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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应明说:“因为宁不拔的关系,很有必要。”田君华说:“怎么讲?”邹应明说:“你与金华那边的合约已经被他们单方面废止了,目前给你提供生活费的另有其人。”田君华说:“我不信。”邹应明说:“你在别的地方也不会有机会,虽然离你毕业还有两年。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通过迟敏生去日成建筑;第二、通过宁不拔去中谭建筑。”田君华说:“为什么?”邹应明说:“谁让你被这两个女人看上了呢?”田君华说:“我不信这两个女人手眼通天。”邹应明说:“那么你的第三条路来了,通过我们自主创业。”
田君华说:“你们是谁?”邹应明说:“北京红树林机械,你毕业以后愿意在北京就在北京,愿意回金华就回金华,我们给你跑市场,你干就行了。”田君华说:“条件呢?”邹应明说:“我们的目的是搞垮日成建筑,将中谭建筑变为我们的经济联合体,你做为我们的本部备案。”田君华说:“天下是你们有钱人的天下吗?”邹应明说:“不是,但是对你来说,是的,因为你落到了这个圈子里。好比种子不全是落在良田里,也有落在盐碱地里,还有落在饭碗里的,还有落在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的。”
田君华说:“你们是黑社会?”邹应明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其实很白。顺便说一句,我是给人当差,本人也是寒门子弟。你前些日子给迟敏生干的那个概念超市,来自日成建筑,日成建筑的女继承人唐玫因为诬告进了监狱,获刑六个月,是我们告下的。宁不拔想要掌控中谭建筑,但是我们要扶正她十岁的弟弟宁不脱。”田君华说:“我只想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干事。”邹应明说:“可以,如果我们对你这句话有所违逆,你就离开我们好了,但是你一旦离开我们,必然会落到那两个女人手中,沦为我们的敌人,你想清楚:是跟着女人干,还是跟着我们男人干。”
田君华说:“我的生活费呢?”邹应明说:“她们愿意付就付吧,中止了你的合约,她们还不应该出点儿血吗?你装作不知道就好了,你也没跟她们签字。等她们发了话,我们给你兜底。首先我们把你介绍给中谭建筑总裁,也就是宁不拔的父亲宁飞舟,让你进入中谭建筑,算实习吧,但是你的工作肯定不是画画图那么简单,会让你有机会进入核心设计。”田君华说:“假装跟宁不拔谈恋爱?”邹应明说:“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们是要保宁飞舟,立宁不脱,你怎么做人,还要我们教吗?”
邹应明走了,田君华打电话给金华市江阳建筑设计院,设计院的院长秘书称不知道,接通了院长,院长说:“没有这回事,小田啊,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学习,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不会单方面解约的,只要你不反悔就行啊。合约都签了嘛,你可要遵守哟。”话是不错,但是说话的语气很重要,直觉怪怪的。田君华夜里睡不着,开始辗转反侧。又想还有两年才毕业,如果有个地方实习,还能挣钱是最好的,反正只要尽力干活,别的不参与也不想,是没问题。保险起见,女人是不能碰的,假的也不行,爱咋咋地。邹应明直言不讳、言简意赅,看样子不是出于莽撞,而是对自己和整个事态了如指掌,风格光明强硬、无所顾忌,不象是玩阴谋的蝇营狗苟。一句话,豁的出去。光脚的还怕穿鞋的?身无长物就只剩下穷横了,与其畏畏缩缩不如一横到底,先跟邹应明走走看。
李笑颜晚上从自习室回到宿舍,看海樱在脚上涂药水,就问:“海樱在涂什么?怎么了?受伤了吗?”海樱说:“是脚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感染上的,可能是高中的时候去公共澡堂子穿了那里的拖鞋。”李笑颜说:“我告诉你一个治脚气的验方:捉两条活蚯蚓,放清水中浸泡一天,让它吐尽泥土。捞出来放到小瓶子里,撒上两小勺白糖,两天后蚯蚓就化成水状物。每天晚上泡脚,擦干后,外涂此药水儿,半月见效。”海樱说:“真的吗?”净华然说:“当然是胡扯了。”李笑颜说:“信不信由你。”净华然说:“我有个方子:甲硝唑二十片、制霉素二十片、APC十片、苯海拉明十片,上述药碾碎,用肤轻松两支调匀,涂患处,奇效。”海樱说:“这个听起来比笑颜的靠谱。”李笑颜说:“哼,也不行。”
