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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笼罩下,白墙黑瓦的犬神府,今日红灯高挂,彩带飘扬。
犬神府宏伟的朱红大门前,人声鼎沸,喧嚣而热闹。
犬神慕容御,与他的妻子熙瓷上神并肩而立,笑容满面地迎接自四面八方赶来的祝福与恭喜。
遥远的天际,缓缓现出一艘船的身影,正好飞行在那暖黄的太阳正中,看着就像从太阳里飞出来一般。
一旁有人含笑道:“看这场景,倒像是日神的出场方式。”
站在他身边的侍从奇道:“那日神不是一直深居简出的吗?这样人多的场面他会来?”
“所以说只是像。”前面说话的那人回话,声音如冬日里温的酒,温润醇和,带着淡淡的玩笑味。
一个桃花眼的貌美男人走过来,从背后搭住他肩膀,声音散漫道:“老二,你这样调侃人家,是想让老三削你么?”
坐那艘船来的人里可有老三的好基友哩。桃花眼心道。
老二慕容齐依旧笑得温润:“大哥。你的酸腐气该祛一祛了。”
慕容倾佯怒推他一把。
“四妹呢?”慕容齐问。
“来了这么多坐骑神兽,她哪还闲得住,指不定骑着谁家的神兽去野了。”慕容倾语调懒散,不自觉地带上点宠溺。
慕容齐莞然失笑。
熙瓷刚同一位老君打过招呼,慕容御吩咐慕容齐送老君进去,熙瓷则抽空对慕容倾道:“倾儿,你去寻婳儿回来。这孩子,都是被你们惯的。”
“母亲不也宠着她么?”慕容倾懒懒笑,话说完人一晃不见。
众人说话间,那艘像自太阳里飞出的船到达犬神府邸前,缓缓降下来,船侧放下来一架楼梯,有三人自阶梯下来,一前两后,当前一人脸黑得几乎难以辨别五官。
慕容御笑容满面地同那人开玩笑:“冥王兄,这般喜庆的日子你也不笑一笑?”
冥王板着脸自黑:“你也知道我笑起来什么样。”
其他四人皆心照不宣地笑了。
慕容御曾经说过一个段子,说他大晚上的找冥王找不到,然后他讲了个笑话,冥王一笑,他一看:“诶这里有排牙。”——找到了。
冥王自己听着也乐呵,还时常拿这个自我调侃,笑的时候也格外爱露牙口。但其实他笑起来格外地有亲和力,他妻子就是见过他笑才栽在他手上的。
冥王身后站的皮肤白皙的女人便是冥夫人了,另一个麦色皮肤的是冥胜古,即慕容倾口中的老三的好基友。
“幸亏胜古不像你。”熙瓷也调侃冥王。
“像我不好么?”
“不好。”冥胜古直接干脆道。
众人又是一笑。
熙瓷看了看天色。“时辰快到了。疏儿要去接新娘子,胜古你可要一道去?”
“自然。”
他话刚落,余挽衫便在人群的簇拥中踏出了犬神府大门。
冥胜古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瞬间没动。随后面色如常地调侃:“今天穿得还挺有人样。”
余挽衫挑眉,揶揄一笑:“想夸我就直说。”
这一笑更是耀目,冥胜古翻着白眼移开目光,而她已经动作潇洒地翻身上马。
有人牵了匹马来,冥胜古刚翻身上去,便听得一声急呼:“等一下——”
那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只雪白的麋鹿从远处飞奔过来,鹿背上坐着位娇俏可人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少女,正朝着即将出发的迎亲队伍挥手,连声喊:“等我一下——”
慕容倾驾着白云跟在她后面,一派悠然随性。
麋鹿奔过来在队伍前停住,少女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蹦到余挽衫的马边,仰头撒娇:“三哥,我也要去!”
