下子,我以后在镖局子里还不吃香的喝辣的。”宰乐获假装没看出人家讨厌他,厚着脸皮道。
杨板照一笑,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一抬头,“欸”了声,道:“对了,夜袭的时候你哪去了?我跟‘飞蝗兵’在局子里打了三四圈怎么一眼也没看见你呀?”
“我……哎呀,当时全打乱套了,您没看见我也不新鲜不是?”
“不对,后来我问了不下几十个人,全没看见你?”杨板照更疑惑地问。
宰乐获听罢片刻无言,低头吃了两口饭,暗忖:姓杨的,你说你打就好好打呗,老盯着我干吗?还到处问人家。你有那瘾是吧?
他心里虽这么想,但脸上他丝毫不挂,“是呀,他们都没看见我。我当时……在厨房呢。”
“厨房?”
“您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躲事。”宰乐获马上分辩到。
“哦,你是想吃饱了再跟‘飞蝗兵’拼命去。”杨板照说完这话不禁一笑。
“也不全是。”宰乐获尴尬地说,“我是准备水桶和凉水去了。”
“水桶和凉水?”“是,水桶和凉水。我主要是怕‘飞蝗兵’放火。”
“哦,有道理,有道理。”杨板照又好气又好笑地重拿起筷子接着吃饭。
杨、宰二人又都吃了几口饭后,宰乐获一口饭还在嘴里嚼着又道:“我说杨叔,有时我也纳闷儿,您这么大的本事怎么镖头才让您干个趟子手呢?”
一听这话,杨板照又吃不了饭了,不过这回筷子没放,“你说呢?”
“要我说,您这叫‘千里马没遇上伯乐’,屈才了。”
“还有呢?”杨板照已经猜到他还有话说。
“还有就是您今年可能‘犯小人’。”
“那谁是小人呢?”杨板照眼珠不错地看着他。
“就拿这次夜袭来说吧。我可是在厨房窗户缝儿里全看见了。您掌拍一个‘飞蝗兵’,又一个‘飞蝗兵’拿匕首砍您腕子。这时他空问艰过来拿白蜡杆子砸那个‘飞蝗兵’的后脑勺。”“是呀,他是为了救我呀。”“您真当他是救您吗?”
杨板照听完一头雾水,迟疑了片刻,“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宰乐获虽不是说书的,但说书人卖关子的毛病他学了不少,低头细嚼慢咽了几口饭,好像胃口都快烂掉了,稍微硬一点的东西都会给弄穿了,应该是喜欢看别人追问他而得不到答案时的容颜,偷眼看了又看,坏坏地一笑才道:“那么一个小小的‘飞蝗兵’用得着旁人动手吗?您一个人应付不来吗?他那是抢您的风头。这还其次,空问艰此人用心毒辣的地方还在后头呢?”
“后头?他还想干什么?”
此时宰乐获像是怕让别人听见,向两边和后面瞥了瞥,把脸探到杨板照的面前低声道:“您为了练功,快四十岁才娶老婆,我可暗地里听见空问艰说您是‘老牛吃嫩草’,糟蹋人家黄花大闺女,他也三十多了,有姑娘应该先紧着他。”
杨板照听完这话脸上的颜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那他应该不救我才对。怎么反倒给‘飞蝗兵’来了一杆子呢?抢风头也不至于那么冒险吧?”
宰乐获更低声地道:“他都已经在那里了,要不救您,您那些神飞门的师兄师弟能轻饶得了他吗?仉老侠仉掌门能放得过他吗?您好好琢磨琢磨吧?”说罢,他端着饭碗就要走。
邰璋过来给拦住了,“别走啊,聊得好好的怎么我一来就散了?”
“就是,聊的什么那么起劲儿?咱们一块儿聊聊呗。”空问艰这时也过来了,一脸蔑视地道。
这回宰乐获是绝对不能走了,一条板凳,空问艰和邰璋一边一个把他正挤在中间。
“杨大哥,刚才聊的什么呀?”邰璋问到。
宰乐获听罢一个劲冲杨板照挤咕眼睛。
“也没什么?”
宰乐获松了口气,道:“就是,没聊什么?有用的没用的一通瞎聊。”说罢,他低头又吃饭。
“是啊,一通瞎聊,我们就聊聊空老弟看上我老婆的事。”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呛饭的咳嗽声。
“咳,咳,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咳,咳,咳。”宰乐获急切地道。
现在他的样子在三人眼中真是好有一比,比做要进锅的老头儿鱼。
“是吗?宰兄弟的消息够灵通的。其实刚才我们也聊得不错,聊邰璋惦记上我的那笔赏银了。”空问艰道。
“就是你活捉了蚀骨门下那个外号叫‘大苍蝇’的倒采花的女淫贼,官府和少镖头给的那笔赏银?”杨板照问到。
“不错,就是秋后要问斩的那个,乐获老弟告诉我说邰璋吃喝嫖赌用钱多,要找我借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救我,那就能借钱不还。”
“又是听别人说的?”杨板照问宰乐获到。
“啊……也许……别人……他不……是吧?”他语无伦次地道。
“可别人不知道,那些钱我早就借给老邰去周济他老家的穷亲戚去了,又何来惦记呢?”空问艰原是书香门第出身,要不是家境贫寒,不会弃文从武,所以话中略带文气。
“还有哪,你们知道老杨为什么明明自己一个人能对付‘飞蝗兵’,我和老空一块儿过去救他时他不拦着?宰乐获说,那是因为老杨媳妇岁数小,不乐意拼命,装可怜让我们救他,说穿了就是让我俩替他去死。”说罢,邰璋一扭头冲着杨板照又道:“那你干什么第一个上呢?躲厨房里不就没事了吗?”
“还是听别人说的?”这回是空问艰问的。
宰乐获现在是无言以对,只得假装已经吃完了饭,撂下六成满的饭碗和一口没动的汤碗,起身跨过板凳,快步躲出饭堂,他看出来了,要是再不离开,杨、空、邰三人真有活吃了他的意思。
“这么个东西居然在咱们海天镖局里?‘一条鱼弄得满锅腥’,他那张破嘴真该拿浆糊粘上。我估计局子里所有的不和,全都是因为他。少镖头也真是的。怎么把他还留在镖局里?他要是再不滚蛋,我早晚收拾收拾这小子。”空问艰忿忿地道。
邰璋一转眼神,突然看见旁边有个红鼻头赤红脸的人在收拾桌子上的空碗,“老沙,姓宰的这个小子得罪过你吗?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他半开玩笑地道。
那人先是一阵呵呵地傻笑,“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空问艰和邰璋马上就被老沙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紧接着,当然就是为老沙不是个正常人而惋惜地苦笑。
可杨板照并没有苦笑,反而自言道:“‘大吉大利平安侠’牛钻才……”
等冷悟情听完诸葛聪说的事,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笑。
“还有一事要禀告东家。”诸葛聪又道。
“说。”“在四盗和‘飞蝗兵’夜袭镖局时,有一条链子给咱们帮了大忙。”“一条链子?”“对,不知从哪里甩来的链子,听局子里的人说,那条链子挂起的风声很冽很利,有点像那个蒙面人的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