净华然对李笑颜说:“那个,我有了个麻烦。”李笑颜说:“什么?”净华然说:“他说他总是忽然感觉空旷,即使在人很多的地方。我说因为我不在他身边,有我陪他说话就好了。我给他背了一句凯尔特人的名言:寻找一个对我而言是真理的真理,寻找一个我愿意为它而活、为它而死的理念。我的意思是我遵照他的话读了那个凯尔特,并且跟他有共同的追求和理念。话说到这里很好,他认真的看着我。可是鬼使神差,我又背了一段莎士比亚: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不是轻绵的眼泪,更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语言的基础上的。”李笑颜点着头说:“对呀。”净华然说:“倒霉来了,他冷若冰霜的说他喜欢托尔斯泰。”
李笑颜说:“那怎么了?”净华然说:“我当时也没觉得怎么,他的兴致忽然就没了,跟我说要去洗澡,我明知道他是要躲开我,我总不能跟他去。”海樱说:“托尔斯泰写过一篇《论莎士比亚和戏剧》专门批过莎士比亚,托翁不喜欢莎翁,我看他是纯粹跟你作对。”李笑颜说:“哦,是了,他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反驳你,说你其实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净华然说:“连莎士比亚都黑,你说我要怎么迎合他?怎么迎合他?怎么迎合他!那个二百五。”净华然摸出一根烟,点上,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跨不过他这道坎了。”
李笑颜摇摇头,说:“如果太勉强就算了吧,都会很辛苦。”海樱说:“爱情可以培养,再耐心一点儿。”净华然说:“我在他面前总是挫败,我的着装风格他似乎也不喜欢,他应该喜欢魏妙奇那种新晋的风格,可是我看她戴那个帽子实在来气,我要是戴上非疯了不可。”李笑颜说:“不是着装,也不是看什么书。”净华然说:“不然是什么呢?我长相不可爱吗?”海樱说:“他有喜欢的人。”李笑颜说:“有可能。”净华然说:“他说没有。”李笑颜说:“说管什么用?要是心里有。”海樱说:“就是,男人心海底针。”
净华然拧灭了烟,恶狠狠的说:“要是让我知道那个小妖精……。”海樱说:“搞不好是个学姐。”李笑颜说:“咱们是一年级,最底层了。”海樱说:“他一定是以那个学姐为标准,评判你的。”李笑颜说:“有可能,男人的爱情是比较级的,他们有第一爱也就是最爱,还有第二爱,第三爱,甚至更多,可能会一直摇摆,到结婚的那一刻才象扔掉了手里的最后一颗炸弹,安静下来,决然赴死。”净华然说:“最爱?”海樱说:“这个没道理,我那个前男友说不是不爱我,可是更爱那个人,他不想脚踏两只船,我仔细的考虑了他的话,完全是瞎扯,他根本就不爱我,只不过不想让我恨他,在我这里留下个小尾巴,因为浅薄的虚荣心,见到我的时候还想摇一摇。我去,怎么不去死。我果断的把他的尾巴拽了,别给我添恶心了。”
净华然说:“赞同。我觉得最爱这个词也值得商榷:你爱一个人必定会在心里让这个人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也不会去跟别人比较,否则既是对这个人的不敬,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不敬。既有了最,那就有次一级的,也爱,没有那么爱,那叫爱吗?或者叫博爱?所以只有爱与不爱,没有最与不最。”
李笑颜说:“最与不最是有的,其实我想说女人的爱也是比较级的,有最爱,也有次一等的也爱。”海樱说:“这是经验之谈吗?”李笑颜说:“我是说女人也跟男人一样、一样、一样嘛,仅此而已。”净华然说:“必定是经验之谈啊。”海樱说:“我失恋了一回也想明白了,单相思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好好的照顾自己,将来把自己好好的交给那个有缘人。”净华然说:“有那么好就好了,感觉没有那么顺利呀,象我如果不追他,荷尔蒙催的也受不了啊,不追不行。”李笑颜说:“不是荷尔蒙催的,是死催的。”净华然说:“也对,感觉不追就活不了。”
海樱说:“可惜我现在不想追他了,想了想他走路的样子象个野鸭子,实在难看,当初是什么眼光?”净华然说:“爱也是一种选择,想爱的时候只看他的好,不想爱的时候就看他的不好了。”海樱说:“这样会不会太功利?”李笑颜说:“这有什么?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能做到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净华然说:“是精明。”海樱说:“怎么听起来味道不太对?”净华然说:“其实是价值观念不同导致的,爱情自有其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难以一概而论。”海樱说:“说的这么明白,还这么烦?”净华然说:“说是一回事,我就是因为说的太明白,所以做起来反而更瞎。”海樱说:“什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