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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穿着一件灰色套衫，一条黑色的运动裤。
身体裸露出来的地方，包括脸上，都被厚厚的毛发覆盖。
翘着二郎腿，腿上搁着一块平板。
姿势很风骚。
“你会说话？”郑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会说话。”发声似乎有些困难，听上去不如借烟那句话流畅。
有意思。郑果朝玻璃门走近一步。
“你是谁？”他问。
“行者。”
“孙行者？”郑果笑。
别说，乍一看它这形象还真有点像猿猴。
“行者。”它重复了一遍，站起来朝郑果走去。
它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半左右，上肢粗壮，比下肢长些，手掌和脚掌显得格外宽大。
它和郑果隔着玻璃门站定，琥珀色的眼睛仰视着郑果。
除了眼睛之外，其余都被毛发遮住了。
郑果的目光落到它手里拿的那块平板上。
上面显示的是游戏暂停页面。
“有烟么？”它又问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它嘴里露出的两颗獠牙。
“抱歉，我不抽烟。”
“有烟么？”它继续问。
郑果一愣，想了想，这次直接回答“没有”。
“谢谢。”
它回到刚才的石头上坐下，把平板放在腿上，身子弯成了弓形，两只手在屏幕上飞快地戳来戳去。
这场面难得一见。
郑果很想开直播，让水友们见识见识这位行者。可惜这里涉及到商业机密，不能随便就播。
正想再和它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谁？”
郑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白色防护服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提着一把扫帚。
短发，身材娇小。
她快步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他，两手用持枪的姿势握着扫帚。
“你就是莫笙？”郑果猜测。
能从她身上看到莫博士的影子。
莫笙一愣：“是我，你是……”
郑果跟她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莫笙听他是受博士委托来的，才放松了警惕。
“我还以为你是非法入侵者。”她放下手中的扫帚，朝郑果莞尔一笑，“谢谢你来看我，我爸他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气色不错。”
“那就好。”顿了顿，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喝酒？”
郑果心里一突，随即果断摇头。
“没有，他正在戒酒。”
莫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他喝了，对吧。”
“没有啊。”郑果继续装傻。
莫笙不由失笑：“你和他一样，说谎水平烂透了。”
郑果只好尬笑，心说这可不怪我，怪你女儿太精了。
“你是个主播？”她看到了一旁的包子。
“嗯。”
“你认识晁封吗？”她兴奋地问。
晁封是帝企鹅三大皇冠主播之一，游戏区的，当前人气排名仅次于木子。郑果当然知道他，不过却从来没见过面。
“不认识。”
“那太可惜了，本来想让你帮我要个签名呢。”
“晁封玩的一般都是竞技类游戏吧。”
“那又怎么了？”
“女生玩这个的好像不多啊。”
竞技游戏很考验手速，而游戏界一直流传着一个定则，女玩家多手残，所以总体来说男多女少。
“谁说的，我铂金段位，分分钟把男生虐成渣，不信现在就来和我开一局！”她气势汹汹地道。
“那倒不用了，我信。”作为一只手残，他是真信。
莫笙这才缓和下来。
“对了，你房间号是多少？”她问。
郑果报了一串号码。
“好，记下了，回头关注你，我昵称是‘陌笙’。”
说话的时候，她往玻璃门里面看去，随即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然而行者沉迷游戏，没有听到。
莫笙脸上浮现出怒色，握拳在玻璃门上暴力一锤。
行者猛然惊醒，抬头看过来。
莫笙板着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行者立即坐直了身子。
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找了半天没找到你，原来早回来了。”老顾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你俩已经认识了？那就好，省的我介绍。”
说着往玻璃门里面看了一眼，问莫笙道：“那畜生没再折腾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它很老实。”
“不过听说最近你给它放风放的有点多啊，要注意节制，每周两三次就够了。还有，少让他玩游戏……”
行者突然抬起头，朝老顾呲起獠牙，咆哮了一声。
声音很大。
老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骂了声娘。
行者尖着嗓子笑起来。
莫笙回头瞪了行者一眼，后者笑声戛然而止，低头继续默默玩游戏。
郑果旁观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因为莫笙还有许多数据要收录，郑果和老顾便离开了。
……
“那是人类和白貅基因杂交，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实验品。”往外走的时候，老顾解释道。
“难怪，它看上去很聪明。”
“是啊，相当于七岁儿童的智商。”
郑果突然想起七八年前的一则新闻，大致内容是，人类基因在外星生物身上成功得到表达。
现在回想起来，新闻的主角应该就是行者。
记得当时炒的还挺热的，网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印象最深的一个话题是关于行者的人权问题。
它虽然是白貅的后代，但是身上毕竟携带着大量人类基因，并且这些基因大都正常表达了出来。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激烈辩论，最后一群生物专家出面宣布：行者是长城基因的私有财产，不属于人类，怎么处置它由长城基因内部自己决定，外界无权干涉。
一锤定音，给那次全民辩论画上了句号。
……
“为什么要把它关在那种地方？”
郑果觉得既然它有七岁儿童的智商，应该可以和人类一起正常生活，应该没必要像动物一样囚禁起来。
郑果不知道行者对这样的监禁是什么感受，不过如果是对一个七岁儿童来说，显然太残酷了。
“它虽然智商比同类高，但实际上就是只畜生而已，骨子里潜伏着野兽凶残的性情。”老顾压低声音道，“有一次它袭击了我们的一个员工，导致后者重伤，丢掉了两条腿和一只胳膊，现在三餐都有人照顾。”
“那员工……不是被侏儒象袭击的么？”
老顾一愣，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支吾道：“是啊，我的意思是……他先被那畜生袭击，断了一只胳膊，负伤逃到山上，又遇到了侏儒象，然后又丢了两条腿……”
郑果：“-_-||”
也是够惨的。