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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声”又前行了一步,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却让三人更加恐惧,陈浊星使劲拉了高远声一下,“快跑!”三人转身就奔,只听得“呼”的一声,高远声向旁边跳了一步,一块石头从他的耳边呼啸掠过,在院墙上绽得粉碎,这一下肯定是想把他置于死地,三人头也不回,一直向前奔,在路上陈浊星招住了一辆出租车,三人坐上车,高远声回过头去,只见那个“高远声”站在街口盯着远去的车子。
出租车一直驶到火车站,最近出发的火车也要等四小时,惊魂未定的陈浊星在路口又揽住了一辆出租车,惊奇的出租车司机听到他们所去的目的地之后要了一个高得离谱的价钱,陈浊星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高远声和朱获真也觉得此时尽快离开为好,一想到宋照所说的那种无尽的生死循环,他们就感到毛骨悚然。
出租车在陈浊星的催促下在夜幕中飞快前进,出租车司机颇有些紧张,看这三个家伙的神魂不定的神情,似乎是犯了甚么大案的逃犯,出租车司机十分后悔拉着这三个人在半夜里走这么远的路,好几百公里呀!他不时用眼光瞟着后视镜,在心里确定了一个最危险的人物,也就是那个脑袋半秃的家伙,他的样子最可怕,一路上最赶的人也是他!出租车司机已经作好了随时跳车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一车上的四个人怀着不同的紧张情绪来到了小镇,天已经亮了,出租车司机松了一口气,阳光普照下车上的三个人已经不那么可怕了,而在黑暗中怀着可疑的心情看甚么总都显得那么狰狞,尤其当他接过高远声递给他的那一大把钞票时,他觉得这三个家伙似乎还变得有些可爱了。
三个人站在镇外的路口上,另一个“高远声”带来的威胁已经解除,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宋照的鬼魂,可怎么去找?到哪儿去找?高远声和陈浊星同时看着朱获真,朱获真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甚么,他道:“我不知道怎么去找……”
“你不知道?”陈浊星道,“你不是以捉鬼为职业的么?竟然会不知道怎么去找一只鬼魂?”朱获真道:“我……我……”对于这句问话,他有些不好回答。
“我,我,我,”陈浊星打断他的话,“你‘我’个甚么?”他的心情烦燥,自从进入了那艘飞船,他感到他的整个人生都变了,那些电影电视剧里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穿越情节到了他们的身上完全变了样,这一路他已经受够了,从一出山洞的那柄铁叉到现在的走投无路,无论穿越到什么时代,总是没有好事。
高远声道:“急也没用,宋照不是说他的灵魂会主动来找我们么?我看我们还是回到招待所去等着罢,这一夜没睡,也该歇息一下了。”三人来到镇上的招待所,开了一个三人间,闷头睡了一天,陈浊星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来了没有?”这话是冲着朱获真说的,朱获真摇了摇头,就连在梦里,他也没见到宋照的半根头发。
三人在招待所的食堂就餐,陈浊星道:“这里比永乐三年唯一的好处就是有钱吃饭了,不用去偷人家的玉米。”食堂的饭菜很糟,不过确如陈浊星所言,总比去偷好。
一连两天,三个人足不出户,宋照的所谓灵魂一直没有出现,陈浊星感到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整天除了吃喝拉撒,甚么也不能做,甚么也做不了。他蹲在厕所里,听着隔壁的猪哼,一连抽了两支烟,身边的这块隔块就是那半块残碑,他们曾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移了出去,可现在它还在原地,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扣着碑上的漆面,脱落的漆下露出“海归”两个字,“海归,海归……”陈浊星自言自语,“这下子比出海遇险还来得有劲,我们该怎么归呢?”
陈浊星弯着腰在院子中的水管边洗了手,他直起身来,看见朱获真负着手站在离招待所不远的街道边,他似乎在打量着这个招待所,陈浊星在心里想道:“已经在这住了两天啦……他在看甚么……这个怪物。”他和朱获真两人一直没有获得相互间的好感,朱获真虽不象他这样外象表露,但也看得出他对于考古专家并不十分感冒。
陈浊星用研究地眼光看着朱获真,他突然发现朱获真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的神情有些古怪,而这副神情竟象是在那儿见过,陈浊星正准备向他打招呼,朱获真却转身走了,陈浊星站在院中,他感到有些甚么事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来。
天色暗了下来,陈浊星看了看空中翻滚的乌云,看起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了,不出所料,一道闪电在空中蜿蜒而过,天空中震起一声巨响,顷刻之间大雨如注,雷声中陈浊星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为甚么刚才会觉得朱获真和往常不一样了,朱获真的胡子哪儿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朱获真闲时用手拈着稀疏的山羊胡须的样子,可刚才见到的朱获真没有胡须,更让陈浊星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朱获真的神情竟与他们在方晴屋外见到的“高远声”一样,带着那种从骨子里的害怕。
这是另一个“朱获真”,他找到了他们!
陈浊星飞奔入房,高远声和朱获真正斜倚在床头上看电视,陈浊星喘了几口气,他道:“这儿不能再住了,我们立即就得离开!”
两个人诧异地看着他,陈浊星道:“刚才我看到了他。”他指着朱获真,“是另一个他找来了。”朱获真的脸色立时苍白,宋照的灵魂还不知在哪儿游荡,而对于他们的威胁却不断出现,高远声二话不说,他穿上皮鞋,朱获真道:“这么大的雨……”高远声道:“再大的雨也得走。”他的语气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三个人在暴雨中跌跌撞撞地行走,他们不由自主地向着宋家的祖坟山的方向前进,雨伞对于狂风中飘散的雨珠毫无作用,三人身上已经湿透,街道屋檐下两个小孩端着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饭碗正在吃碗,他们惊奇地看着这三个在雨中前行的人。
陈浊星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眼镜上已经全然是水,他在寻思为甚么眼镜上没有安装象汽车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的那种配件,他的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高远声一把将他拉住,陈浊星咒骂道:“这该死的宋照,死就死了,连魂也不知道被谁勾去了!”
高远声突然站住了脚步,他的脸上带着那种又惊又喜的神情,似乎解开了一个百思不解的谜题,而得到的答案却又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我知道了!”他大声道,“我知道宋照的灵魂在哪里!”
“你知道?”陈浊星奇道,“它在哪里?”
“记得那只漆盒么?”高远声道,“宋照被封在了那只漆盒里,它还在宋家祠堂的梁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