“你跟去?捣乱么?”慕容倾下了白云,语调慵懒地调侃她。
“我保证不捣乱。”少女仰头看着余挽衫,眼神直白而无畏,带着企盼。
余挽衫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说话。
少女梗着脖子与她对视。
“婳儿,过来。”熙瓷唤她。
慕容婳撇着嘴跑去她母亲身边,不甘心地朝余挽衫看。
余挽衫不理她,只道了声:“出发。”
安静的队伍瞬间腾起喧嚣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一片喜庆的红和热闹的锣鼓声中,向着猫神府的方向出发。
一路迎着路人的注目与热议,迎亲队伍声势浩荡、风风光光地将新娘子从猫神府接到了犬神府。
余挽衫与新娘一人手持红绸带的一端,新娘跨过火盆,两人同步进了朱红大门。
一入门便是那莲花池、白玉桥。莲花特意请木神打理过,今日开得别样的好。天光毫不吝啬地洒满白玉桥,白得发光,皎洁如一轮明月。
清风徐来,漾起一池碧绿的波浪。
碧玉的莲,白玉的桥,璧玉的人缓步行上桥头,火红的盛装映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
如诗如画。余挽衫只能如此形容。
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扬,身后跟着的人们开心地笑,脸上发光,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余挽衫的心里却平静得几无波澜。
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过了白玉桥就是正殿。在一群热闹声中拜过天地,拜过父母,拜过夫妻,礼成。接下来新娘送进新房,新郎与宾客推杯换盏。
喜宴从中午开始直到晚上,一轮又一轮的歌舞助兴,一桌又一桌地应酬敬酒。
跟着余挽衫替她斟酒的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叫木九,十分机灵,每当余挽衫认不出客人时,便会暗中提醒她。
酒席就摆在莲花池的岸边上。舞女乐女泛舟湖上,窈窕身姿,婉转音律,隔着无穷莲叶,缥缈如梦。
水面映着五彩的灯光,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余挽衫喝的都是偷偷兑了水的酒,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晕了,目光却比平时还要明亮,明晃晃地将人看着。
酒宴上可有不少猫族的人,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审视着一件物品看它合不合自己心意,让她极为不爽。
你们想看?那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看看你们和我,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敬完一轮酒,余挽衫步伐依旧很稳,要往慕容御他们那儿走的时候,慕容闲过来找她。
“殿下。”他语调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
余挽衫将酒杯放到托盘里,挥手示意木九离开。“何事?”她问。
慕容闲凑近。周围的人都在喝酒聊天或看歌舞,姿态百样,没人注意他们。“我本还担心殿下,看来是多虑了。”他低低道。
余挽衫知道他担心什么,轻哼,道:“瞎操心。”
慕容闲勾了勾唇,转移话题:“殿下的侍女小余一天未见踪影,殿下可知她去了哪里?”
余挽衫一怔,那一丁点的醉意立刻没了。
她忘了小黑还在她房间的床板底下!
低声同慕容闲说了这事,他面色未变,只点了点头,镇定却快速地掉头走了。
余挽衫见他在慕容御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又离开,去往内院。
余挽衫走过去。
熙瓷扭头看她,眼睛明亮,眼神交错间双方想说的话心中已明。
熙瓷说,表现不错,一切照常,稳住。
余挽衫问,小黑的事?
熙瓷答,一切有我们,你安心便好。
余挽衫收回目光,接过木九递的醒酒茶,垂眸轻抿一口。
被关了那么久,小黑该饿坏了吧?
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酒宴接近尾声,一群喝得半醉的年轻人闹哄哄地拥着余挽衫,要去闹洞房。
冥胜古也在其中,喝得脸颊绯红。他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今天喝酒极为积极,还跑来替她挡了好几桌的酒。他讲朋友义气余挽衫是看得出来的,但他喝酒时那狠样却着实有些不寻常,像存心买醉。
一群年轻人热烈地讨论着新娘子纳兰云衣如何地美貌,推搡着经过一处游廊。
突然就有个人高喊一声:“诶,你们说的那个灵猫族公主,可有那个姑娘漂亮?”
众人循声望去,呼吸皆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