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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唐本超不无敬佩的说:“玫,真不愧是我女儿,我就敢说,有魄力,不让须眉。我真不知道你那个小脑袋瓜子里那么有货,这就是天赋啊,天赋。”曹婷婷说:“玫说了什么?”唐本超说:“唉,跟你说不清,总之当场二十多个大老爷们儿都给震住了,真给我长脸。我就敢说,我唐本超的女儿,当这个副总绰绰有余,让他们看看,我唐本超不是任人唯亲,我是内举不避亲。”曹婷婷笑着说:“当然了,我女儿嘛。”
吃过晚饭,唐玫在自己房间里认真的看着电脑里高泽宇传过来的资料,一边看一边服膺。桌子上放的都是高泽宇推荐的建筑行业杂志和书籍,还有一些是医疗器械和医疗机器人前沿杂志和书籍。唐玫白天一有闲暇就手不释卷,晚上吃过晚饭就一直看到十点,如果不是出于健康和保养的考虑,她可以看到夜里两点。
曹婷婷进来送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看着唐玫喝下去,说:“我女儿就是漂亮,又有智慧,又是少有的痴情种,妈妈这一生最成功的不是嫁给你爸,而是生了你。”唐玫说:“妈,我一定会努力的,让爸和你幸福到老。”曹婷婷说:“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了。”唐玫说:“妈,我一定会幸福的。”曹婷婷抚着唐玫的肩头,说:“放弃那个程东浩吧,高泽宇那孩子不错,就是嘴利了点儿,不过是真心对你好啊。”唐玫说:“先放一放吧,我怕咱们是绕不开程东浩了,不是我不愿意放弃他。咱们的医疗机器人联合那四家大公司也开始研发了,难道现在咱们说不干就不干了?骑虎难下,只能把虎驯服了。”曹婷婷说:“妈妈支持你。”
吕梁春芬芳吐艳,就是不吐口,常涂就象是小蜜蜂一样在她身边嗡嗡嗡。李笑颜就象是陪伴他的小蝴蝶,穿插其间,姜允醍是个老甲虫,在花上歇腿儿。吕梁春和常涂没怎么地,李笑颜和姜允醍倒熟的象一对儿了。
每天晚自习的时候,两个人就凑到一起,过一个小时一起出去放风。姜允醍说:“大晚上的又不打篮球,你总抱着个球干什么?”李笑颜说:“这是我集中注意力的法器。”姜允醍说:“这应该是强迫症,是对身边不稳定因素的一种焦虑情绪。”李笑颜说:“我很安心,只不过要它来占个手,不要想不应该想的事,意外烦恼。”姜允醍说:“真想不想就不想了,还是你愿意想所以才会想。”李笑颜说:“也许。”姜允醍说:“人太幸福了也会寂寞。”李笑颜说:“好象。”
姜允醍说:“我其实觉得你有成为琼华的天资。”李笑颜说:“妓的女?”姜允醍说:“你做不了,我是说你有禅意。”李笑颜说:“爱是禅,你是佛。”姜允醍说:“唉,女人呀,什么都往那上面扯。”李笑颜说:“是你在勾搭我。”姜允醍说:“怎么?有意吗?你?”李笑颜说:“我现在是富人家的太太了。”姜允醍说:“富人大都薄情寡义,你以为你运气那么好,能撞到一个有钱又谦恭自持的痴情种?”李笑颜说:“哎。”姜允醍说:“会是个弃妇的。”李笑颜说:“到时候你愿意接手吗?”姜允醍说:“如果那时我单身。”
星期天的时候李笑颜照例打了一上午的篮球,吃过午饭,从程东浩给的卡里取了一千五百块钱的生活费,钱拿在手里,一股不安和羞耻感油然而生。揣了钱,考虑到还是振作点儿去找工作。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象高小晴一样出卖同学朋友,拉人下水,似乎不太好,虽然似乎能挣大钱,看她的衣着花销就知道赚的不少。然而也没有门路,如果自己不先走一步,以身试水,恐怕也干不成,怎么跟程东浩交代?似乎跟自己也交代不下去。Aaron那样看起来人模人样、知书达礼,又有钱又肯出钱的人其实不多,连高小晴都说遇见Aaron这样的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不加选择,胡乱的什么人,李笑颜又嫌脏。李笑颜思来想去卖身不成,还是卖点儿力气吧。
邹应明费心定下了禁制条约,又屡次的救了自己,出门要跟他打个招呼。李笑颜打了邹应明的电话,在自习室外见到他,不由自主的就把头仰了起来,象个秃尾巴小公鸡一样踱到他面前。邹应明看着她走近,拧着眉盯着她也不说话。李笑颜叹口气,这第一句话的艰巨任务历来都是自己上,于是说:“我要出去打工。”邹应明说:“闹什么鬼?”李笑颜说:“我要自己养活自己。”邹应明说:“什么工作?时间?地点?”李笑颜说:“还没找,先跟你打个招呼。”邹应明不可思议、无可奈何、以上示下的看着李笑颜,李笑颜说:“等我找到了来跟你报备,我很乖的,除了正经挣钱的工作什么都不干,不会到处乱逛的,也不会认识工作以外的人,跟他们去吃吃喝喝。”邹应明终于以他惯常使用的藐视眼神,斜了李笑颜一眼,说:“不要急着找死。”转身回自习室了。
李笑颜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高高兴兴的信步出了校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校外路边一个餐馆招服务员,招聘的红纸就糊在窗户上。李笑颜上前仔细看了:招聘服务员(女)若干名,月薪两千二到两千八百元,十八到三十八岁;厨工一名,月薪两千到两千八百元,十八到四十五岁;烤鱼工若干名,月薪两千到两千八百元,十八到三十五岁;小时工若干名,每小时八到十五元,十八到三十五岁。李笑颜看到有小时工高兴的赶忙推门进去,走到前台问:“姐姐,请问你们这里还招小时工吗?”服务员打量了一下李笑颜,一指旁边的一个侧门,说:“你去里面问问。”
李笑颜进了门一看,走廊里有两三个人。过去一问都是来应聘的,李笑颜等在后面,出来一个进一个,等到了李笑颜进门,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刀削一样的瘦条儿脸,三角儿眼,打量了一下李笑颜说:“多大了?”李笑颜说:“十九。”男人说:“郑大的?”李笑颜说:“嗯。”男人说:“小时工已经招够了,你们郑大的来了仨。”李笑颜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李笑颜逢店就进去问招不招人,都被挡了出来,李笑颜这才知道在外打工的校友真是多且捷足先登。走过了一整条街,无果。李笑颜垂头丧气的回到学校宿舍,净华然说:“怎么了?兴致不高嘛。”李笑颜说:“找工作去了。”净华然说:“学习这么紧找什么工作?”李笑颜说:“家里穷,要吃不上饭了。”高小晴凑过来,说:“啤酒街那里有的是工作,就怕你干不了。”李笑颜说:“干什么的?”高小晴用审视观察的眼光说:“小时工打杂。”净华然说:“那里比较乱吧,听说研一一个学长被那里的醉汉打了,现在在做家教,学校里有介绍家教的,可以去看看。”
李笑颜眼前一亮,心想这个适合:知识就是力量。喜滋滋的去报了名,要等电话通知。过了两天,电话来了,叫李笑颜去试教。李笑颜下午下了课打电话联系了家长,是个男人,嗓音磁性温柔,说话礼貌平和,李笑颜感觉很顺耳,很中意,一心想去,给邹应明报了备,按电话里说的,跟张和也借了自行车到了中门苑小区二号楼二单元二O二室,看着门牌号忽然想这个门儿也太二了,住在里面的人一定是个幽默随性的人。还没按门铃,门就开了。一个男人,四十来岁,黄白肤色,两鬓有些白发,相貌良善冲和,上身一件米黄色麻料中国风半袖T恤,下身浅蓝麻料九分裤,一双浅灰男帆布便鞋,略一惊异的说:“哦,来了。”李笑颜点了一下头,说:“是,我是郑大临床的李笑颜,您好。”男人说:“我叫钟汉禹,请进吧。”
钟汉禹说:“你坐,吃晚饭了吗?”李笑颜说:“没有。”钟汉禹说:“那正好,我正要做晚饭,在这儿吃吧。我儿子钟子正还没放学,初二,过了暑假初三,不知道怎么搞的,数学和英语差的离谱,听说你一个小时五十块?”李笑颜说:“是。”拿出了身份证和学生证,钟汉禹看了看,转身回里屋拿出来身份证、户口本儿和工作证,李笑颜也看了,是个公务员。钟汉禹进了厨房,系上围裙,李笑颜说:“我可以打下手。”钟汉禹说:“那洗手吧,戴上围裙。”
钟汉禹说:“你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晚上七点至九点来,行吗?”李笑颜说:“好啊。”钟汉禹说:“他就是不喜欢数学和英语老师,所以懒的学,其实老师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上学的时候,基本自学,跟老师一句话都没说过,照样念到山东大学工商管理硕士,他那种想法我都不理解。”李笑颜说:“是个性情中人吧,讨厌的就很讨厌,相关的都讨厌。好比讨厌一个人,就连他的影子落到身上都讨厌。”钟汉禹说:“唉,看来你跟他一样敏感,算是超敏感人群。”李笑颜说:“是。”
有人开门进来,少年特有的稚嫩清澈的声音说:“我回来了。”李笑颜走出厨房说:“你好,我是李笑颜,郑大临床的,新来的家教。”少年打量了一下李笑颜,一边换鞋,一边友好轻松的说:“小女生。”钟汉禹也出来说:“叫姐姐吧。”钟子正说:“叫什么姐姐,不是叫李笑颜吗?”李笑颜说:“叫我名字也可以。”钟子正说:“很好。”径直走到里屋去了。
钟子正脱了校服,换了便装,出来洗了手,进厨房捏了一片李笑颜正在切的洋葱,放嘴里嚼了,李笑颜说:“饿坏了。”钟子正说:“嗯。”钟汉禹说:“他天天这样,只要一进家门,是东西就往嘴里搁。”钟子正说:“炸鸡块,好吃不?你说说我吃不吃?”李笑颜说:“你不喜欢吃鸡肉?”钟子正说:“我不吃鸡皮、不吃香菜,不吃海鲜,不吃各种怪味和奇形怪状的东西,我吃东西的原则:第一、要看着顺眼,这叫入得了眼;第二、要好闻,这叫入得了鼻;第三、要好吃,这叫入得了口。吃什么就会变成什么,所以一定要小心。”钟汉禹说:“人还是人,猪还是猪,而且吃进去的不同拉出来的却一样。”钟子正说:“猫屎咖啡出来的是极品咖啡,人屎咖啡你喝吗?”钟汉禹说:“别在这儿碍事,去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